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仰望之人》高二病

7、你的肩膀

　　当界冢伊奈帆接到上级打来的电话时，他就明白了，所有由虚假打造起的镜面，正在不断的崩裂，乃至粉碎。但他的心思却奇迹般的在担忧那只关在监狱中的蝙蝠。他转动着笔杆，寻思着如何将上级那有些烦人的电话挂断。

　　他们皆是有罪之人，除了那个热爱和平的瑟拉姆小姐。不，大概还有那只蝙蝠。即使他曾驱使火星骑士攻打地球，他依然觉得那只蝙蝠和瑟拉姆小姐般热爱着和平。要问原因的话，大概就是他界冢伊奈帆与斯雷因特洛耶特相处的九年时间吧。

　　虽然身边人总是在告诉他，火星人到底有可恶，九年前的那场战争到底有多悲惨，事实也在说明很悲惨。但他依旧觉得，那只蝙蝠干净得纯粹，就像第一次见到的瑟拉姆小姐一般，善良的惹人讨厌。

　　“界冢中校，界冢中校。”

　　电话里充满了杂音，它们正不断扰乱他的思绪，带着它们特有的无耻气息。伊奈帆拿笔刷刷的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抬起头对着电话说道。

　　“先生，我在。”

　　迟来的回应惹得电话那头人，发出了不满的嘟囔，但又随即被掩盖。敲门声这时响起。伊奈帆看了眼毛玻璃外的黑影，他挑了挑眉低声说道。

　　“下次再聊吧，先生。我这边来客人了。”

　　“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把东西交给那群人。”

　　那头话音刚落，电话机内便传来滴滴的声音。伊奈帆摇了摇头，他将话筒放回电话机上，后在办公椅上端正地坐好。说了声‘请进’。

　　与他同一军阶的男人，带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蹙着眉，稍稍打量了下伊奈帆，然后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伊奈帆。动作里没有犹豫，娴熟的很，似乎习惯了这类工作。以前是参谋什么的吗？伊奈帆忍不住在心中猜测，他接过文件扫了几眼，了解了大致内容。

　　“上级还未发来通知。”

　　“我们的人已经在催办了，我想尽快的将那东西提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不能看到通知，我无法在这份转交书上签名。还请谅解，菲利克斯中校。”

　　界冢伊奈帆从座椅上起身，对他微微鞠躬，以表歉意。对方是地球联盟的军官，虽然他们两人军阶是一样的，但归属始终不等。况且，还以对方礼貌，是日本传统的礼仪，从军之后的伊奈帆很重视这点。

　　“那么，可以在等待的时间里参观吗？界冢先生。”

　　在地球联盟中，不是从军队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军人，很不受待见。尤其是因为九年前的地火战争，而建起功勋的人，更不受人待见。从对方的称呼中便可听出，伊奈帆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走出，领着菲利克斯中校出了办公室，顺手也将写了行字的白纸揉进衣袋中。

　　“这边请。”

　　这里叫做新芦原市，曾是他的家。但在十年前的地火战争中，被火星骑士毁去，后又重建。而作为火星公主第一次来到的地方，新芦原市在地球联盟日本分部的改建下，在地下筑成了这个工厂。而知晓这个工厂所在地的人，多为联盟上层，还有那场地火战争的部分参与者。

　　他在几年前接手了这个工厂，盯着工厂的运作，防止意外出现。说到底，也只是给他这个挂名中校一个闲差罢了。但在一年前，火星内部的暴乱牵扯了地球，导致两地关系颇有些紧张。一向闲散的联盟上层开始对工厂上了心。

　　伊奈帆拿出证明身份的磁卡，打开通往工厂内部的大门。这个工厂内的工作，主要是制造军用机体，其中有三部机体已使用了薇瑟女王提供的Aldnoah作为能量。说来也真是讽刺，当初为了地火和平交往的证明，瑟拉姆小姐提供Aldnoah反应炉，今天却将变成威胁他们的武器。伊奈帆不由苦笑。

