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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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杰还真的每晚风雨无阻地来滇城小学，早早地等着；而殷瑛也会认真地批改苏少杰的作业，无论多晚。
这天晚上，苏少杰照旧来到办公室认字。
“这是鹰，老鹰的鹰，你写一遍。”殷瑛坐在苏少杰旁边，指着一个字念道。
“老鹰的鹰。”苏少杰边念边写，写完后摊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头的汗，说：“这字笔画真多，写这一个字，比我修十张桌子还累啊！”
殷瑛笑道：“这就累了，看来以后你不听话，罚你写字就够了！”
苏少杰叼着笔，挑眉痞笑道：“如果是罚写你的名字，我倒是乐意的！”
“没正经！”殷瑛戳了一下他脑袋，看了眼窗外：“你快点写，天气这么闷，看来要下好大一场雨了！”
语毕，外头就响起一记炸雷，惊得苏少杰写字的手都抖了一下，他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低声骂道：“妈的！”
“不是说以后不讲粗话吗？”殷瑛反感地皱了下眉。
苏少杰不吭声，良久才闷闷地说：“我讨厌雷雨天！”
殷瑛诧异：“你怕打雷啊？”
苏少杰硬声反驳：“小娘养的才怕打雷呢！”说完起身收拾纸笔，碰了下殷瑛的肩膀，说：“今个儿就学到这吧！我送你回家！”
“莫名其妙！”殷瑛顾自收拾了起来。
苏少杰见殷瑛不理自己，摸了下鼻子，又瞄了眼对方，然后笑嘻嘻地凑跟前说：“来来！我帮你收拾！”
“不用！”殷瑛一把拍掉了苏少杰的手，继续低头整理。
苏少杰讪讪地收回了手，挠了挠脑袋，默默地退回一旁。
窗户啪啪作响，苏少杰走至窗边，漆黑的外头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脸，接着又是一记闷雷，他皱了下眉。
苏少杰是龙须山的少当家，杀人放火都不眨眼，怎么会怕打雷呢？这些年来，她顶着苏少杰的身份，活得嚣张跋扈，肆意洒脱，刻意忘却真我。就连她自己都快认为她就是苏少杰时，无情的雷雨总会响起惊天霹雳，打破她的自欺欺人，总会让她记起7岁那年刚来龙须山的那个夜晚，然后时刻提醒着她，她不是苏少杰！不是男人！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害怕，长大后，这种害怕逐渐被厌恶 、挫败取代，这是无论她怎样的嚣张跋扈都掩饰不了的！尤其在认识殷瑛后，这种感觉更甚！
等到出门，已下起了瓢泼大雨。门口积水，深度够浸没脚踝了。殷瑛往家打了个电话，等着殷弘毅派的车来接。
两人站在屋檐下，静默无语，唯有哗啦的雨声打破此时的尴尬。
苏少杰侧头看向一旁的殷瑛，正低头折着伞面，他犹豫着是否开口。
“那你怎么回去？”倒是殷瑛先开了口。
“嗨，我有的是去处，你别担心了！”苏少杰心里舒了口气，她总算是理自己了。
没多久，门口小路的一头停了辆黑色汽车，因路窄，开不进来，所以要自己走过去。
“车来了，我先走了！”殷瑛语气淡淡，没同往常一样笑着挥手。
看着她神情恹恹，苏少杰刚舒展的心又失落了，却依旧笑着说：“好，那路上小心！”
殷瑛正欲迈步，却又停住不前。苏少杰看她咬着唇，微微犯难的模样，又看到她穿着旗袍和高跟鞋，一下明白了，正想开口说话时，殷瑛却一下撑开伞，抬腿欲走。
“喂！”苏少杰一把拉住殷瑛，雨声很大，他只能喊道：“水有些深，我背你过去吧！”
“不用！鞋子湿就湿了，到家换下就好了！”殷瑛挣脱着对方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别闹脾气了！路上的水脏，你这样趟过去，会得湿气的！”苏少杰拉她更近了些。
殷瑛不理，还是固执地要走。苏少杰一把将她横抱，不顾怀中人的捶打，冲入雨中。
“你撑好伞，别乱动了！”大雨打在脸上，苏少杰都快睁不开眼了。
