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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朝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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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又到了宫中忙碌的季节,小姐公子们往往到了适婚的年龄,这婚庆往来,婚姻许配往往是由皇室来指定的。所以每年的花朝节宫里格外热闹聚满了各地、各朝臣的掌上明珠或是翩翩公子,都来个才艺比拼。
过去这事是与我无关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伴随着晟轩婚姻的眉目紧接着过几年便是我了,故家父特带我和晟轩同去。其实我还有姑姑,深得皇上喜爱,因舞姿出众,被当今皇上看中,早已是如今的良妃了。
今日我只稍稍着了件浅绿色衣衫,发誓也是极为简单的。倒是晟轩一席茶色的衣衫显得他十分器宇轩昂,一路上他只是闭着眼睛,任由我一个又一个问题的打扰着他。自从上次成人礼越发少见晟轩了,好像他一直就是忙碌着。
半响,他才淡淡抬起了眼眸:“一会进宫切不可像在府里一样任性胡闹,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
“恩……”当我我觉得自己头上出现了三条竖着的黑线。
距离上次出府还是上元节,掀开轿帘,天都城一片热闹,三月了,天空中的柳絮纷飞,我不禁抓住一块棉絮,紧紧握在手心里。
轿子一路驶进了东都门,晟轩和我被领头的管家一路带到常春园,园中早已是人潮涌动了。常春园故为皇家园林,常春意味四季常春,春有牡丹,夏赏荷花,秋品绿菊,冬如腊梅。故四季有花,其间还种有许多别的花种,别院也很多,但殿堂十分广阔,内设百余种乐器。
距宴会开始还是有段时间,晟轩早已就座去了,并和周围的几个要好的友人聚在了一起,但还是不忘带上我,父亲自然是去看良妃了。我观察了下在场的宾客,还真是绿肥红瘦,各有芳姿。当然还看见了宰相之女杜默琴了,今日的她略显羞涩,低着头怀中一把琴,她身旁却还有位女子,姿色丝毫不逊于她,淡粉的衣衫,曼妙的腰身,早有耳闻,杜府大小姐才貌无双最擅棋艺早已许给当今太子。
见此女子应该就是杜默棋了,这时候在场的宾客大多数也都到齐了,但我还是见到了上元节那天的紫衣男子,孟贤兄。只见他位于上席,十分俊美,估计也是什么皇亲国戚了。我故意避过脸去,生怕被他认出来似的。喝口酒愣生生的呛了出来,把旁边的晟轩吓了一跳。我借故上如厕为名,其实是想透透气去。常春园共有四个小园,分别为春夏秋冬。此刻正值初春,我自然是去春园了,但想想春园定是人多还不如去冬园走动走动。冬园中腊梅刚败不久,依稀可见盛日光景。人也是甚少的。
“那么早回去干嘛,好不容易见次面,这会子都在正园谁会来这偏园里。”只听见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隐隐传来。
我连忙躲到假山后,只见前方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十分亲密,怕是没人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会不偏不斜就让我赶上了,要是被这两人发现我在这里定会死的很惨了。刚想跑谁知道,正好踩中旁边枝条。我憋住气没敢呼吸。径直想逃走,谁知道身体猛地一后退被一个身影直接压在了假山上,嘴巴随机被一双大手堵住了。我抬起头,竟是一抹蓝色衣衫,他低下头看向我,居然就是那天买琴的男子。
“我说什么呢!原来是只麻雀,云依我们还是走吧!呆久了早晚会被发现。”
“恩,齐”
这时候便听见两人离开的脚步声了,我连忙想挣脱蓝衣男子,谁知他还不放我,我瞪向他示意松开手,谁知他将手放在唇边摆了一个虚的手势,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看向我说:“上官齐他不会这么轻敌的,他还会回来,你现在不许出去,也不许说话。”
我看向他一脸威严,毕竟也是他救了我。
“喂!你是谁!”我问像他
“我?这个你有必要知道吗!”他不屑的看向远方
他突然又捂住了我的嘴,手比划出一个嘘的手势。
果真紧接着听见了两串细碎的脚步。
女子说道:“齐,我就说吧是你太多疑了!根本没人。”
“嗯哼!希望如此,我若不多疑又怎能做到今天的位子呢!走吧!”
说着上官齐和那个名唤云依的女子便离开了。
蓝衣男子等他们走远了,起身也走了,我跟上去,没走两步就撞见了孟贤兄,
“我当三哥跑哪去了,原来躲这园子里会姑娘来了,让我好找。”孟贤说道。
蓝衣男子竟也无语,回头定向看了看我。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啊,怎么看你如此眼熟,是不是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家兄和我是旧相识。”孟贤看向我。
我笑了笑罢,“才有些日子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此刻蓝衣男子突然说道:“六弟你真是越来越傻了,上元节那日与你我抢琴那薛醉!”
