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鉴》上官一疯

3、开封再遇

　　“在下开封府护卫展昭，要进去查案，还请带路。”展昭对老鸨道。
　　“展护卫，你来了就好了，只是小的真的不敢进去，实在是吓死人了！”老鸨红着眼睛絮絮叨叨：“这江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活活被砍成了肉泥！小人可不敢上前，吓破胆了真是…”
　　展昭皱眉，在这青楼里竟能将一个人活活砍成肉泥而不被发觉？这事太奇怪了！想着抬腿进门，随即在王朝的带领下到了花魁江娘的房间。
　　一进门，王朝就吐了，紧接着退了出去。展昭也是一惊，这哪还有个人形？完全是一滩混着内脏烂肉，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混着生肉的臭味，胃中不自觉就犯了恶心，干呕了几声。
　　一只手伸过来遮住了展昭的眼睛：“刚刚猫儿作呕，莫不是有了？即怀着五爷的骨血就别看这腌臜之物了，对孩子不好。”白玉堂说完，把展昭往后一带，随即用脚踢上了门。
　　“胡说八道！”谁怀了你的孩子！展昭怒从心头起，甩开白玉堂的手，却见白玉堂脸上的笑也有些苍白，随即愣住。
　　“怎么？不是有喜么？”白玉堂依然不正经的笑着。
　　展昭眼圈泛红，这只老鼠想必也恶心够呛，可还是先想着将自己带了出来，刚刚这怒火一起，果真胃里就没那么恶心了，白玉堂待他如此尽心，他如何能不动容。
　　“呦！爷的猫儿正生气了？是五爷胡说的，猫儿别气。”白玉堂见展昭眼圈发红以为是气极了，赶紧安抚。
　　“没事！”展昭背过身去抬袖子一抹：“风大眼睛进沙子了。”
　　“好，那我们先回去吧！”白玉堂吩咐王朝：“找几个衙役将这里收拾了，小心别破坏现场，再找个仵作验尸。”尸体那个样子，想必什么也验不出，还是等收拾过再来吧。
　　王朝领命退下，展昭则是让老鸨先关了店，等第二天包大人来看现场。

　　傍晚，展昭坐在月下发呆，白玉堂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去了。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展昭一惊，抬起头来，竟什么都没看清。
　　“难道是眼花了？”展昭敲了敲自己的头。可能真的太累出现幻觉了。
　　远处的树影中，有两个婆娑透明的身影，模模糊糊似烟雾一般，片刻竟出声说话：“这人怎么如此面熟？”是个男人的声音。
　　“瞎说，他是个人，你我初次踏足人界，怎么会见过！”另外一个更为尖细的女声回应：“快别耽误时间了！夜魔大人还等我们将这至阴女子之血送回去呢！听说魔君让他做一件大事，急需提高法力，若是耽搁了，咱俩又要挨骂！”
　　“好吧，赶紧走，希望他们查不出什么。”男声有些担忧。
　　“怕什么！莫说那堆烂肉什么也看不出，就算看得出我们是妖，人能奈我们何？”说完，两股烟雾轻飘飘的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城中一处别院被两个陌生的外来人包下了。
　　“神君，今天感觉如何？”还梦刚刚检查过，除了透胸那一剑仍然严重，其他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
　　“不要紧。”杨戬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天上，那天的误会让他经历了大喜大悲，如今竟能平下心来。他落入下界五百年，岂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的，是自己强求了。
　　“今日天气不错，神君不如和我一起出门走走？”还梦笑着道。
　　听着还梦和他一样的声音，想起以前一起偶尔下界的日子，杨戬点了点头：“也是许久不曾下来看看人间，出去你不必称我神君，在人间叫我二哥就好。”
　　“我称神君公子可好？”还梦走上去扶住杨戬，一挥手，院门静静打开。杨戬随手幻化出面具，两个人缓缓来到市集所在的街上。
　　“我们找个酒楼吃点饭么公子？”还梦知道，以前帝君在的时候，常陪神君去灌江口附近找个酒楼吃饭，神君喜欢看到自己保护的子民幸福生活的样子，神君在清醒的时候从来不表露太多感情，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对帝君开心的笑，所以帝君总是找借口下界。
　　杨戬抬头，看着眼前繁华的酒楼，恍然间看见那个人讨好的笑脸，用力摇摇头，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脚下不由的有些摇晃。
　　“公子你没事吧！”还梦一惊，担心的看着杨戬。
　　“没事，我们上去吧。”轻拍还梦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杨戬平复了心情，在酒楼靠窗的位置找了个座位，点了些精致的小菜，又要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梦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杨戬，杨戬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是他手中轻摇的折扇显示，他的思绪并不在这。还梦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陪坐着。

　　楼梯口一阵吵闹，片刻小二一脸讨好卖力的吆喝着引着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上来。
　　“白大侠，您和展大人还是老位置吧！今天吃点什么？湖上新上来的蟹正新鲜，店里有上好的绍兴黄酒……”小二正卖力的说道着。
　　“别唠叨了，有什么好东西尽快上来就是，别饿坏了五爷的猫儿。”白玉堂挥手打赏了一块银锭子，小二满面春风的走了下去传菜。
　　“玉堂，你每次都这样，点了吃不完多浪费。”展昭无奈，白玉堂这爱奢华的性子还真是让自己不习惯。
　　“养五爷的猫儿当然得用最好的猫粮了，不用怕，五爷的家产养你三辈子都够用。”白玉堂不正经的笑着。展昭给了白玉堂一个大白眼，撇过脸去不看他那个不正经的样子。

