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长卿》逝水如涘

26、第二十五章

　　苍冥殿。
　　空旷而幽暗的大殿内，宿水山庄庄主牧洪韬，青门门主林通，青木门门主余九仓，长春派掌门段暮，青城派掌门柳伯松五人此刻皆全身被缚，眼蒙黑巾，双膝跪地成一横列。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众人微弱的吐息声响在耳侧。在场五人皆是混迹已久的江湖之人，即便此刻被擒与此心中忐忑不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耳闻同是江湖之人的吐息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无人言语。
　　少顷，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传来了沉重而悠远的声响。
　　众人心中一惊。
　　这时，一道淡漠中含着无尽冰冷的声音陡然传入众人耳中。“诸位，近来可好，我的属下可曾怠慢诸位？”
　　闻声，跪在左首第一位的牧洪韬双耳一动，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左首第三位的林通即便目不能视，嗓门却丝毫未小，以一派掌门的架势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藏头露尾作甚？胆敢将老夫擒到此地？为何不敢让老夫见你？”
　　林通的声音一出，身旁几人立即惊声道，“林门主？你也在此？”
　　林通一听这声音，当时一愣，“段掌门？柳掌门？余门主？诸位也在？”
　　牧洪韬蒙着黑巾的眼看不清神色，气势上却萎靡了许多，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们几个老家伙竟也栽了，好一个黄雀在后啊。”顿了顿，看不见的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道，“阁下花费如此精力将我等擒来，不妨直言，我等也是在江湖上混迹数十载之人，阁下要杀要剐，老夫不会多说一句，只是总得让老夫死个明白，不知老夫如何得罪了阁下？”
　　牧洪韬言完，其余四人皆是一怔，“牧庄主，你也被擒与此了？”
　　萧冥凌厉的身形立在五人身前，冷眼扫着这几位一门之主，蓦然笑道，“抱歉，诸位相识多年，来此多时却未让诸位熟络熟络一番是我的不是。”言罢，萧冥探手，以气成刃，在五人身上一滑而过。
　　顷刻间，五人身上的绳索尽断。解了束缚后，五人当即站起身，抬手解下蒙了多时的黑巾。待适应了眼前的亮度后，众人睁开了眼，看见眼前荦荦而立身形气质容貌皆是极佳的萧冥后，不由一愣。
　　眼前这人太过年轻，却有如此功力，吃惊的同时，心下各自生出了浓浓的忌惮之意。
　　牧洪韬一双虎目在萧冥俊美的面容上打量稍许，忽然道，“你是灵风山庄萧兄之子？”
　　余九苍一怔，立即打量萧冥的面目，疑声道，“你……可是萧贤侄？”
　　段暮与柳松柏冷眼瞧着这一幕，不动声色。
　　萧冥冷冷一笑，“难为二位还记得我。余门主，这声贤侄我可担待不起，”
　　牧洪韬面目一沉，似想起了什么，“不对，灵风山庄的萧庄主可没有这等功力，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将我等擒来？你究竟是何目的，小小年纪武功倒是颇深，你到底是谁？”
　　“不愧是牧庄主，不错，我的确不是灵风山庄之人，那萧老儿又怎配做我父亲，诸位莫急，今日将诸位请来，是有一笔账要与诸位好好算算，你们若是心急惹怒了我，可没甚好果子吃。”
　　林通忿道，“忒，无知小儿，胆敢如此说话，我等江湖成名数十年，岂是你能这般言语怠慢的？口气倒不小，与我们算账？老夫倒要看看你欲如何算？”言罢，林通蓦然跃动身形朝萧冥逼近，右手成掌朝萧冥的头顶直直劈下。
　　林通身形一动，萧冥已然察觉，面目当即一沉。
　　“林掌门，莫动手。”
　　牧洪韬语出未落，林通瞬间已至萧冥身前，手掌劈下之际，萧冥身形瞬间后移，而后猛然前移，双手推掌而出，瞬间，双掌狠狠拍至林通膻中穴。林通登时身形落地，顷刻滑行了数丈之地，衣衫与大理石摩挲嘶嘶作响，身止，林通立即喷出一口鲜血，无力起身。
　　那一瞬间，牧洪韬四人亲眼见到萧冥的双掌隐隐冒出一丝寒气。
　　“这是什么功法，怎从未见过？”四人心中同时生疑，却无人问出口。