孟贤长大了嘴,瞪着眼看向我:“居然是你!”
我心里想着这蓝衣男子竟是如此聪慧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真身,并无一分惊讶的神情。着实令人佩服。
孟贤又道:“你们两个如何混在一起的,这么快!不像三哥你的风格,还有三哥你不是不对女子动心么。”
“此事回去和你好好说,现在当务之急,赶往正园!”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我和孟贤东坎西聊,原来孟贤全名上官贤,当今六皇子,而他的三哥也就是冰块,上官佑当今三皇子。我也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上官贤。不一会我们隔着距离纷纷进了正园,正园早就已经热闹起来了。甚至开始了开幕的即兴歌舞表演了。父亲也早就入座了,我偷溜回晟轩旁边。他竟也不问为何去了如此的久。
席间上官贤眼神不时有意飘向我,我也点头微笑致意。
上官贤旁自然坐着上官祐,不过他只是一味的低头喝茶。
上官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那个云依姑娘原来是柳将军之女。
良妃坐在天都皇身边,如今的天都皇已经快五十岁了。眉宇间依旧不减风采。天都皇身旁还有其他妃嫔,但依旧能看出良妃现在最为得宠。
很快接下来就轮到宰相之女杜默琴,只见她一席白衣端坐,纤长的手指,一个勾动带动着千万个细小音符溜出,琴音的主人是如此恬静,虽不及晟轩的好似万马奔腾,但却能体会出琴音的主人的涓涓流水和柔情。在场的宾客们都享受着这琴音,我看像晟轩,他脸上也是一副欣赏的神情似的,一曲完毕,大家还沉于琴音之中。
杜默琴微微起身,含笑致意,“臣女一首《流水》献丑了。”便退下了。
天都皇似乎是很满意:“宰相之女各个果真才艺精通,早有所耳闻,据说尚书的外甥琴弹得更是甚好!不如请尚书之子演奏一曲”
晟轩气定神闲的走上前,茶色的衣衫彰显他清淡而又俊秀。我曾经一度在想晟轩身上所具有气质,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绘他。
晟轩俯身坐下,低头抚琴,他的琴音激进磅礴,不同于杜默琴的琴音。前奏好似利钝开山,一个回转音,转而清脆悦耳,进而又好似低沉的怒吼,最后阶段曲速跳跃,时而散发着自由不羁之意。从未听过晟轩弹过如此叛逆激进的乐曲。平常的他都是舒缓平静的曲调。但不得不说这曲子实在振奋人心。晟轩拨琴演奏到高潮部分手臂随着琴音快速的拨动,一时间只觉得他身上发着光一般。曲毕的一个音让众人才晃过神来。
在场的很多女宾客也都被晟轩如此俊秀清朗的气质所吸引了吧。眼神都追随着他。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特请陛下主持,臣女和尚书的外甥早已有婚配,还望陛下今日主持。”还未等天都皇说话,宰相早已等不及向天都皇亲自推荐一切就好像是编排好的一样。自然而然得到了天都皇的恩准一切都在照着父亲们所编排好的走下去一样。
晟轩却低着头嘴角有了一丝冷笑,虽然只是不经意间,但也被我捕捉到了。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希望可以给他一丝慰藉。晟轩顿了顿,低头看向我,我拼命对他做鬼脸希望可以逗他开心,换来的却是晟轩眼神里更多的落寞。
“臣听闻当今三皇子的琴技也十分了得,臣斗胆想一闻三皇子的琴艺。”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位大臣提的建议。
我看向上官祐他还是低头喝着茶,上官齐确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父皇三哥手前几日因为练武伤着了,现在还未痊愈,这弹琴恐怕会复发。“旁边的上官贤倒是急着开口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还是作罢了吧。”天都皇说。
既然天都皇都开口了,大臣们变没有再提及此事。
接下来陆陆续续是各个名门望族的小姐表演,我实在是无心看了,姿色好的几个基本上都已经表演完了,剩下也只是些普通的官宦女子。柳云依也没有表演节目怕是和我一样尚未到年纪罢了。设宴一直开到了很晚,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月亮挂上柳梢。醉态迷离,酣然大醉。我拾了壶酒准备找个清静地方自己好好酌酒几杯。偌大的皇宫里,越是远离设宴,越是宁静。不知不觉早已走了大半,空气里的气味带着甜甜的花香,梨花瓣像雪一样纷飞着,清冷的月色洒了一地。
若是有人此刻相会的,才真是叫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淡淡的梨花香,吸引着我,前方大大的梨轩两个字。门口也未挂灯笼,倒是干净,应该是常年有人打扫。像是一座清冷的别院。只有淡淡的梨花瓣借着清冷的月光格外耀眼。清冷的琴音从别院里阵阵传出。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还是推开了门,几颗梨树上结满了白色的花,一抹蓝色的衣衫随着风扬起,男子黑色发丝静静的倾泻如流水一般。几朵白色的花瓣静静留在他的发髻上。凄凉的音调,冷清的画面。直到我靠近,琴曲的主人依旧未曾松手,依然专心的弹奏着。
