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声月令》君君子寻

8、chapter 08

　　“曲姐姐，衔月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曲乐萱示意简冰暂时不要说话后轻声说道，“你别着急，她没有生命危险。等湘湘回来我再跟你说，别打扰她睡觉。”

　　简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没有再追着曲乐萱询问，把书包揣在怀里，摸着病床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李衔月的脸色比起她离开时要差很多，嘴唇干裂苍白，现在躺在床上就像个人偶娃娃。她打点滴的手放在外边，只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露出了小半截包扎着绷带的手腕。简冰略微疑惑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开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路子湘手上拎着两只装着早饭的塑料袋走了进来，抱怨地看了简冰一眼接着将袋子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将其中的几个包子烧麦以及一杯豆浆拿过去给曲乐萱，“师母，趁热快吃吧。”

　　曲乐萱点了下头接过来，又低声和路子湘说了些话。路子湘不大情愿地看着简冰点了点头才走回来问着简冰，“吃过了么。”

　　“……没有。”

　　路子湘从袋子里找出一个鸡蛋饼塞到了简冰怀里，也不管袋子上的油会脏了她的衣服，接着坐在中间那张空的病床上吃起了早饭。

　　简冰愣着看了看鸡蛋饼又看了看路子湘，半响才开了口，“……谢谢。”

　　路子湘吃着干拌面含糊不清地回了简冰一句，“谢我师母去，她让我给你的。”

　　闻言，简冰转过头抿着嘴角向曲乐萱笑了笑，曲乐萱也同样冲她笑了笑。

　　三人在病房内安静地吃着早饭，大门却再一次被人打开了。来的人是前天才和简冰在李衔月家见过面的林望。但显然，林望的表情并不好，并且可以称之为并不友善。

　　林望身为孕妇自然是为孩子好，穿着平底鞋走进病房也没发出什么声响。曲乐萱看着林望有些疑惑，但碍于李衔月还在睡觉不好打扰，便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林望无视了曲乐萱，径直往李衔月的病床走过去。简冰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林望，而俯视着简冰的林望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曲乐萱正想再次开口，却不想林望抬手就甩了简冰一巴掌。

　　简冰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林望抽了一巴掌，连手上的鸡蛋饼和书包也掉在了地上。曲乐萱下意识地抽了口气也愣住了动作，路子湘根本没料到会有如此发展，迅速将手中的干拌面随手放在一旁，终于在林望再次准备甩简冰一个巴掌的时候抓住她的手腕，挡掉了简冰的再一次伤害。

　　“林望，你该不会是来耍泼的吧。”

　　路子湘一言，曲乐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林望会在这，根本就是路子湘告诉她的，这小孩儿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把谁都叫来啊。

　　林望想要甩开，但无奈路子湘和她的力量太过悬殊她根本无力动弹。

　　曲乐萱给了路子湘一个眼神示意她松手，抓着林望的另一只手臂准备带她出去，“林望，出去说。”

　　林望不敌路子湘，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曲乐萱却是绰绰有余。她甩开曲乐萱的胳膊，指甲也不小心勾到了包子的塑料袋，几个烧麦悉数掉落，四散在地板上，“干嘛出！”

　　林望话音未落，路子湘便便利索地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林望不甘心地捂着脸颊吃痛地抬起头，脖颈间却已然指着一把水果刀。

　　路子湘的声音和简冰昨天晚上那一通电话里的声线分毫不差，微仰着头气场全开的盯着林望，冷冷地开了口，“你再动一下，我这刀就往你的皮肤里再进一寸。要是以为我不敢动手，你可以试试。”

　　被路子湘的气场所压制的林望抿着嘴唇果然没有再乱动，泄恨般地盯着从被她打了一巴掌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简冰。

　　曲乐萱皱着眉望着林望的侧脸，等她冷静下来了才喊了路子湘一声，“湘湘。”

　　在曲乐萱的示意下，路子湘很快就收了手，看着曲乐萱把林望拉出病房确定林望不会再有大动作，才将刀丢回了不知何时被打开的抽屉。

　　路子湘低下头看向刚刚一直没有动作的简冰，有些抱歉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李姐姐的事是我告诉林望的，但我没想到她会打你。”

　　路子湘一边说着一边将简冰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放在空着的病床上。而她说完，简冰依旧没有动作令路子湘怀疑是不是刚刚林望的那一巴掌打的太疼了简冰正掉眼泪呢。

　　简冰低着头，过长的刘海盖住了她的表情。声音低沉着问着路子湘，“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打我。”

　　路子湘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简冰，“这是李姐姐的事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或许是还没到时间不想让你知道，所以要是你想知道可以等她醒了问她本人。”

