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殛》风领主

5、邵渊I

　　天渐渐下起了雨。我的意识也越发的模糊起来……
　　……我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走着，我从来都没走过，却走的轻车熟路。路的尽头是一幢房子，只有一扇窗亮着微弱的亮光。推开门，我走了进去。
　　上弦月时隐时现。被风吹散后露出淡淡的月光，洒向室内。周围的景致很熟，只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穿过客厅来到楼梯口，从上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嗒嗒”声。走上楼梯，是一排房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嗒嗒”声也越发清晰起来。
　　寻着声音，我慢慢向东侧走去，在一间房间门口止住了脚步。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似乎就是那唯一的一间有光源的房间。
　　门没上锁，里面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在摆弄电脑，“嗒嗒”的声音是他在敲键盘。房间里没有开灯，屏幕的亮光大概就是我在外头看到的那微弱的亮光。
　　那人好像注意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停下了手上的活，缓慢的将头转向我：“你终于来了。”
　　他的脸——
　　居然和我一摸一样！纵使我的心理承受力再强也接受不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打开电灯，我终于看清了房中的摆设。是我熟之又熟，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这分明就是我的房间！
　　“这……”
　　“很高兴你终于找到我了。”另一个“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是谁？”在没有搞清人家身份之前我是随时保持警惕的。
　　“邵渊啊，”“我”轻描淡写道，“你不记得我啦？风临。”
　　邵渊？这不因该是我的名字么？风临又是谁？是指我吗？“不可能！”我喃喃道，“邵渊是我的名字……”
　　“你不信啊？”“我”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也难怪，都十年了……”说着便把我推到镜子前面，“不要不信啦，你自己来看嘛，风临。”
　　我疑惑地转向镜子。镜中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那已不再是我的面貌，甚至和我没有半分相似！
　　镜中人很年轻，也就二十一、二岁左右。却有一头利落的白色短发，血红色的眼中透出冷漠、狠戾。俊美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桀骜不驯的气质。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我！不是！
　　尸体、银狐、滴血的天殛……一些凌乱而又可怕的画面像放电影般从我脑海中掠过。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要炸了一般。我痛苦的抱住脑袋，歇斯底里的狂喊。
　　邵渊缓步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从我头上拉了下来，说：“我很感谢你，风临。若不是十年前你……

　　我是被雨淋醒的。
　　我仰躺在地上，望着天。我是谁？我是风临，龙城的城主。在幻世中记忆的最后一刻，是龙首原一战，那充满血腥的一战……
　　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后，四处游荡，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个时空。骨子里残存的傲气使我不想做一个没有实体、什么都做不了的魂魄，于是就借用了这个死于非命的七岁男孩的身体。以他的身份在现世生活，就是现在的我——邵渊。
　　由于长时间的脱离本体，我的记忆逐渐消失，直到完全丧失了作为风临的记忆。现在的我除了死前的那一刻，别的基本上都想不起来……
　　“渊……”熟悉的呼唤传入耳朵。我知道是云翳。
　　他没有撑伞，浑身都被雨淋透了。他跪坐在我身边，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渊，我也不想……”
　　“这和你无关。”我冷漠的打断他，“我没那么脆弱。”
　　“你……”
　　“你是为了风临才接近我的，对吧？”我无视他惊鄂的表情，继续道，“我看过你那幅密不示人的画……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画中人是谁……是风临——我，哈哈……这具躯壳中的魂魄！”
　　云翳看着眼前的人从地上坐起，眼神变得冷漠而狠戾，虽然已不再是那人的容貌了，熟悉的气质却像极了那个始终令他魂牵梦萦、占据着他的心的那抹白色身影。内心更像是被撒上了一堆调料，五味陈杂。
　　“不过你别忘了，你们的风临还没复活，现在的我，还是邵渊。”我钩起云翳尖尖的下颚，傲然道，“所以你们别指望让我回到那里。”
　　这是实话，我是始终不愿承认我是风临的，因为有那么多人要杀我，可见我不是什么明主。
　　不可思议的，云翳突然伸出双臂环住我的头颈，将我拉近他。笑得神秘莫测：“是，城主。属下遵命~”
　　他那算是什么口气，好像巴不得我留在现世。
　　“城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鵷雏和溟雁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我不禁怀疑他们是否有做小偷的天赋。
　　哪知他们一见我就说：“打扰城主雅兴了，属下这就告退。”
　　雅……兴？我很莫名。喊道：“回来，什么雅兴？给我说清楚。”他们不约而同的笑笑。接着，就消失在我视线之内了。
　　“莫名其妙。”我暗自嘀咕。推开云翳，打算起身……
　　……我好像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了。
　　——云翳“缠”在我身上的动作及具暧昧色彩，这情景在别人看来，无异于是我同云翳在调情！糟糕，我被人当成gay了。
　　“哈哈哈……”云翳笑得及其放肆。
　　“笑什么？”我没好气的说，“被人当成“同志”很好笑么。”
　　云翳笑得依旧放肆：“原来你也有在乎的时候……”
　　废话，我又不是gay！