末了他抬起头来,像是一幅画,破茧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眼神里透着阵阵的绝情和落寞。是上官祐。
“你的手不是受伤了么?为什么却在这里”直到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这句话问的有多么的白痴。
他冷笑着,转而又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看我心情想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先陪我喝酒,酒在梨树下想喝自己挖”
为何是我挖而不是你挖,难道你不想喝么。想想还是挖吧,几块碎石下果真压着几坛酒。
酒有着淡淡的梨花香,应该是用梨子和梨花瓣一同酿制的才对。我看他自顾自的坐在大树下喝的津津有味,不禁也在他旁边坐下了。
“玄真三年,那时候相传玉南国有种神奇的木材,若是取此木制琴,制得的琴将会是之此一把,各个爱琴之人纷纷慕名前往玉南国,只可惜去往玉南国将会穿越一片茫茫沙漠,要知道那时候能穿越沙漠的人是没有几个的。若非有向导怎么会是那么简单。
玄真皇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必须用琴音来得到安抚,御医们纷纷提出去玉南国求那把琴。玄真皇有四个儿子,若是谁能取来此琴,王位便传与谁,就是这样四位皇子纷纷加入了这场王位争夺战中。这时候在玉南国一样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人用此木造了一把琴取名为长相思。若用这琴弹奏长相守所听之人纷纷会为此曲流泪。而会弹奏此曲并拥有此琴的女主人身份却是个谜。
那时候,皇叔们都拼命召集人手,征集奇人异事和门客。提出点子前往玉南国。
而天都皇也就是上官褚勋也在拼命策划着一切。
直到有一年的秋天,大批人马在沙漠中遇到了暴风一时迷了路,漫漫的黄沙覆盖了整个沙漠。狂风袭来,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大批人马在沙漠中迷失了三天,无数个一样的怪石和飞沙增加了前行的难度。直到三天后风沙渐渐退去了。这时候她出现了,一席红衣,在沙漠中格外耀眼,脚上系着银铃,走起路来风中传来阵阵的银铃声。女子遮着面纱,及腰的黑发在烈日下飞扬。大队人马就好像遇见了救星一样,渴求这个女子带他们走出沙漠。
这是这样一位神秘的女子,同样将当时正值年轻的上官褚勋引入了漩涡中。
三天四夜的相处中,女子并未多语,也一直带着面纱示人。
与日俱增的神秘感,让褚勋深深地沦陷了,他知道他是爱上她了。
而褚勋并不知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有着长相思的女子,直到一天行至乱石阵,夜里突然传来了阵阵琴音,飘渺而又虚无。将士们各个像招着了魔一夜追随着琴音而去,一时间大部分将士迷失在了乱石阵中。
褚勋同样听到了琴音,从小深谙各种迷阵的他,听着出这是一种极强的唤音,发动之人必定有着非凡的能力。但褚勋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红衣女子。他走出营帐希望自己的推论得到证实。而她却未在营帐之中。
琴音依旧,褚勋定神,寻至女子,只见苍茫的沙漠中,皎洁的月光下,红色的身影端坐着,手执一把七弦琴,音符像魔咒一般从她的手中跳跃而出。
见褚勋过来,女子竟丝毫未动。忽地,女子朝褚勋发动了招式。女子的武功招式和中原技法不同,虽不具较大的杀伤力。却能达到短暂迷幻敌方的效果。
褚勋急闪,却有时候仍是输个半招。只因意念不够强大
两人打斗了几个回合竟是谁也不肯败下阵来,倒是女子的体力渐渐不支了,褚勋灵机一动,剑锋一挑,当下面纱便掉落了,绝美而精致的面容竟让褚勋呆了神,一时间恍惚了。女子却拾起古琴渐渐隐匿在了茫茫沙漠之中。褚勋这才晃过神来竟直追了上去,直觉告诉褚勋此女子所执的琴绝对不一般。”
我自酌了几杯酒,听她讲的渐渐入神了,此刻他却停了,头靠在树上,仰头喝下一壶酒。
“继续啊,然后发生什么了?”我满脸殷切的望着他。
“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再说了,今天没兴致了,天色也晚了。”
“哪有你这样把故事讲到一半的人!”我气愤的看着他。
上官佑却也一脸平和懒得理我,“再讲下去,就有客人了!”只见他起身又提了壶酒,抱着琴从梨轩的大门走了出去。
我一路追着他,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却心急那个故事的结局。如果有一副画来描绘此刻,一定是凄美的月光下男子独自走着一壶清酒一把古琴,但一回头还有一只母猪在后面追赶着,这场景立马就被打破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