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骷髅》飞来

5、第四章 国家安全局的“M2310”小组

　　接下来是一个匆匆忙忙的上午，我先到总行去报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然后去灾难现场想要详查一下端倪，可惜灾难现场已经被戒严了，不得其门而入。最后我打算去医院看几个熟悉的同事。正走在路上，突然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面包车急停在我后前，我心里刚刚暗生警惕，就觉颈后一下刺痛，整个人顿时不醒人事。
　　醒来人的时候，在一间小房子里。房间很简单，一桌两椅，迎面一整面墙的镜子，触手处，十分厚重的质感。我四处搜索了一下，直觉上保安很严密的样子，然而说不得也要闯一闯。门上一把看起来很高科技的锁，我轻轻一拨一推，居然也就开了。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扇扇门不等距的间隔着，显示着里面的房间毫无规律的有大有小。
　　这时对面一扇门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个戴眼睛的穿实验袍女孩，她见到我显然吃了一惊，随即镇静下来向我问好，一双手却迅速的按向墙上一个蛋黄色的按钮。我知那是警钟，怎容她按下去，疾上前去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挣扎不过，被我拖回房间。房间里尚有两个同样装扮的男人，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我抢先拿起试管架上的一只密封的试管，往墙上只一敲，透明的液体就迅速气化弥漫开来，3个人立时软软的摊倒在地上了。这种强效麻醉剂对我虽无效，那种感觉却约略相识，我研究一下桌面上的实验报告，原来他们在这里把强效麻醉剂浓缩提纯，再与少量S02型神经毒气催化合成新麻醉物质，我摸摸耳后，这么厉害，这一定是连我都不能抵挡的那一针了。靠在门后，我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三人虽然无恙，这却是我第一次对人使用暴力，可以想象如果继续往前走，暴力一定无可避免，我取下那女孩挂在胸前的IC卡，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口。
　　接下来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走廊的尽头就是一部电梯。电梯并没有通常的上下按键，代之的是一块很大的键盘，我正有点迷惑间，距离电梯最近的房间里走出一个穿便装留络腮胡子的老外，大概是看到了我胸前挂的IC卡了，他并没有象之前的那个女孩那么警惕，而是很熟络的同我打招呼。他在电梯的电脑键盘上输入二人，电梯外附带的安全装备开始检测他的IC卡和五指指纹，电梯并没有动静，络腮胡子望了我一下，我有样学样，也顺利通过检查，电梯门果然就打开了。我们两个进去后，门迅速阖上。络腮胡子按了一个钮，事实上，整个电梯也只有这一个钮，电梯开始向上走。络腮胡子忽然自顾自咕咕笑了，然后用很流利的汉语对我说：“有一次，我和M027一起搭电梯，你知道，M027比我还胖一些，我们输入两人进入，进了电梯，警钟却响了，电梯系统警告有第三者非法进入。哈哈，后来到底为我们更改了设置，所以此刻IC卡里要输入精确的体重资料以供安全装置核查。我们小组里的女士从此把我恨的什么似的，说她们最后的秘密也无法保留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表示应和，这时我们已经走出电梯了，迎面是一个很开阔的大厅，装修上毫不花巧，给人一种过分洁净和高科技的冷漠感。人不多，每一个都匆匆忙忙，彼此之间也不作交谈。我紧赶几步跟着络腮胡子走上盘旋的金属楼梯，来到了一个稍小一点的房间。他用IC卡和指纹打开一道金属门，向我挥了挥手，门只容他一人通过便合上了。检查系统等了一分钟才开始重新启动，我照他的样子操作，通过了这道门，然而接下来，又是一道门。络腮胡子已经不见了，我把手覆在门上，尝试着感受络腮胡子操作程序，哦，很简单嘛，要给电脑检查眼睛的虹膜，输入密码，我不假思索的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摘下IC卡插进一个孔里，IC卡被连绳吞进去的同时，门打开了。