　　“你的东西。”好久，云翳终于止住了笑，扔过来一个环形小物件，“我替你保管了十年，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我的？”
　　好像有点儿印象。
　　“这是赤环。”云翳想了一会儿，解释道，“它原本是用来封印幻兽的。不过我看你好像喜欢什么东西都往里装。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空间手环，只不过多了点功能罢了。”
　　赤环，也不见得“环”如其名，虽然通体是由不同深度的红色组成。表面却刻着深蓝色火焰状图腾，组成了一个纂体的“赤”字，“赤”的中心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蓝得如同记忆深处那双深蓝的眼睛，散发着寐惑人心的光泽。
　　我把它圈在左腕上。它好像有生命那样，从环中生出一根根无形的线，将我整个左臂缠绕起来……接着，蔓延到我全身。一股淡淡的寒意随之袭来，我感觉到浑身一阵清冷……
　　……的确是个好玩意儿，夏天可以不用怕毒辣的太阳了。
　　雨还在下着。
　　“走吧，云翳。”我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呢……”

　　迅速换好衣服，我和云翳分别乘上两辆不同的公交车往不同的方向驶去。我们的正常身份是高中生，不同的是，云翳在A中，本市最好的中学。我在B中，本市最烂的中学。
　　上午7：34
　　走进教室大门，班头“灭绝师太”还没到。我长出一口气，运气真好。
　　来到自己的座位，将一堆书都摊在课桌上，随手抽出一本摆在最上面，装点一下“门面”。虽说我们是本市最烂的高中，不会管太多。但毕竟现在已经高三了，“形象工程”总是要搞好的。
　　“渊，你说这次的转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邻桌“大头”啃着面包问我，口齿有些不清。
　　大头复姓东方，因为人长得帅又有个聪明的脑袋（他是我们班长），故而被称之为“东方大头”简称“大头”。
　　“我怎么知道。”我在猛抄昨天的作业，头也不抬道：“转来我们学校的能有什么多好的学生。”
　　“我希望是个漂亮MM。”大头闪着星星眼，充满幻想。
　　花痴！我暗骂。
　　“不可能。”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泼水人是前桌“小妖”，“倨“灭绝”说……是个男生哦~对吧，渊~”小妖是灭绝的课代表，所以很多情报她都能提前得知，是本班的地下情报处处长。（其他重要成员具是各科的课代表）
　　“恩，或许吧……”我随口敷衍道。继续抄我的作业。
　　“很失望吧，大头。”小妖嘲道，似乎是想存心气死他。
　　在班里随便什么都数他两争的最厉害，因为他们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们是双胞胎。‘绝对不能输给他（她）’这是他们的原话。
　　“空袭警报！空袭警报！目标灭绝，正以时速8公里的速度往本处移动……”坐在窗口的“长毛象”紧急预报。
　　一时间，所有抄作业的都迅速把作案工具收了起来，随便翻开一本教科书充当好好学生。速度快的都把新来的检查卫生的美女老师看得当场蒙掉。
　　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而我班现在都正以乖小孩面目静候“灭绝”的大驾光临。
　　“各位同学，今天向大家介绍位新同学——景睿。大家欢迎。”灭绝往日冷酷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好像带有几分柔情？真他妈的见鬼了。我以为听错了，四处看看别人的反应，
　　看样子基本上都是和我相同的感觉。
　　“灭绝”其实并不老，还很年轻。才25岁，是刚从师大毕业的。只因为这老师做事太认过真几乎不近人情，故而被全校除校长在外的全体师生及学生家长称之为“灭绝师太”。简称“灭绝”。
　　“景睿同学，你进来吧。”“灭绝”难得用属于女人的柔情说话，咝——全班人只觉得一阵冷气迎面而来……掉落的鸡皮疙瘩都能能当地砖铺满整个教室了。
　　下面出场的人物确实有让“灭绝”心动的资本。这个叫做景睿的转学生长得……很帅，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目前为止，我见过最美的人是风临。因为单他的相貌来讲，不见得会输给风临。而他的气质与风临有本质上的不同，一个阳光，一个阴暗……