　　还梦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这两个人重创神君，如今再碰到，岂不惹神君更加忧思。
　　“公子，对不起。”还梦知道杨戬也看到他们了，不由的开口道歉，早知如此就不该提议上楼。
　　“不用介怀。”杨戬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既然不是他，我自不会挂心。”说罢，仍然摇着折扇看着远方。

　　展昭为了躲白玉堂的调笑，四下打量着，却看见了坐在窗边那两个人。
　　“玉堂！那两个人可是山洞之中…”展昭不禁小声询问。
　　白玉堂回头定睛一瞧，还真是那两个凭空消失的人！想起山洞中的打斗，白玉堂觉得窝火，站起来就要去寻衅。
　　“别打草惊蛇！”展昭拉住白玉堂，这只老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且看看他们是做什么的。”白玉堂坐回原处。

　　杨戬始终望着街道的远方，还梦偶尔会用炭炉加热一下茶水，突然，杨戬的折扇一收，严重迸出寒光。
　　“公子？”还梦放下茶杯，手已经捏好剑诀，随时就要抽出轩辕剑来。
　　“这里有魔界的气息。”杨戬眯了一下眼，缓缓吐出三个字：“迦楼罗。”
　　夜魔迦楼罗？还梦的眼中露出杀气，他们难道是来找神君的？

　　只见街道的尽头缓缓出现一个身着天青色布衫的书生提着一把剑缓缓向酒楼走来，越过街道，目光直直的看到楼上，差一点就与杨戬的目光撞上。
　　“收敛气息。”杨戬吩咐说完，随即将全身仙气敛去，还梦也放开手，继续烹茶。
　　楼梯口缓缓传来脚步声，片刻，天青色布衣书生就出现在楼梯口，脸上有一道黑色的蛇形纹绣，四下一望，在看见展昭的一瞬间眯起了眼。
　　感觉有人看自己，展昭抬起头对上书生的目光。、
　　白玉堂伸手抹上剑鞘，这厮竟敢瞪着爷的猫儿！简直是不知死活！
　　展昭按住白玉堂的手，示意他别妄动。他从眼前的书生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这书生站在楼梯口他竟然都感觉得到杀气，看起来是个绝顶高手，而且他身上有展昭不喜欢的味道——血的味道。
　　书生略站了站，转身下楼去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杨戬看着书生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刚刚迦楼罗看到那个红衣青年露出那样的表情，莫不是将他当成了自己？
　　“公子，迦楼罗离开了。”还梦轻声唤杨戬。
　　“还梦，你这两天跟着那两个人，随身保护他们。”杨戬略一沉吟：“刚刚迦楼罗的表情似是将那个人认作了我，我怕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那怎么行！”还梦急道：“若是迦楼罗认定了公子在人界，肯定会回去禀报魔君，公子如今重伤未愈，若是被魔君找到岂不糟了！”
　　杨戬听着，片刻后握紧了折扇：“没问题，还是按我说的办。”脑海里突然浮现三千年前那一战时漫天的黑雾和一双血色的眸子，难道又要再战么，孔雀大明王…

　　吃完饭，展昭和白玉堂一路跟着还梦到院子前，确认了地点后才转身折返。还梦带着结界隐身在后面跟着，暗暗腹诽：这两个蠢人居然跟踪神君！亏得神君还让自己保护他们，真是不值。
　　一路回到开封府衙后，却不见了两个人的影子。
　　“奇怪，这人呢？”还梦有些惊讶，自己竟将两个凡人跟丢了？
　　突然，两把剑架在了还梦的肩膀上。展昭和白玉堂稳稳的站在还梦身后。
　　他竟然被发现了！还梦几乎呆在原地。难道这两个人会法术？
　　“猫儿，我就说后面有个兔崽子跟着，如何，没说错吧？”白玉堂傲气的炫耀着自己的判断力。
　　展昭没空和他贫，直接开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跟踪我们！”
　　还梦一闪身就从两把剑里脱身出来：“你们怎么发现我的？”说着，眼睛飘向白玉堂，这个人真的不是帝君么？他竟能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想起杨戬的尝试，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少废话，跟踪我们干什么？”白玉堂剑指还梦，不耐的催问。
　　“还梦奉我家公子之命来保护你们。”
　　“笑话，哪个知道你们的来路！”白玉堂冷笑：“你们刚来这开封府就遇上碎尸案，说不准就是你们做下的！还不乖乖留下受审！”
　　“还梦自会留下，不过这栽赃你还是收好！”还梦说着径自在院子里坐下，打定主意月上三分之时就回去陪神君。
　　本来白玉堂也是信口胡邹的，只是诈他一诈，即看出没有敌意，两个人也清楚这人武功必在自己之上，既然他说是来保护他们的，他们姑且先看看再说。对望一眼，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思，展昭为这默契勾起了嘴角笑了笑，白玉堂顿时心花朵朵开，走上去揽住展昭的肩：“猫儿陪爷进屋喝两杯，刚才的酒兴都扰了！”
　　展昭无奈，这耗子就喜欢勾肩搭背，却也笑着和他走进了房中。
　　还梦皱着眉，这两个人让他想起了帝君和神君在一起的日子，可是现在…心中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