　　“那你刚刚为什么……”简冰琢磨了许久才在脑子里想到合适的用语问路子湘，“用刀……对着林望姐。”

　　“她先动的手。”

　　“你也还了一巴掌了。”

　　路子湘自觉简冰理解错了，认命似得叹了口气，一一向简冰解释清楚，“第一，她向我师母动手了，我师母待我说是干女儿也不为过。第二，如果我不动手她就会在病房里大闹，李姐姐几次帮受伤的我包扎过伤口，我不会允许林望乱来。”

　　“那你还叫李姐姐这么生疏。”

　　“……她。”路子湘顿了下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理由说出来，看着渐渐抬起头来的简冰最终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貌似不大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

　　简冰听着路子湘这话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在知道这个真相后十分尴尬，路子湘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天天那么叫，她早就习惯了。”

　　“衔月姐说的？”

　　“……大概吧。”

　　简冰看着李衔月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继续问着路子湘，“衔月姐她怎么会突然就住院了呢。”

　　路子湘正搅着吃了一半的干拌面，听到简冰的问话，用筷子指了指李衔月包扎着绷带的手腕，因为嘴里吃着面也没有说话。

　　简冰不解，转过头去看路子湘，“手腕怎么了？”

　　路子湘将嘴里的面咽下去简明扼要地吐出两个字，“割腕。”

　　“自杀！？”

　　路子湘大惊小怪的看着简冰，但也不能怪人家简冰，毕竟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孩子是没有见过社会动荡的一面的。咽下嘴里的面条，路子湘才张嘴跟简冰解释，“不是自杀，只是割腕。”

　　“只是割腕？”

　　路子湘见简冰还不明白再次用筷子指了指李衔月的手腕，“你自己看看她的手腕吧。”

　　“包扎着呢。”

　　“另一只。”

　　简冰照路子湘所说，绕过病床，小心翼翼地将李衔月的右手拿出来放在被子上又慢条斯理地扯了下袖子，还没卷上去，简冰就已经看到了手腕上手臂上多则十几二十条的伤疤，简冰没敢继续往上看，匆匆翻下袖子把手臂塞回了被子里。

　　视线看向了李衔月包扎着的那只手，简冰已经能够想象了。那只手上，肯定有最近的伤口。

　　“怎、怎么会这样。”

　　简冰的自言自语令路子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便回答了一句，“我以前经常受伤所以看的出来，伤痕都是刀具所制。如果是外人，那就是变态。但如果是自己，那就是变态的自残。”

　　“但从昨天的迹象看来，应该是自残。”

　　简冰抬头看向路子湘，目光中的专注和认真是路子湘难得一见的风景，“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路子湘的口述中，简冰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截稿期就在近日，曲乐萱便提前给李衔月打了电话却没有任何回应。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通通不理，曲乐萱以为李衔月是想要拖稿而装作不在便让路子湘去她家看看。路子湘先前已经知道简冰回乡下家里去了便亲自去了李衔月家，结果就是发现李衔月割腕失血过多倒在了屋子里。接着便有了路子湘给简冰打的那通电话。

　　当然路子湘并没有说自己是如何进入上锁的房间的，又是如何背着李衔月到医院的。这些细节没有告诉简冰也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简冰和路子湘说着话，曲乐萱和林望两人也谈完了陆续从门内走了进来。林望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好了一些，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步让简冰跟她出去说话。简冰自然没有起身的打算，曲乐萱看两人僵持着便过去和简冰说好话，这才说动简冰，站起来出了病房。

　　简冰和林望离开后路子湘默默看向闭眼装睡的李衔月，“她们俩都走了，李姐姐你睁眼吧。”

　　曲乐萱疑惑地看了眼路子湘，看着李衔月睁开眼还试图从床上爬起来连忙走了过去，“别起来，躺着吧。要喝水吗，还是要去卫生间？”

　　李衔月向曲乐萱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依旧躺了下来。

　　病房内沉默半响，李衔月才开了口，有些沙哑地声线，“稿子我都写好了。”

　　曲乐萱挑了下眉又了然地点了下头，“湘湘给我了，你就安心住院吧，过几天就能出去了。”

　　“刚刚的事，你都看到了？”

　　李衔月苦笑着扯了下嘴角，“你们声响太大，都吵到我了。”

　　“……抱歉。”和李衔月道歉的却是路子湘，“我不知道林望会打简冰。”

　　“不是你的错。”李衔月向路子湘摇了摇头，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反而安慰起一个健康的人来，“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

　　路子湘看着李衔月盯着天花板，目空一切的眼神，不由地更是加深了自责之情，“……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