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四)捉虫及修文 ...

  •   “啊——啊——啊嚏!”
      我揉揉鼻子,愤愤看着旁边一脸无辜的成雪青,试了半天都没法对那张明媚得不像话的脸发火,只好又扯过一张毯子,努力把自己裹成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冬天的出门绝对没有好事情!
      上次冬天出门,结果在姜府刨了一下午只为挖那两片鱼鳞。浪费了老娘好几张隐蔽气息和身形的高级符咒不说,还害我最中意一双鞋子沾了一脚土!这次倒好,不就是出个门么?连个过渡期也没有直接给我上风寒!
      还有没有点人性!
      窗外,冷飕飕的风刮进来,夹杂着细密的雨和几颗小小的雪粒,吹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赶快又往成堆的被子毯子里躲了躲。
      “啊——啊——啊嚏!”
      我瑟缩着,抓紧时间努力完成把自己裹成球的大业。开玩笑,我绝对不想再在床上趟十几天还不给吃鱼。
      保暖第一步是要杜绝寒源,这是常识。于是略困难的站起身,打算至少把那张骚包且烧包,希望还有点用的木窗关上。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
      登时,本就很不舒服的位置顿时抖得跟筛糠有那么几分神似,头顶车盖上那一团一团的荼蘼花直晃得人眼晕。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头就猛地磕在车壁上,一下失去重心往里倒。眼看就要撞在那块车帘旁看着就很厚实的木头上,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不解的睁开眼睛,便见一只手从外头帘子外伸进来,扶住我的肩头。
      难得看这手不揣着那把竹扇,怪不习惯的。
      车外头,临时被征用做马车夫的沈公子边维持着耍帅的姿势边唠叨:“阿九,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出门把常用的药带上你不听。老实说昨晚上是不是又没盖好被……噗嗤!”
      那张表情叫人看了相当不顺眼的俊脸探了进来:“你这是什么造型?打算一路滚着到青丘去么。”
      “吵什么吵!”
      我扭过头不去看他。省得自己膈应得慌。
      “啧、一大男人,唠唠叨叨的像个什么样子。真该让那些姑娘来看看她们梦中情人现在这表情……”
      “呵呵……”
      即使看不见脸,我也能感觉得出沈晔此时心情不错。证据是他呵呵完以后又缩了回去,帘子外边紧接着白光一闪,他大少爷就这么扔下马鞭,笑嘻嘻躬身走进车厢,在我旁边坐定。
      我扭回头去看他,那双桃花眼就忽闪忽闪的望过来,一脸纯良无辜。大冬天的,手里的竹骨绸面山水折扇依旧不怕死般有一下没一下轻扇着。全身洋溢着喜气洋洋氛围的沈公子笑得风流倜傥。
      “我说你呀你,去参加喜宴,一脸晦气样作甚?”
      我撇嘴,不屑道:“那也用不着像你这样吧?不知道的看你这形容,怕都得恭贺沈庄主沈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他依旧呵呵笑:“那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呀,二老都期盼得紧。”
      “你!”
      我冷哼:“沈大公子什么人?招一招手,别提有多少倾国绝色主动想给你生了,犯得着找我。”
      他掰过我的脸:“可我就中意你这张皮相,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那敢情好,赶明儿我立马给您老弄一张出来,包管一模一样亲娘都认不出。”
      他笑吟吟搭上我的肩:“那可就说好啦,在下在此先谢过了。”
      “……啥?”
      沈大公子眯着一双桃花眼,表情很舒畅很满足很恬然,整张脸上就写着红果果四个大字:
      奸计得逞。
      “莫掌柜可别反悔了,明个儿可别忘了还在下一张同莫掌柜一模一样的脸。到时候一起去寻岳母大人的转世瞧瞧,认不认得出。我没记错的话……是在西域对吧?”
      “……”
      我错了,我就不应该跟着家伙搭话!
      “噗嗤!”