　　全班的女生的视线几乎都被转学生给吸住了，有几个胆大的甚至都开始给他暗送秋波。但我却对他有一种说不明的——讨厌。就像，就好像……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什么重要东西。有一种仇视。
　　“灭绝”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邵渊的旁边有一个位子，你就去坐那里吧。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把上星期发的卷子拿出来！”
　　……
　　下课后。
　　“景睿，你的生日是几号？”
　　“景睿，你是什么星座的？”
　　“景睿，你有没有什么题目不明白可以来问我，千万别客气哦。”
　　“景睿……”
　　“景睿……”
　　一整天我都没个安静的时候。耳边充斥着那些花痴少女们的献媚声，令人感觉异常厌恶。
　　灭绝是为了让女生们少和他接触而故意将他安排到我旁边的，实在是……太恶毒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终于可以享受清静了……
　　“你叫邵渊是么？”我的新邻居——景睿，在全班同学都走光后，第一次同我打招呼。
　　“是。”我的回答很简短。
　　转学生盯了我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叫你“渊”吗？好像大家都这么叫你。”
　　“随便。”我的回答依旧简短而不带丝毫感情。提起书包准备出门。
　　转学生先我一步挡在了门口，还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在我看来却很欠扁的表情：“我有那么讨厌吗？和我在一起一会儿就待不住了~”语气就像个——求男朋友别甩了她的小女生？
　　“让开！”我渐渐面露杀气，突然就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猛的出手扣住他的一只手腕就往反方向拧去。他先是一惊，接着很快便恢复常态。顺着我的方向，将身体一转，就将手腕从我手中抽出。
　　身手不错嘛！我暗暗赞道，却依旧冷冷的说：“还不让么？”
　　“当然让了，请——”
　　在我走后，空无一人的教室。新来的转学生轻轻揉着泛红的手腕，盯着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帅气的脸上浮出一丝与气质不苻的阴险笑意：你是逃不掉的……渊！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宝马从早上开始就停在这里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车窗是魔术玻璃，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有什么目地。
　　车窗内，有两双眼睛注视着进出校门的学生。那是两个中年人，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黑色皮鞋，外加一副黑墨镜。典型的□□人士打扮。
　　“喂，大哥，是不是那个？”其中一个黑衣人好像发现了目标，用手肘捅了捅身边正盯着性感美女流口水的同伙。
　　“哪个？”同伙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性感美女身上移至学校大门。
　　先前的黑衣人用手指着“目标”：“那个，穿白色T恤的。”
　　“对，就是他！”

　　车站离校门比较远，有时为了方便我会抄近路。那条小路比较偏僻，是个犯案的理想场所，走的人并不多，但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所以还是有很多放学晚的学生为了赶上最后一班车而走这条路。
　　像往常一样，我很习惯地拐进这条小路。一辆黑色的宝马悄无声息的跟在我身后，我却没有发觉……
　　一条麻袋从天而降，我没有防备，被套了个结实。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脑门上就挨了重重的一砖头……随后袋口便被封了起来，装在麻袋里的我像猪一样被扔进汽车后备箱。
　　宝马神不知鬼不觉的载着我驶上一条高速，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