《红豆》风鉴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刘母听了，似乎有点恋恋不舍，又和他说了好几句话，最后被刘新晨嚷着吵着说明天再讲，这才肯放下电话。

　　刘新晨端了蛋炒饭往桌上一放，瓷碗和餐桌由于主人的太过匆忙而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他往凳子上一坐，盘起两条腿来，手指哒哒地响动。

　　“我在吃蛋炒饭呀~”

　　竟还可耻地加上了一个波浪号。

　　对方没有立刻回信，刘新晨捧着手【河】机等了半分钟之久，才见一条短信咻地冒出来。

　　“哦。”

　　刘新晨一下有些傻眼。这么长时间，就一个哦？真的就一个哦？刘新晨此时顿时跟蔫儿了似的，心里凉凉的一片，心口似乎被这无形冷暴力重重锤了一击。

　　刘大坚强秉着一个决不放弃的心，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上去陪你写作业吧，顺便教教我做题。”

　　沈琦这时却秒回说：“我下去找你。”

　　刘新晨看着白晶晶的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立即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脚跨到鞋柜面前挑出一双厚厚的拖鞋，整齐地摆在地毯上。又闻见自己臭气熏天的袜子和运动鞋，刘新晨赶忙揪起两只“罪魁祸首”，把鞋子摆摆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背心，又噌噌地跑到沙发边上就着毛衣匆忙套上，接着把棉袄抖了抖，整齐地安放在沙发上，又要把袜子丢去阳台，让他好一阵忙活。然后他就跑回门前，啪嗒一声打开房门，等着沈琦的“大驾光临”。

　　一阵寒风自楼道间幽幽吹进……

　　刘新晨等了一阵，发觉沈琦还没下来，他心底忽然有些担心，拿了钥匙，套上鞋走出门去，这时就听楼上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刘新晨看着黑漆漆的三楼过道，轻声叫了声：“沈琦？”

　　就听沈琦的声音混着楼道特有的回声效果闷闷地响起：“诶，是我。等下，灯好像不亮了，我开个手电筒。”

　　刘新晨听了，立即说道：“不用啦！我来我来！”

　　说着噔噔噔地重重踩上楼去，就见沈琦借着手【河】机光独自一人站在漆黑的楼道里。

　　沈琦说：“还是不亮。大概是坏了。”

　　刘新晨说：“不会吧？我再试试。”

　　这个固执的少年，竟就当着沈琦的面，在黑暗的楼道里咚咚地原地跳了两下。

　　“哒！”

　　感应灯似乎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橙黄的灯光霎时洒满了这个狭窄阴冷的过道，反而升起了一阵光明与温暖。

　　沈琦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哇，你有点屌诶。万一把灯顶到了怎么办？”

　　刘新晨就说：“何止呐！我可是要把六层都穿破的男人！”

　　沈琦就笑得说不出话来。

　　刘新晨看着他被橙光照亮的脸庞，笑容仿若初见那时温暖如阳，他就不动声色地走近一步去，按住沈琦的双肩，推着他向后走去。

　　沈琦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笑着说：“干嘛？”

　　就见刘新晨闭着眼睛把头凑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沈琦这下还在笑着，嘴也合不上去，愣是被刘新晨亲在白白的牙齿上。可他也很快敛下笑来，伸手揽住刘新晨的腰身，微微侧头，迎接着对方温热而温柔的索求。

　　楼道里的灯刹那间黑暗下来，暗中传来两人低沉而压抑的喘息声。

　　刘新晨一边热烈地沈琦接吻，一边又不敢太过投入，耳朵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听沈琦抽空说道：“你轻一点……压到、唔、压到宝宝了。”

　　刘新晨就停下动作，双手按在沈琦颈边，做了个温柔的壁咚，还稍稍抬起身体以免压到沈琦肚子里的小宝宝。

　　就听沈琦淡淡地说：“灯又灭了。”

　　刘新晨笑了笑，在他鼻尖上轻轻一吻，说：“那有什么关系？不管在哪儿，我都会把路给你点亮的。”

　　沈琦怔了怔，慢慢抬起手臂，把刘新晨紧紧抱住。他抵在他肩膀前，略显落寞地说：“我刚刚去找你，你没有听到。”

　　刘新晨恍然大悟，忙解释道：“刚才和我爸妈打电话，在书房里没有听见。怎么了？”他亲了亲沈琦的耳尖，“你刚才是来找我吗？”