　　门外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会议室，走出这间会议室，是一个平凡不过的走廊，走廊上几扇旧旧的木门上钉着塑料牌，“业务一部”、“业务二部”“财务部”、“资料室”、“人力资源部”，诸如此类。这是一个平凡正常的世界，正常的让人难以相信地下的暗藏乾坤，大门入口第一间是门卫室，甚至有人在向里面的保安打听借用厕所，而一团和气的年轻保安热情的指点他。我不敢多留，匆匆走出大门口，太阳激烈的撒下来，朗朗乾坤，刚才那一切，越发象一场梦了。然而并不是梦，门口正停着那辆面包车，车门被推开，一老一少两个人笑吟吟拦住我。年轻的那个递上一本小硬皮子的证件：“沙小姐，你好，我是国家安全局M2310小组的副组长苏全生，这是我的证件，能拨时间同我们聊一下吗？”——天，国家安全局！我能说不吗？
　　3个小时后，我已经是国家安全局M2310小组成员了。我领到了一张自己的IC卡，上面我的编号是K02。还有一本国安局的证件，那上面我的名字不是沙砾而是石小云，现在我当然知道那天晚上离离用来震慑住医院主任的是什么东西了。最后，还有一本样貌古板的工作证，那里面显示，我现在是南联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业务二部的销售经理——沙砾。当然，理论上这本证件才是真的，因为此刻已经有专人去银行帮我办理调动手续去了。老者和我谈过话就离开了，他叫M001，代号教授，是整个小组的组长，除此之外，我对他并无所知。教授长得庄重气派，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不自觉的便令人有仰慕和亲近他的冲动。而苏全生，他是斯文淡定的，有一种遥不可及的亲切感，就象冬日里的太阳，虽然明知道它是暖的，然而距离太远了，他的温暖不可企及。苏全生，这当然也是假名字，我们只能叫他M033。M033带着我参观工作环境和介绍同事，这栋楼表面上是寻常不过小小的二层楼，我在业务二部办公室里且有一张办公桌，不过业务太繁忙了，我永远也不会在哪里。
　　通过会议室严格的检查，我们进到第一层门，在这里电脑把出门时吞掉的IC卡发还给我们，看着我把IC卡慎重的挂在胸前，M033笑了：“其实IC卡对你来说根本没用。”“怎么说？”他有点奇怪：“你自己不知道？”大厅里有四部电梯，M033告诉我，这个地底世界共有五层，大厅是地下一层，四周都是安全控制室，四部电梯分别直通二至五层，“我们在第五层，这部电梯是我们小组专用的。至于别的楼层，用我们的IC卡是进不去的，而且就算你有办法进去，我劝你也千万别去。这里是国安局最神秘的几个小组的所在地，所有人对自己之外的小组，原则都是不问不听不知道。”他这样郑重警告我。接着一间一间房的向我介绍同事，同事中自然包括络腮胡子和那三个麻醉小组的人，不过他们大人大量，都不与我计较，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同事们的名字是从M007到M121，这之中有无数的空号码，因为除了M001永远属于组长外，其他同事都顺序编号，由于种种原因离开小组的人，他们的号码仍然空留在那里，象是一个凄凉的纪念。
　　最后给我介绍的，是我同一组——K计划组的同事K01，门推开处，里面笑盈盈的，可不正是钟离离。我象见到亲人一样捉住离离的手，抱怨：“离离，这几天我的生活忒地波澜壮阔。”我心中无数的疑问，来不及的一一抛出：“为什么我和离离的编号与你们不同？”M033坦白的说：“哦，因为你们是我们整个小组的核心，与我们是不同的。”“K是什么意思？”“K是离离自己拣的，我们要她拣一个字母给自己的计划组命名，你问她为什么是K好了？”“M，又使什么意思？为什么叫M2310小组？”“这个，这是教授取的，你得自己去问教授。”后来我真的问教授了，教授居然这样回答，他说：“M，是梅园的意思。M2310，是我以前爱过的一个人住的地方。”“她后来怎么了？”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后来？她嫁人了，新郎不是我，还有什么后来？”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缠绵悱恻的真相。
　　第二天我又去了灾难现场，如今的我手持金牌，自然通行无阻。站在废墟前，我不由心生感慨，前后不过七十二小时，而我的生活，就已经被整个兜乱了。我一向希企的平静生活已经遥不可及，而我不得不加入国安局，希望能够借助组织的力量寻出真相，还我今后至少能够安全的日子。我站在原来银行门口的位置，试着感受那个司机驾车冲进来的瞬间，他恐慌无辜的眼神，他混乱的思维，他狂叫着“不、不、不”。是谁在遥控他的思维，不行，太远了，我追踪不到。