　　萧冥冷眼扫向口吐鲜血的林通，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这一眼，轻蔑之意尽显，林通瞧见后，忍不住心潮动荡，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倒三角的眼无力地翻着白眼，最后是余九苍看不过，在萧冥冷眼中上前将林通扶起，慢慢踱步靠向四人。
　　临近后，与他二人较近的段暮顺手扶住林通，林通双手搭在二人肩上，就这般勉力维持他站立的身形。
　　身形稍稳些，林通对身旁两人无力道，“多谢！”随即又目露不忿之色狠狠盯着萧冥，直到萧冥冷眼扫来的眸光冰冷之极，让他后背生出一丝寒意后，方收敛了神色，苍白的脸色却依旧阴沉。
　　牧洪韬见这年轻人武功极高，不愿多生事端，径自问道，“少侠武功这般高深，杀了我等也不过弹指之间，既然你说有帐与我等算，何不明言？”
　　萧冥幽深的眼眸扫了五人一眼，凌厉的气势将五人压得面露紧迫之色后，方缓缓道，“诸位可还记得十八年前汾阳城东的惊涛阁？”
　　一语言出，众人立即色变。
　　牧洪韬惊疑不定的盯着萧冥，片刻后收敛眼中的厉色，道，“什么惊涛阁？老夫从未听过。”
　　其余几人也不应声，只是眼中的神色明显不平静，即便如何遮掩也逃不过萧冥敏锐而冰冷的眼眸。将在场五人的神情一扫眼底，萧冥幽幽道，“诸位不会以为，十八年前惊涛阁满门百余人被灭口一事无人知晓吧？”
　　此言一出，牧洪韬心神一震，在无力辩驳，两鬓斑白，似乎瞬间苍老不少，他望着萧冥，道，“你如何知晓此事？你是惊涛阁之人？不可能，十八年前惊涛阁一个余口也未留下，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们无需知晓，”萧冥冷声道，“你们该庆幸，此事我已查出你们并非主谋，否则明年的此刻便是诸位的忌日。告诉我，十八年前，指使你们灭掉惊涛阁满门的主谋者是谁？！”
　　冰冷的言语响彻在空旷的大殿内，如电叱雷鸣，轰然作响。
　　半晌，一片寂静。
　　萧冥冷眼瞧着众人，道，“好，很好，诸位前辈倒是挺忠心耿耿，不过，当真以为我没有法子治你们吗？我有千百种法子让诸位前辈吐出实情，只是诸位成名江湖数十载，临了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那可真是落人笑柄，遗臭万年了。诸位前辈，当真不在乎这点名声？”
　　林通登时怒视萧冥，道，“你！臭小子，心思这般狠辣，小心遭报应！”
　　“哦？”萧冥忽而一笑，“如此说来，诸位前辈便是我的前车之鉴？林前辈，说道心思狠辣，我可不敢与林前辈相比，数日前，碧水阁上下数十人是林前辈下的毒手吧，天理伦常，报应不爽，不知这滋味可好？若是不好，我还有更好的。”
　　“你……！”支吾几声，林通却是无法再用言语相驳。
　　碧水阁被灭，的确是他们一行人所为，虽然五派皆有参与，却是他青门之人狠下杀手。他也实在未曾想到，怒意滔天时，竟让他失了理智。此时此刻，杀了人是不争的事实，他无力辩驳，也无法反驳。
　　青城派掌门柳松柏朝面色灰败的牧洪韬望了一眼，突然开口道，“碧水阁上下数十人的确是被我等所杀，我等不会否认，十八年前的那一灭门案，我等的确有苦衷，主使之人如今已是武林泰山北斗，以我等之力，不过是蚍蜉撼树，即便你武功高强也敌不过人家根深蒂固，你又何必要追根究底？”
　　“泰山北斗？”萧冥眼眸一沉，随即朝柳松柏道，“柳掌门如何以为他根深蒂固我便动不了他？我的实力，诸位前辈眼前所见不过沧海一粟，我敢与此刻挑明此事，便是有对付他的把握，现下，我给诸位两个选择，要么，追随与我，为我办事，我与诸位前辈的恩怨一笔勾销，要么，死！我会在临时前，让诸位吐露真凶的姓名，诸位前辈，可以选了。”
　　言罢，萧冥又加上一句，“那位泰山北斗能给诸位前辈的，我只多不少。并且，我能让诸位的宗派起死回生，声誉更甚从前。”
　　闻言，五人面面相觑。
　　良久，五人有所决定。柳松柏道，“十八年前，的确是我们亏欠惊涛阁，既如此，我们便听从萧少侠吩咐。”
　　萧冥似乎早已猜到众人的选择，面上无波，只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皆是江湖豪杰，相信不会让我失望，诸位，既同意跟随我，我也不会亏待各位。我乃冥教之主——萧冥，冥教，或许此刻诸位前辈一无所知，不久之后，将会名震天下，届时，诸位将是我在江湖中的势力。”
　　牧洪韬五人听了这番话，便齐声道，“冥主。”
　　萧冥颔首，望向柳柏松道，“柳掌门，可否告诉我那位武林泰山北斗究竟是何人？”
　　柳松柏道，“昆仑宗主，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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