　　沈琦说：“是啊……我爸妈晚上不回来，明天晚上才回来。”

　　刘新晨听了心中微动，眼睛微微有些发亮，又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啊？那你晚饭还没吃咯？”

　　就听沈琦有些埋怨地说：“是啊。他们要我煮速冻水饺，我不是很想吃……”

　　刘新晨听着他有些撒娇的口气，不由扬了扬嘴角，说：“哦，是这样啊。那你就吃水饺呗，不能挑食呀！然后晚上一个人睡，明天再去医院打针咯。”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带了些揶揄的口气。

　　不料沈琦这下立即推开刘新晨，大幅度地转过身去，圆滚滚的肚子尖甚至擦过刘新晨的身体。他掏着兜里的钥匙，有些气呼呼地说道：“那我回去吃水饺了，你早点睡觉。”

　　刘新晨见了，赶忙抓住他的手，从身后抱住他。黑暗中顿时传来一阵锁钥的清脆撞击声与棉质蓬松的棉袄的摩擦声，又霎时安静下来。

　　刘新晨轻轻咬了咬沈琦的耳尖，感觉到对方紧张的躲避动作，他就松开嘴来，在沈琦耳边蹭了蹭，说：“生气啊？对水饺生气？嗯？”

　　沈琦就不由噗哧笑出声来，说道：“谁会对水饺生气……”

　　刘新晨就说：“我想也是。这么好吃的水饺怎么生得起气，只有难吃的蛋炒饭才遭人嫌弃。”

　　沈琦再也忍不住了，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刘新晨就在他耳边笑了笑，说：“好吧。我要回去吃难吃的蛋炒饭了，你约不约？”

　　沈琦忙说：“约约约！”

　　两人在楼道里折腾了好一阵，这才从楼上下来。开了门进屋，刘新晨又扶着沈琦让他脱了鞋，“伺候”着他穿了拖鞋，就指挥着沈琦坐下，跑去拿了勺子给他。

　　沈琦见蛋炒饭没有动过，就说：“你还没吃吗？”

　　刘新晨说：“还有泡面，我吃泡面吧！你慢点吃，我给你泡杯牛奶。”说着到厨房里灌水烧水。

　　沈琦慢慢地吃着炒饭，动作也不快，见刘新晨哼着歌拿出泡面、滋啦滋啦地撕开包装，全程看得他心痒痒。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刘新晨给沈琦泡了牛奶，又给自己泡了面，就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着沈琦吃。他见沈琦半天也没吃几口，就问说：“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冷了？”

　　沈琦摇摇头，抿了口牛奶，又慢慢地吃起来。

　　几分钟后，刘新晨掀开泡面盖，泡面的热气顿时洋溢在这间小小的商品房里。他拿着叉子搅了搅面，正准备大快朵颐之时，就见沈琦眼睛精光地盯着他，确切地说，应该是泡面。

　　刘新晨双手闷下泡面盖，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沈琦就低垂下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饭。刘新晨见他不看了，这才微笑地打开泡面盖，双眼晶亮，呼呼地吃起面来。这时就听沈琦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刘新晨，你慢慢吃，别着急。我给你讲个故事啊。从前有一个人……”

　　刘新晨不自觉地停下嘴巴盯着他，又听沈琦说：“他去海外留学，然后很穷，每天三餐都只能吃泡面。后来有一天啊，他去医院做检查，医生一看他的胃，就大吃一惊啊！就发现他的胃里……”

　　刘新晨立即把泡面推到沈琦面前，吸溜一声吃完嘴边的面，含糊不清地说：“揍一口！”

　　沈琦一阵欢欣，大大方方地把泡面和叉子接来，又把蛋炒饭嫌弃地往刘新晨面前一推，食指大动，开心地吃起了眼馋已久并用卑劣手法夺来的泡面。

　　刘新晨对蛋炒饭也没了兴趣，撑着下巴恹恹地看着沈琦，见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突然发声说：“喂，你这些话谁那里学来的？”

　　沈琦噎了噎，匆忙抬头看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拿手背抹了抹溅到脸上的泡面汤，说：“班长。她上回就是这么跟我抢泡面的。后来连着一个月我看见泡面都觉得恶心。”

　　刘新晨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眼镜女幽然一笑，微微眯起她袋鼠般的眼睛，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暴力的笑容中，她金丝眼镜背后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