      笑声很轻微,但是在车厢这种半封闭式的空间里也已经足够明显了。
      我转头,瞪成雪青。笑什么笑?小心我哪天给沈晔甩个迷魂咒,叫他徒手穿胸你!
      没料想,雪青往后退了几步,正个儿八经摆出一副防御姿态:“阿九,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沈晔会杀了我的,徒手穿胸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咳咳!”
      她摊手,眼神里有深深的怜悯。“猜——的——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啊。”说罢看沈晔一看:“怎么着,我实话实说而已嘛。放心,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这么好,别人想插也插不进来。”
      沈晔沉默。
      我大叫:“哎,等等等等,成雪青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成雪青伸出一根纤长的指头,指指我,再指指沈晔。“诺,就是这样的。”
      “喂喂喂,什么叫‘就是这样的’!成雪青你给我说清楚!”
      我欲再争辩,却见她轻咳一声,“好了,不逗你了。阿九,有件事我很好奇来着。”
      “……什么?”
      “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个叫秦夏的青铜酒爵啊?他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听到你要去青丘反应这么大?”
      “秦夏?”
      我愣了一下。对了,那天他失态到把我最喜欢的瓷杯都摔了。若是苏白倒也不奇怪,但作为一个惯例内敛且正直的青铜酒爵,这反应好像确实大了些啊。
      不过没想到成雪青会忽然提到他。
      别看成雪青现在这样挺正常,以我七八年对她的了解,她现下心情很不好。
      成雪青心情不好是个什么概念?一般情况下约莫是——这姑娘前一刻还笑眯眯的,后一刻保不齐就来个徒手穿胸。当然,不排除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导致的情况突变。比如说徒手穿胸变成徒手捏心,还附带绞肉功能。
      我转头向沈晔求助。结果那厮一脸闲适的扇着那把他初恋送他的竹扇,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别想把本大爷拉下水’的姿态。心中暗道男人果然不可靠。只得叹一口气。
      “你不说我还真快忘了。秦夏是我接手浮之轩以后捡回来的第一个伙计,如今算算有五年了吧……”
      我家三个伙计,来浮之轩之前的故事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比我这个当掌柜的还多出几大箩筐。
      把秦夏捡回来那年我十五岁,刚接手浮之轩。
      我家啰里啰嗦的祖宗曾定下过两条规矩。
      第一,若非万不得已,绝不雇佣人族仆从。简而言之,就是每一个莫家人从小都只能惨兮兮的在一群妖魔鬼怪的包围圈里长大。
      第二,不管是莫家还是浮之轩的下属(虽然在我看这俩完全是一玩意儿,但祖宗规定了,这俩性质是不同的)只侍奉一任主子,待到下一任继承人接手,从前的一切都得散个干净。这大约是怕从前的旧仆以资历为借口一手做大,使家主式微。
      这机制在普通人家弊大于利,放到我们家却根本无需担心,甚至可以为后辈们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
      即使与人族不同,妖魔鬼怪一生只能与一个人族定下契约,并且若是与人类签订跟卖身契无差别的契约,就根本无法叛变。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制。尤其在以家族为单位的团体中。可是,有个前提条件——跟他定契约的那个主子还掌管着浮之轩。
      不然这个不能叛变的技能也没什么用。反正我又不是叛变原来的主子,你算那根葱。
      而且,不知道上头那些家伙有没有脑子,他们认为向外部人员家主出卖才叫叛变。对内,管你是被家主上了还是上了家主,被家主镇压了还是镇压了家主,只要口头上还叫一声“主子”随便你折腾。
      更令人悲哀的是,在我之前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自然死亡,要不就是明确表示‘我要退休’,下一任才接任。我接任的原因却是我阿爹在我阿娘死后玩了个失踪,最后按照祖训,我不得不继承了浮之轩。