雨如倾盆，随风斜刮，苏少杰将殷瑛送进车后，趴在车窗口，抹了一脸的雨水，笑着冲车里的人儿挥挥手，还没等殷瑛喊住他，就转身跑了。
殷瑛看着大雨中那个仓皇、狼狈的背影，不由得鼻头一酸。
第二天晚上，滇城小学办公室里，一些老师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唯有殷瑛坐着不动，低头摩挲着一支鸟哨。
“殷瑛，是不是在等苏先生啊？”柳茵捧着茶杯，晃荡过来，倚在她桌旁，悠闲地呷了口茶。
“什么呀！我还有作业没批完呢！这么晚了，谁等他啦！”殷瑛当即将鸟哨塞回了抽屉，随手翻开了一本作业簿，打开一看，竟是苏少杰的字迹，“啪”的一声，又迅速合上。
“哈哈！做贼心虚了，那个鸟哨是苏先生送的吧！你都摸着它魂不守舍一晚了！”柳茵一副了然的模样。
“哪有！”殷瑛小声反驳，却没有一点底气。
“老实交代，这位苏先生是不是你的Mr.Right？”柳茵好奇地询问。
“我们只是朋友！”这回殷瑛倒是中气十足地回答。
“切！那你没事老玩那哨子干嘛！你不知道男生送女生哨子的含义吗？”柳茵一脸不信的样子。
“什么含义？”殷瑛无奈地回道。
“不会吧！你竟然真不知道男孩送女孩哨子的含义？”
“嘘！你小声点！”
“好吧！那我告诉你，男孩送女孩哨子，就是说只要你吹响哨子，那么我在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陪着你，守候你；我不在的时候，只要你吹起哨子，就能想起我！苏先生蛮浪漫的嘛！虽然文化程度是低点吧，但他长得好，又有爱心，给学校捐了这么多钱，还......”
“停停停！”殷瑛起身打断了柳茵，边收拾边说：“你这么欣赏他，那我给你俩牵红线吧！”
“好呀！就怕你到时候心痛哩！”柳茵挑眉抱臂，笑着说道。
殷瑛无语地摇摇头，看了眼表，这个点，估计他是不会来了吧！
“走啦！”殷瑛拍了下柳茵肩膀。
“不等啦？”
“快点！你不走那我走了！”殷瑛笑着催促柳茵，只是那笑容涩涩的。
同时在龙须山上，传来了一记“阿嚏！”这不知是苏少杰打得第几个喷嚏了。
“少当家，喝药了。”伍儿端着药，坐在他床头，看他整晚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担心。
“嗯！”苏少杰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嘴角还挂着药汁，抬手想去擦。
“你这不是有帕子吗？干嘛用手擦啊！”伍儿挡住苏少杰的手，用他床头的帕子擦干了药汁。
“啊呀！”苏少杰夺回帕子，如视珍宝，捧在手里，有些埋怨地说：“谁让你用这块帕子擦了！”
伍儿讪讪地缩回手，尴尬地笑着：“我给你洗洗就干净了！”
苏少杰听着伍儿小心的语气，也软下心来，低垂着眼睑，恹恹地说：“没事儿，不就是块帕子嘛！”说完一骨碌又滑进被窝，拿帕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伍儿见他这般萎靡的模样，轻轻晃了晃他，担忧地问：“昨个儿怎么了？淋着大雨还醉醺醺地回来，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背上怎么还有伤啊？”
“哦，那是我路上滑了跤，你别担心了。”帕子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那怎么还喝的那么醉呢？”伍儿继续问。
“啊呀！想喝就喝啦！你别管了，早点去睡吧！”说完，苏少杰一把拉过被子，蒙头盖住。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但不久传来一阵抽抽搭搭。
苏少杰迟疑地掀开被子，见着伍儿梨花带雨，赶忙起身哄道：“怎么哭了呢，我不是凶你，只是心情不好，你别理我就是了。”伍儿转过头去，不理会，急得苏少杰扳过她肩膀，拿袖子替她抹去眼泪。
伍儿一把拍开苏少杰的手，娇嗔道：“袖子脏死了！”
苏少杰一怔，脑海中某些画面一闪而过，曾几何时，殷瑛也说过同样的话。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怎么满脑子都是殷瑛呢！
