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旧事》往来皆白丁

61、第六十一章

　　就在二人渐入佳境之际，外面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苏少杰突然停下动作，殷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闻苏少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推开殷瑛，缩在床角，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怕，怕”。
　　苏少杰害怕雷雨天是因为他7岁那年上龙须山的那夜就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无情的雷雨总会时刻提醒着她，她不是苏少杰，不是男人，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害怕，长大后，这种害怕逐渐被嚣张跋扈的性子掩盖；但现在他的心智只和两三岁孩子一样，再也管控不住潜意识里的害怕，所以遇到雷雨天内心深处的恐惧就一下子表露出来了。
　　苏少杰的离开让原本温热的被窝一下子失了温度，殷瑛看着他抱头哭闹的样子，这几个月的委屈和辛酸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再也忍不住捂嘴哭了出来。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新婚第二天，殷瑛和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小洁和小君吃完饭后，殷瑛带着苏少杰照例要送他们去学校。
　　“妈，你送小君就好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能去学校。”小洁背起书包，不等殷瑛回答就快步出门了。其实，她不是不想妈妈送，只是每次她妈都会带上苏少杰，同学见了会笑话她的，她不想被嘲笑。
　　“那你走慢点，不急。”殷瑛在后面关切地叮嘱。
　　傍晚，孩子们放学回家后，殷瑛去厨房烧菜，因为不放心苏少杰，就把他也带进厨房看着，谁知一个转身的功夫的，那人就跑出去了。锅里正炒着菜离开人，所以殷瑛也就随他去了。菜炒好后，她出来喊孩子吃饭了，一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正欲去大门口张望，谁知徐婧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大声道：“不好啦！苏大哥被人打出血，现在被阿四送去医院了！”
　　殷瑛扔下围裙，就跑了出去。
　　手术室外，殷瑛盯着一闪一闪的手术灯焦急地等待。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听徐婧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傍晚的时候，小洁和附近的小孩子一块儿玩，谁知被欺负了，后面苏少杰突然出现，几下就收拾了那帮小屁孩，有一家孩子的父母特别蛮横，一听自家孩子受了欺负就找了一帮人过来出头，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对方人多，苏少杰没注意，脑袋挨了一板砖，流了许多血直接晕了过去。
　　医院走廊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3个多小时后，手术室大门终于被推开，殷瑛一起身发现腿都软了，她顾不得自己忙问医生情况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说抢救回来了。
　　苏少杰现在还处昏迷阶段，离不开人，所以殷瑛打算回家收拾些日用品过来陪夜。到了家，看见小洁还在门口等自己，就说：“我不是说这几天带着弟弟去阿四叔家睡么？妈这几晚要去医院陪夜，可能顾不上你们了。”
　　小洁说：“妈，我跟你去医院陪夜吧，我不想你一人这么辛苦。”
　　殷瑛摸着女儿的头发，欣慰道：“我们的小洁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妈很高兴，明天你还要上课呢，我先送你去阿四叔家睡觉吧！”
　　“不......”小洁摇头哽咽道：“妈，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那些人骂我有傻爸爸，我气不过就和人打架，苏叔叔是为了保护我才和那些大人打起来的，现在苏叔叔进了医院，我好害怕，都是我不好......”
　　殷瑛蹲下来帮女儿擦眼泪，然后抱住她，说：“这些我都听你徐阿姨说了，你还是个孩子，妈不会怪你，但经过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你苏叔叔，虽然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他对你的关爱不比任何一个正常父亲少，你知道么？”
　　小洁哭着点头道：“我知道，我以后一定听话，听你和苏叔叔的话。”
　　医院，病房内。午后的阳光正好，斜射进病房，增添了一丝明快。殷瑛拧了块毛巾，给病床上的苏少杰擦脸。已经过了三天，苏少杰还是没醒。擦完脸后，殷瑛坐在病床旁，静静地端详苏少杰，自己和他认识已经有十一年了──真吓人一跳！她发现他都有白头发了，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怎么老的就比自己快呢？
　　殷瑛靠着病床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梦中她泪如雨下，忽然有一双很温暖的手给她擦眼泪，殷瑛想看清那人的脸，但那人却不见了，可那双手的触碰感越来越真实......
　　忽然，殷瑛醒了，她低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苏少杰，却发现他正对自己微笑，乌黑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明。
　　“做什么梦了，哭得这么厉害。”这是苏少杰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殷瑛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婆娑，无语凝噎。
　　转眼到了52年除夕夜，滇城的天空中又响起阵阵的烟花爆竹声。还是在那个小院子里，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小虎，娇娇，小君，小洁，这是你们的红包。”
　　“谢谢苏伯伯！”
　　“谢谢爸！”
　　到了凌晨时刻，殷瑛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许下了新年愿望，希望所有人都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