　　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记，我回头，要仰起头才能看的到阳光下熟悉的笑容。他说：“你竟这样神通广大，什么时候又变成国安局的人了。”我但笑不语。他又说：“那天，到底是给你溜出医院了。”“是那医生后来发现自己弄错了，他也已经向我道歉了。”我改变话题，指着瓦砾问：“现在情形怎么样了？”“三、四层已经清理完毕了。一层爆炸太剧烈，专家说用仪器已经无法在瓦砾下探测到生命迹象了。你觉得下面还可能有生还者吗？”他竟这样问我。我蹲伏到瓦砾上，全神感觉和倾听。“不，没有了。”我难过的说：“没有生还者了。”“喔，真的是这样。”不知怎的他竟完全相信我的判断，十分怅然的说：“事务死七失踪，那么那七名失踪者，是全然没有希望了。”我看着他：“你要当心。”“什么？”“你受伤后完全没有休息，到现在已经三日三夜没睡了，你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再不休息，你会倒下来。”“你象个正在预言的女巫。”他笑了：“不，再多给我几个小时，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匆匆忙忙又走了，总是这么的来去如风。
　　赶到组织里我们K计划组的办公室，离离还没来，我百无聊赖，这时M033进来了。“这个K计划组。”我问他：“到底该做些什么？”“第一步，你们需将五名组员找齐，明天我会拿档案来与你和离离研究。”五人，果然是五个人。“那么人鱼骷髅呢？”我继续问。“那个，教授以后会向你们交代，现在为时尚早。”我脑中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由向M033求证：“迪华去英国留学的事，可是你们一手策划？本来这个公派名额怎样也轮不到他的。”“你丈夫叶迪华？是的，我们早计划今年招你进小组，因此专门安排这次机会给他，好让你能自由行事。”我不知该不该着脑，过半天悻悻的说：“你们真是神通广大，那个医生，离离把他打发走后，是不是你们又再警告他不得骚扰我？”“是这样的，你那次受伤事出意外，所以我们没有安排好？”我听出端倪来，追问：“安排什么？我那份血液样本，到底为什么突然变的不同常人？”M033温和的说：“不是突然，从婴孩时起，你们的各种化验报告就是不同常人的。你们每次体检，血液样本都已经被我们换走了，医院出具的，自然是正常体检报告。”我听得十分震荡：“从婴孩起？从婴孩起我就与正常人不同？从婴孩起，我就受你们的控制监视？”他十分坦白：“可以这么讲，小组从婴儿起观察你们的成长状况，到十六岁你们具备超常能力的时候停止，改为大方向上的把握监控你们的行为。我们不敢贴的太近，知道你们一定会发现。”“那么，半年前我开始看一位不孕专科的医生……”“是的，那位医生也是我们小组的成员。”
　　我相当恼怒，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过了二十八年白老鼠一样的生活：“怎么会拣中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地方我与其他婴儿不同，令你们找到我？”“这个只有教授才知道。”“那又为什么用麻醉剂掳我来呢？我本来也会乖乖的跟你们走的，是为了实验麻醉剂的效果吗？”他有一点点羞愧，辩驳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为了观察你们的能力到了怎样的地步，所以用这个方法先令你们自以为处于危险的境地。”“离离呢，那时她是怎么做的？”我十分好奇。“离离？”他微微笑了：“她大发脾气，那一整面墙的超钢化玻璃被她不知怎么弄的粉碎，我和教授坐在玻璃后面，遍体鳞伤。”
　　我由衷佩服：“哈哈，离离比我强多了。”M033奇怪的问，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我不过是抢了人家一张IC卡溜出去而已。”“你还记得我说过IC卡对你无用吗？那个时候我们全程监控着你，见你拿了M105的IC卡，立即在电脑里将那张卡的功能冻结。可是你还是顺利的走出去了，你不是用IC卡走出去的，你是成功的欺骗了整个电脑安检系统。”“啊？”“还不止这样，你跟我来。”M033带我到地下一层的安全控制室，用一台监视器放录象给我看。录象里，M105和络腮胡子并肩等电梯，进了电梯，络腮胡子讲笑话：“有一次，我和M027一起搭电梯，你知道，M027比我还胖一些……”我笑了：“这个笑话我也听过，他只会讲这一个笑话？”“沙砾，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看一看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突然遍体生寒，屏幕里的原来不是M105，那个长着M105面孔的女人——是我，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