      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我阿爹在浮之轩的左右手兼管家,鹰伯(听名字就知道他是只老鹰精)离开浮之轩的时候神色悲切的摸了摸我的头:“九娘,接下来的两三年年你会过得很……千万得挺住,你是莫家最后一棵独苗了……”说罢,留我在原地发愣,长叹一声甩袖而去。
      人家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鹰伯比我大了千岁,这个老人言绝对很在理。
      所以,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我的日子。说得好听那叫为了熟悉业务不吃不睡辛勤无比,说的实在些那简直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在这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熟悉业务中,我一天比一天的迫切希望能有个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帮手送上门。
      估计我家祖师爷在天上对我这棵独苗起了怜惜之心,在我最焦头烂额的那一年,还真给我捡到了个。
      那是个春天,屋檐下挂的冰锥已经开始融化,滴答滴答的往下坠水珠。我刚接手浮之轩那阵儿是腊月,沈晔被沈伯伯派出去完成任务,理由是:莫家闺女儿都接任了,你小子赶快出去溜一圈历练历练,我老头子盼着退休。
      他走前曾邀我去沈府看腊梅,满园梅花香气优雅,花开满枝,一派平安喜乐的繁华盛景。本来说好今年腊月一定回府,再邀我去赏梅花,采梅雪,烹梅茶,结果到了春天还没有音讯。
      听说,为了这事儿,沈伯伯的耳朵整天被沈伯母拎的通红,可惜我忙呀,忙的没时间去围观,当真是叫人捶胸顿足。
      对街李大姐的朝食铺子做得一手道地馄饨面,我常去那里用餐。那天刚踏出门,馄饨面的香味近在眼前,一迈步,就踢到一个软硬适中的东西。
      我疑惑,低头看去——
      门槛上坐着一只青铜酒爵。
      准确的说,是一只已经修成人形的青铜酒爵。
      靠在门槛边石墙上的少年有一双碧眸,幽深若湖,清澈如玉。衣衫凌乱,原本应该贴身藏带的长命锁此时在外面悬着,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摇来晃去。铜绿外衫隐隐有血迹,看形容压根没有止血,还在不断往外渗,样子着实狼狈不堪。
      他似乎往身上施了个隐去身形的咒语,来俩往往的行人都对他视而不见。若不是能看出他的原形不是人类,我估计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眠不足产生幻觉了。
      少年看着我,就那么定住了,嘴巴开开合合半天,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我有那么可怕么?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还在郁闷,那厢跟自己的嘴巴较劲了半天的少年终于以微弱优势胜出,苍白的唇一碰,发出我见到他以来第一个音节:
      “你、你……”
      然后,吧唧,晕了过去。

      “之后呢?”
      “之后我就把他捡回来啦。他说他的记忆起始于秦朝的夏天,叫我唤他秦夏。”我摊手表示无辜。
      只可惜啊,想要个有用的帮手,最后还真捡回个大少爷。煮碗面条都能把自己烫死的那种。若不是看在他身手很是不错,管他什么是青铜酒爵还是什么红铜黄铜蓝铜粉铜的,马上扫地出门绝无差别对待。
      “你知道,青铜酒爵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古物了。我看过他的原形,上面的纹理是麒麟,说不定还是哪个天子啊诸侯啊用过的酒器,多少都应该沾那么点龙气,想来实力肯定很是不俗。
      “而且后来,苏白——哦,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犀角杯。又主动送上门来,说秦夏是他同门师弟。他可是拜在蓬莱仙人门下的,这身份绝对不容小觑啊!我可是捡到了大便宜!”
      再后来,又在死老头那里认识了莺时。她是个上面绘鲤鱼的陶瓷杯,白无常见她生的很符合自己的审美情趣,就顺道一起带回地府做官差。
      那时我还很天真纯良,觉得我作为一个老板应该给员工谋求福利。没有福利就谋求媳妇儿,用给死老头家小公主讲一百个故事为代价把莺时赎了回来。可惜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百个故事换回来一个身手很不错长得也很养眼的——
      媒婆。
      整天对着我这条街的四邻左右撮合的那种。
      我怨啊!
