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济》獾欢

3、我刚聘了她做我的临时助理

　　Fiona的新片是一部根据人气小说改编的民国时期的谍战片，选在并非大城市的D城纯粹是投资方的意愿。新片最大的投资来自D城起家产业现已覆盖全国的孙氏集团，集团的孙董一直以来都与Fiona传着似是而非的绯闻，始终没有被证实。可眼下Fiona的新片开机仪式选在D城，而且还是孙失旗下的K酒店，孙董还要亲自出席开机仪式和之后的晚宴，娱记们所有的脑细胞一瞬间都被激活，谁都能闻到大新闻在空气中隐隐飘散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李尽刚刚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Maggie却也只有几分钟的空闲来震惊。还没等她消化那三个字背后的信息量，Jason的电话就来了。自从Maggie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来D城的路上，Jason就完全忘记了Maggie暂时是个残疾人的事实，只是死命催她，还不忘警告她要注意，因为现在除了她在往K酒店拼命赶之外，各路牛鬼蛇神也已经在路上了。谁说不是呢！Maggie眼看着挂着A城车牌的车子一辆接一辆从眼前开过，还没有愚蠢到想不出其中的联系。也因为这些外来车辆扎堆，原本就不容乐观的D城傍晚交通如今只能说是恐怖。Maggie看着前方长长的车阵心急如焚，看来迟到已经是在所难免。
　　李尽从下了高速后就没再吭声。一来是Maggie没空，二来似乎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等车况提示牌显示前方是一片红时，她倒没有露出焦虑的神情，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看Maggie，后者正气急败坏地跟Jason在电话里吵架。
　　“我跟你说我快到了，导航提示也就几公里了，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交通……我知道快开始了，一开始有主持人的你急什么，等介绍完了才允许他们提问呢，我尽量快点过来，等快到了我通知你，你出来接我一下……就这样！”
　　Maggie有种抓狂的感觉。其实她并不慌张，记者要提问就提问好了！Fiona虽说还算是新星，可也见过世面了，何况她是个聪明人，平时说话就滴水不漏，哪像Jessica那个麻烦精整天要人擦屁股！Maggie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被Jason带出来的焦灼，正烦躁着，却发现李尽方向盘一转，竟然离开了主干道，拐弯进了边上的小巷。
　　“这是去哪里？导航显示直走……”Maggie以为李尽搞错了路线，赶紧把手机伸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Jason可以不客气地直来直去，但对李尽却还是客客气气的。想想也是，人家跟你素不相识，这一天尽给你做牛做马了，你好意思冲别人嗓子粗吗？Maggie正希望李尽能扳回正道，却不想李尽摇摇头，踩了油门。
　　“直走太堵了，还是换条路吧，虽然绕点但是不堵。”
　　她不慌不忙的口气与Maggie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Maggie愣愣地看着她熟练的左拐右拐穿行在小路小巷中，确实一路顺畅。渐渐的，她的焦躁也减弱了几分。
　　“你好像对D城很熟。”Maggie这才把握到了重点。看李尽开车的样子，导航根本派不上用处。李尽一笑。“我在这里呆过一年，那时到处乱逛，路还算熟。”
　　Maggie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前世可能做了很多善事，然后今天全兑换了好运气。这个李尽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救星，件件事都应了她的急。这是不是太巧了。Maggie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惊人的消息，发觉自己理应表示一下态度。
　　“刚才你说微博上传的那些……就是你？真的？”
　　“是啊。”李尽有点意外地看了Maggie一眼。“你的反射弧好长。”
　　Maggie脸一红。“刚才是因为在忙着处理一些事情。今天晚上还是比较要紧的，所以公司不敢大意，一直都在催。”想到这里Maggie又心烦了。李尽哈哈一笑。
　　“那你就先把事情忙完，要专心。”
　　无论是口气还是神态，Maggie都觉得李尽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微博上各种传闻的困扰。刚才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她还是来得及大致浏览了一下事情经过，似乎是李尽在给人做手术时把边上的什么组织给切了，然后病人和家属就告医院，天天去闹。最后调解下来医院赔了两百万，李尽也被严肃处分吧啦吧啦……可是看看当事人，Maggie不由怀疑社会版的记者是不是和娱乐版那群家伙一样不靠谱了。