“发什么呆啊？”伍儿推了把苏少杰。
苏少杰回过神来：“哦，没事，刚我犯浑了，好姐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虽是好言好语，但伍儿听到‘好姐姐’这三个字，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便小声嘀咕道：“我和你没沾亲带故的，谁是你姐姐啊！”
“你比我大，不做我姐姐，难不成还是我妹妹啊！”苏少杰笑着刮了她鼻子一下。
“那殷瑛也比你大，也没听你管她叫姐姐！”伍儿没好气的回嘴。
“我，我，我！”苏少杰一时无话反驳，急得眉毛挑老高。
“傻样！逗你呢！”伍儿抿嘴笑着，戳了下苏少杰脑袋。
苏少杰拉过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闷闷不乐道：“以后别拿她来逗我了。”
伍儿见他神情落寞，轻抚上他的脸，定定看着。苏少杰每回提起殷瑛时，眼角总带着笑；他每晚跑下山找殷瑛学认字，回来后会乐呵地练字，一直到深夜；还贴身带着那块绣着‘瑛’字的手绢，将其视如珍宝，这些伍儿都看在眼里。她抿了抿嘴，像是鼓足了勇气。“你，是不是喜欢她？”
苏少杰避开了伍儿的手，身子往后倾，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泄露了他此时的惊讶和害怕。“我，我不知道。”
“小时候你一撒谎就结巴，看来你真是喜欢她了。”伍儿淡笑着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失落。
“我真不知道！”苏少杰大声反驳。
“是吗？”伍儿轻声反问。“你不喜欢她，干嘛天天念叨她，还把她的帕子当宝贝一样带着......”
“操！”苏少杰一声怒吼，打断了伍儿的话，懊恼地抓着头发，神色痛苦道：“可我他娘的就是个怪物，拿什么喜欢她！”
伍儿一怔，随即将对方轻抱入怀，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别想了。”伍儿喜欢苏少杰，她从没介意过他不是真的男人，可她也从没想过他自己却是如此介怀。
“那以后咱就不找她了，好不好？”伍儿柔声哄着。
“好。”苏少杰趴在伍儿肩头，轻不可闻地应了声，手中却还紧攥着那块绣着‘瑛’字的手绢。
“什么！你们说昨晚碰到了那个家伙！”山本武夫躺在病榻上，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是的！”
“你们没认错？”山本紧张又迫切地问。
“不会认错的，他的那双眼睛属下不会忘的。”
这个日本人回忆起了昨晚的雨夜，他与另外两个同伙外出给山本抓药，路过滇城小学，与里头出来的一男人打了个照面，刚好夜空划过的一道闪电，照亮了那男人的一双黒目。他一下想起山本遇袭的那晚，那伙蒙面人中的其中一人的眼睛，一模一样，让他过目不忘。于是他们一路跟踪，却不料被那人发现，一番打斗，不敌对手，让其逃走。
这个日本人还真没认错，那人就是之前在畹町路夜袭山本的苏少杰。昨夜，苏少杰刚离开学校，就被这三个日本人跟踪，他察觉后，故意没回龙须山，正好心烦，索性找了家酒馆，一通买醉，然后挑了条僻静的巷子，才和那三个日本人动手。一番交手后，苏少杰发现那三人是日本人，他迅速想到了山本武夫，所以苏少杰答应伍儿不下山，一半是为不见殷瑛，另一半是山本武夫的缘故，只是没告诉伍儿而已。
“砰！”山本将杯子摔了过去，气呼呼地指着低下跪着的人，骂道：“三个都打不过一个，废物！”
“山本君恕罪！”跪着的三人头低得都快要碰地了。
一阵沉默后，山本怒极反笑。“哈哈哈！你终于露面了！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山本眯眼思索了会儿，说：“听着，现在开始24小时盯着滇城小学，一有动静立马回报！”
“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