      “这倒是……可阿九,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清楚,他为什么对你要去青丘反应那么大?”
      成雪青还要追问。突然,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一旁一直看好戏的沈晔一掀帘子,笑得甚是风流倜傥。
      “我们到了。”
      透过掀起布帘,可以看到外边青山绿水,烟云漫漫,一大群斑鸠样的灌灌鸟扑愣着翅膀从天空中飞过,真真好一副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

      走下车,看天看地看沈晔,我跟成雪青面面相觑。
      我颦眉:“怎么这般吵?合着今儿个青丘里大姐大妈大姨大婶都组队来吵架了怎么着?”
      成雪青挑眉: “就是,沈晔你莫不是记错地儿了吧?可别是天天翻账本翻傻了?啊呀呀真可怜!”
      我扬眉: “诶,雪青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有接头暗号呢!算上阿焱,当初咱们四个可有不少暗号呢。”
      成雪青皱眉:“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久没见过他了。那小子过得怎么样?”
      我实在想不出该怎样进一步折腾我的眉毛,于是一撇嘴:“还说呢,珟夔觉得他做暗号的样子很可爱,早拐回家当如意郎君去咯!”
      成雪青倒是没再更新面部表情,“哦,是吗?哎呀呀沈晔你可得小心了,这暗号啊做起来风险甚大呢!”
      成雪青在一旁捧腹笑的甚是开怀,我心底暗自为胡十三捏一把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才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成姑娘毫无疑问是个天才,而且是个杀伤力极大的天才。只不过隔两年——或者心情不好,比如现在这种时候,会回到疯子这边来遛遛。
      这种时候的成雪青最正常,同时也最可怕。
      事实证明,长着个天才脑子的疯子,最后都会成为叫人人恨的牙痒但敢怒不敢言‘力压群雄’的大反派。最近的一个,内行人称珟夔。
      不过,即使生气起来的成雪青在外人看来正常到可怕,我倒是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其实很喜欢。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跟她一起调侃某人就会显得分外默契且迅疾,多半要不可以把某人堵得说不出话,要不快的让他插不上话。
      那感觉,啧啧啧,真不是一般的舒爽!
      于是继续进行默契的调侃。
      “就是就是,虽然我很不介意很不介意你这么做!”
      “阿九你别说笑了,那可是你未婚夫。”
      “谁说笑了?”
      这厢,我跟成雪青还在极有默契的一搭一唱。刚讨论完暗号,那厢被调侃也毫不动摇,一直伫立在原地,保持望夫石姿态的沈公子突然转过身来,冲我眨眨眼,笑得一脸诡异:“阿九,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啊?”
      我呆了,望向成雪青,他被气傻了?
      成雪青也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我。
      我们这儿还呆着,便见沈晔突然上前一步,对着青山绿水灌灌鸟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葫芦喂刚沾的!又大又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哟!美味可口嘞!”
      似乎有一道如水般的波纹在眼前扫过。
      霎时,青山绿水变成了波澜起伏的青山绿水,天空中那一群灌灌鸟突然极整齐的一振翅,像受了什么惊吓,匆匆逃离了我的视线。
      嗖!
      我听到一种类似于风的声音在渐渐逼近,然后,来人在沈晔面前停了下来。
      这家伙面容清淡温和,清秀如同圣人面前最良善好学的书生。但那双既长且挑的眼睛破坏了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狐狸似的慧黠。
      他可不就是只狐么?
      “哎呀!有贵客到访!”