　　可惜老天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深究，因为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Maggie抬头一看，K酒店到了。巨大的招牌下，人潮涌动，一片喧哗。粉丝打着横幅在那里狂喊偶像的名字，挎着背包和相机的记者则四处寻找空间想钻进去。这阵仗Maggie已经见怪不怪，却是惊倒了开车的李尽。
　　“哇……”她感叹了一声。“我从来没来过这种……”
　　Maggie正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Maggie你在哪里！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有死过来！”电话里Jason已经是在咆哮了。“我已经到了！”Maggie当即吼了回去。两分钟后，一个男人从人堆里拼命挤出来，飞奔到Maggie车边。李尽已经把轮椅架好，把Maggie扶着坐了上去。Maggie看见那男人，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催催催，我刚才在医院时怎么不见你Jason急！”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了。Jason抓着她的手一脸愁容。“刚才大家都忙晕了，真心没空过来。你知道那几个广告商都提前过来了，恨不得立马跟我拍板定下来。可是那俩姑奶奶的事情谁比你清楚，你不参与我怎么能随便签合同！你赶紧给我进去，这帮记者今天估计是铁了心要扒出点什么，你必须给我镇住你懂么！咦，你的腿真骨折了？让我瞧瞧，哎哟！”Jason刚想装模作样看看Maggie的脚，手上已经被Maggie狠命掐了一把。Jason倒也不计较，赶紧就想把Maggie推走，这时候才看到了Maggie身后的李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Maggie，这是哪位？”
　　Maggie本来被Jason的唠叨搞得烦乱，这时才回过神来。“这是李尽，今天要不是她，我才没法赶过来。”她向Jason介绍，Jason敷衍地点点头，千谢万谢，扭头就去找保安要清出条路让Maggie进去。李尽看看他们，转过身面向Maggie。
　　“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车让泊车的人停掉就好了。”
　　“不行！”Maggie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就这么让你走了？等我忙完要好好谢你。你有急事么？”
　　“没有。这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一片喧闹中，李尽的声音听起来出奇地平和。Maggie定了定神，皱起眉头，口气不容置疑。
　　“也许对你没什么，可是我真不能欠这么大人情。要是刚才你在医院那里就走了也许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一路送我过来，我连茶也不请你喝一杯，我怎么过意得去？换成是你，你能安心么？你就等我一下，我这头反正很快……”
　　“那就欠着好了。将来有机会再喝这杯茶。”李尽似乎还是没理解Maggie的心思。Maggie不由火气上来了。
　　“李医生，我是认真的，今天你帮我的忙太大，将来的事情说不准。你要真不愿意留下来，那要不我们就算钱吧。你说你这份人情我要还的话，该给你多少钱？”她口气生硬地问，一面还真的拿出了包里的皮夹。李尽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了。第一次，她露出了一种阴沉的神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似乎被戳痛了，眼神都变得严厉了。Maggie直直地盯着她，摊开手。
　　“不能像朋友那样还人情，就只能往俗套钻。”
　　“我走了。”李尽似乎不愿意再跟她废话，扭头就要走。Maggie急了，连忙喊住了她。
　　“等等！我……”
　　李尽眉头紧锁地看着她。这时，Jason跑了回来，接过Maggie的轮椅。“好了好了，保安说可以从边门进去，那里人少。怎么，你要买什么？”他这才发现Maggie手里的钱包。Maggie急中生智，一把拉住了李尽的手。
　　“Jason，我刚聘了她做我的临时助理。”
　　“你的什么？”Jason和李尽同时问道。Maggie见他们的神色倒是镇定下来，微微一笑。
　　“你看我这样等会儿能应酬么？你能时刻推着我？我不给自己找个帮手还能指望你？”
　　Jason一想顿时觉得有理，又急着要赶时间进去，立刻就把轮椅的推手塞到还没回过神来的李尽手里。“那你赶紧推Maggie进去，我先过去看看！快！快！快！”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到前头。
　　“你……！”李尽瞪着Maggie，想发火又不好发作，只能不住摇头。“这又是什么？”
　　“我是说真的，我这样子确实需要个助理。可是眼下又没人，只能委屈你……你也帮了我一天了，等下搞完了我请你吃个饭，好好谢谢你，我们就算谁也不欠谁了……反正你也没急事……”
　　Maggie一脸无奈，小心地看着李尽。远处Jason恼火地叫她。李尽看看她，又望了一眼Jason，终于推着露出得意笑容的Maggie快步朝Jason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