　　“怎么了？界冢先生。”

　　菲利克斯拧眉注视着前方领路之人，他虽在联盟中听过‘界冢伊奈帆’这个名字，但见面还是第一次。刚听传闻时，他颇有些不敢相信，作为一个高中生就上了宇宙，与那些残暴的火星骑士作战。后又听说对方是薇瑟女王的友人，他就不再疑惑什么。菲利克斯同擦肩而过的人打招呼，一脸愉悦。

　　“没什么，菲利克斯中校，前方看见的东西，希望你不要说出去。里面存放着上级特地安排双层考证的理由。”

　　伊奈帆将ID卡插入门边的卡槽，由特殊金属制造的大门发出轰响。菲利克斯连退几步，听着从前方传来机械声，心中不由一惊。

　　“请输入密码，界冢中校。”

　　冰冷的女声从头顶上方传来，菲利克斯冷眸一扫，便看到伊奈帆身前出现的键盘。伊奈帆伸手，五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动着，一分钟后，金属大门被轰然打开。

　　冰冷的湿气随着白雾扑面而来，菲利克斯身子一哆嗦，他突地想起常年大雪的故乡。伊奈帆打开墙边的开关，白雾内出现朦胧灯光。他扯开嗓子，说道。

　　“这是最近才投入的技术，按照上级统发的文件，能转交的只有一部，理由是驾驶员少之甚少，其中也有虏获的火星机体，目前还在研究中。菲利克斯中校，这边请。”

　　伊奈帆伸出手，作了个邀请姿势，但伊奈帆人影稍稍一动，菲利克斯眼前便已消失了他的影子。菲利克斯伸脚迈入雾中，白雾带着冷气促使那身军裤紧贴在腿上。他扶着墙壁，小心的向前移动。

　　“菲利克斯中校，请别乱碰。这个房间里安装了最新的防盗系统，即使拥有密码的我，也不敢这里面随意走动。请您松开手，一直往前走，我在您的正前方。”

　　伊奈帆冷静的嗓音，让菲利克斯得到了获救般的喜悦，他连忙松开手，移动着步子。像这种制造机体的地方，如果不有两三个警备系统，他也不敢相信。菲利克斯在雾中挺步许久，后他在白雾中呼了口气，恢复刚刚底气十足的模样。

　　“这也是你们制造的机体？看上去不错”

　　他见伊奈帆在一架银色机体面前顿足，便伸长脖子，对其打量了番。然后，给了句点评。伊奈帆双眸微敛，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这具机体能预测短期未来。”

　　“那不是很棒的能力吗？这Aldnoah果然是像超能力啊，如果能有这具机体的话，可能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决策。你说不是吗？界冢先生。”

　　菲利克斯眯起眼，细细打量起面前高大的机体，他眼中生出羡慕，心底更产生了丝占有。他憋了眼伊奈帆，笑道。

　　“界冢中校想必还不知道联盟的决定吧，这次如果发生了战争，想必是地球方主导。我们一定不会重复上次的过错。东方有句古话叫做‘事不过三’，不知中校听说过没。”

　　菲利克斯改变了称呼，开始对伊奈帆用上敬语。他眉飞色舞的卖弄着他的学识，讲述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伊奈帆当然听说过，他也知道对方话中指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银色机体，冷声说道。

　　“菲利克斯中校，这架机体是战利品，启动权在某个火星骑士手中。”

　　如果它当真能预测未来的话。

　　那么，那只蝙蝠通过它，

　　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呢？

　　是失败？

　　是荣光？

　　是忠诚的斥责？

　　是荣光的血泪？

　　还是比死更痛的结局？

　　他界冢伊奈帆迷惑了，看着自己曾努力改变过的未来，迷惑了，茫然了。他希望现在能立刻见到雪姐，见到韵子，见到加姆，见到尼娜，见到瑟拉姆小姐，见到那只讨人厌的蝙蝠。

　　希望有人为他撕开挡在眼前的迷雾，给他一条正确选择的道路，至少让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