      只见那人上前几步一拱手。
      “原来是沈掌柜跟莫掌柜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沈晔也上前几步,照样一拱手,笑得比正经还正经,世家还世家,简直就是正经他姨父世家他姨妈。
      “世子殿下客气,殿下盛名远扬,能得殿下亲自迎接,在下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沈掌柜少年成名,乃是当代不出世的英才俊杰。家母一直对沈掌柜当年一人屠尽万鬼冢之壮举津津乐道。以后大家可得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狐狸眼一挑。
      “世子说的哪里的话,小店才要多多仰仗殿下……”
      桃花眼一翘。
      嘴角挂着三分笑的两人绕来绕去扮着客套,很愉悦很闲适很心旷神怡的,统一迅疾且干脆的,把我跟成雪青忽略掉。
      我狠狠了瞪沈晔一眼,施加在腕骨处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好些,叫我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成雪青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用力攥紧我的手。所触的感觉粘腻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全然没有刚刚跟我一起默契调侃沈晔时来的肆无忌惮。
      成雪青生气起来最正常,这是一般情况。另一种情况比前者难得了何止几十倍——她在害怕。紧张且生气且害怕。
      紧张应该是紧张见到胡十三,生气应该是生气胡十三居然如此干脆的忽略她,害怕应该是害怕胡十三压根就忘了她这号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没有一个不跟胡十三挂边。
      我心中不由长叹一声孽缘。
      能让各位同行闻之变色的成姑娘露出这种模样,胡十三世子,你还真是个人才!
      最重要的是,人姑娘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一副无辜样,怎么以前都没听过胡十三半点风流名声,如今到跟市井里那些个恶少之流所作所为一无二般?
      无奈艰难地无视成雪青已经哀怨到可以杀人的目光,往前一步。
      “世子殿下安好,妾身莫九惜,平日里常承蒙殿下照拂,不胜感激。”个鬼啊!老娘今天第一次看见这只狐狸,而且拟定的身份还是将发小抛弃的市井无赖!
      胡十三无不优雅的拱一拱手。“莫掌柜客气!传闻这人界三大家中浮之轩掌柜明艳动人,素有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当真是天人之姿!沈掌柜艳福不浅。”
      呸!说的我好像只有皮相似的!
      我暗自生气。
      不晓得怎么形容,我总觉得胡十三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大对。那一席话也压根不像与客人的寒暄,反倒比较像与老友之间互相——
      调侃!
      祖师爷在上,晚辈莫不是犯了眼神出了问题吧?
      “对了殿下,刚才沈公子的那句暗语……?”
      好啊,你调侃我是吧?本姑娘就给你结结实实的调侃回去。
      “不过是小妹闲暇时的玩笑,还请莫掌柜见谅。”胡十三一脸泰然自若的回答,忽转问道:“不知这位姑娘……”
      说着,目光转向我身旁的成雪青。
      我头皮一阵发麻。我还想就这么遮掩过去,等进了青丘再慢慢说,他倒好,直接给我提起来了。真是活生生偷鸡不成蚀把米!无奈,只得按照先前跟沈晔商定的台词解释道:“这是我府上新招的梅香。”
      话刚说完,腕上的力道居然又重了三分!让人禁不住产生一种自己的腕骨就要被生生捏短的错觉。
      嘶——真疼!真他奶奶的疼!这手劲以后可怎么嫁人哟!
      心里不断催眠自己‘这是下意识地,不是有意为之’‘这是下意识地,不是有意为之’,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
      我后悔了,就算是为了那棵紫珠草也不用这样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吧?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啊!干脆把鱼华要回来,乖乖还钱算了!大不了挂一个‘内有鱼华花朵出售’的牌子,看他不抢翻天,还怕还不清那点罚金……
      我还在幻想着卖芍药的种种暴利,刚幻想到珟夔趴在我脚边叫我主子,胡十三开口了。
      “哦——”
      他略有深意的哦了一声,把音调拉的老长,随即笑道:“不愧是莫家,不仅莫掌柜明艳动人,连梅香也如此俊俏。”
      “啊哈,啊哈哈,好说,好说……啊——阿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冬天出门,绝对、绝对没有好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