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旧事》往来皆白丁

62、第六十二章

　　大年初八，滇城车站里人来人往，每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殷瑛，你们先在这坐会儿。”苏少杰细心地替殷瑛和孩子们擦了擦候车室的椅子，然后背着鼓囊囊的军挎包，打算去窗口买票。
　　“诶~”殷瑛拉住他的手。“包放我这儿，一直背着怪累的。”
　　苏少杰笑道：“好。”
　　他们一家人是应了付裕的邀请去作客，原本付裕是要派车来接的，但苏少杰和殷瑛都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坐个火车就到了，于是在年初八这天带着俩孩子又捎上些特产就出门了。
　　火车上，两个小孩子特别兴奋，不停地问要去哪里做客呀？还有多久到呀？苏少杰都耐心地一一作答。
　　“爸，付爷爷家好玩吗？”大女儿小洁坐在苏少杰身旁，仰头问他。
　　“爸也第一次去，应该很好玩......”话还没说完，小儿子小君又缠着问道：“爸，付爷爷也像你一样会打枪么？”
　　“那肯定！当年爸就是跟着你们付爷爷一块儿打仗的！”
　　“爸，你没打鬼子之前是不是绿林好汉？在一次下山劫富济贫的时候遇到了妈，然后你们就认识了，对吗？”
　　一旁削苹果的殷瑛听后，不好意思地瞪了眼苏少杰，把苹果分给两个孩子，问道：“你爸跟你俩说的？”
　　小洁十分自豪道：“是阿四叔说的，他说爸以前就和《水浒》里的宋江一样，是滇城所有山头的老大！所以当时崇拜我爸的人特别多，寨子里很多阿姨都想和爸结婚......”
　　“快吃吧！”苏少杰听到后面察觉不对，连忙拿苹果塞住了小洁的嘴巴，然后跟殷瑛讨好地笑了笑，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发誓回去后一定要缝上阿四这个长舌妇的嘴巴。
　　原本无聊的旅途在欢声笑语中很快过去，眨眼一家四口抵达了某军区大院，付裕亲自出门迎接，两孩子一声甜甜的付爷爷哄得他笑眯了眼。
　　饭桌上，付裕热情地给小辈们夹菜，也不时打趣苏少杰夫妇。
　　“臭小子，我听人说你现在被安排去了什么被服厂当厂长，白天往办公室一坐，到点就下班，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看看你现在可没了当初打鬼子时的那股子狠劲儿了！”
　　苏少杰宠溺地看了眼一旁照顾俩孩子吃饭的殷瑛，笑道：“现在拖家带口了，也不能像早些年那样什么不顾地就往前冲。”
　　“对对对，当年三天两头往总部跑，说是汇报工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呐，你小子是惦记着人小殷，现在可算把人娶进家了，怎么着，大半年过去了，小殷肚子还没动静，看来你小子还不够努力啊！”
　　“咳咳！”原本在喝酒的苏少杰被呛得满脸通红，他偷望了眼身旁的殷瑛，发现她也脸红了。
　　晚上，苏家四口被安排进了二楼的两间客房。苏少杰哄完睡在隔壁客房的两孩子后，便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殷瑛还靠在床头看书，他踌躇地站在房门口，苦笑道：“还没睡啊！”
　　苏少杰知道今晚自己要出去睡了。在家里他和殷瑛有过约定，不喝酒、抽烟，否则晚上就要出去自己睡，他清楚自打自己康复后，身子骨已不如从前了，所以殷瑛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的健康考虑。
　　殷瑛放下书，抬头道：“天挺冷的，快进来吧！”
　　“好嘞！”苏少杰察觉殷瑛并没生气，于是立马脱了外套钻进被窝，一下捂住殷瑛冰凉的手，心疼道：“不是带手炉了么，下次看书捧着手炉，那样就不冻手了。”
　　“知道啦，松开手，我要关灯了。”听着关心的话，殷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啪！”灯熄后，二人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今天我喝酒了，怎么不让我出去睡啊？”苏少杰闻着殷瑛身上淡淡的体香，不自觉搂得更紧了些。
　　“今天是老首长拉着你喝的就算了，如果你喜欢出去睡那我给你准备被子喽~”
　　“嘿嘿，我要出去睡了，你不就没火炉暖床了么！”说着苏少杰的双手不安分起来。
　　“我通情达理，你倒得寸进尺是吧，别乱动，这是在别人家。”殷瑛将身后的人推开了些。
　　“好好好，我就抱着你。”苏少杰贴上去，轻吻了下对方的肩膀，轻声道：“咱俩说会儿话吧，我有些睡不着。”
　　“行吧，我认床也有些睡不着。”殷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苏少杰怀里。
　　“下午老头问我要不要调到他这里，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嗯，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滇城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要一下子离开还真舍不得呢！”其实要说舍不得更该是苏少杰，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那里还有苏大鹏、伍儿和以前龙须山的兄弟，殷瑛知道苏少杰不愿意离开，但他又怕自己跟他窝在滇城那个小地方受委屈，所以他犹豫不决，那她要做的就是帮他做决定。
　　“你真的不愿意离开么？”黑暗中，苏少杰看不清殷瑛的表情，他不太确定。
　　殷瑛抚上苏少杰的面庞，温柔道：“咱们一家人就在滇城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好！太好了！”苏少杰激动地翻身压住殷瑛，找到唇瓣狠狠亲了一口。
　　“讨厌，一股酒味，下去啦！”殷瑛捶了把苏少杰，娇嗔道。
　　苏少杰继续压着身下人，耍赖道：“老头说的没错，我已经被糖衣炮弹诱惑得毫无斗志了，你要一天不发糖，我就活不下去了，怎么办啊老婆~”
　　“戒糖！”殷瑛好气又好笑，眼前的家伙现在怎么这么厚脸皮了，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那晚这人木讷得跟个什么似的。
　　那会儿苏少杰刚清醒，得知自己已经和殷瑛结了婚，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晚上自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一开始，他都可以心无杂念地倒头就睡，可有一晚在卫生间门外无意瞥见殷瑛洗澡后，心底开始滋生‘邪念’，此后夜夜煎熬地躺在枕边人身边。直到那晚，这个秘密被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