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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人礼 ...

  •   一晃过了十五年有余,城西的尚书府一片初春景色。
      东南角的听雪阁桃花刚滋出嫩绿的枝桠。
      “小姐,小姐,你跑慢点啊!”绿竹气喘吁吁的追着我。
      我一路顾不上那么多,小跑到东厢房,房虚掩着一个缝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晟轩身着采衣采履,脸上一片平静,他淡淡的目光,琥珀般的眸子。一样的温和如阳光。不知道为什么在晟轩身上我总能感受到一种宁静,就好像在茂密的森林里呼吸着泥土的气息。不知何时,门开了,可想而知晟轩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他笑的极其明朗,眼神里一股子无奈:“傻丫头在门口站着什么,想看进来看啊!”今天是晟轩的成人礼仪式,我笑痴痴的看着他:“哥,你从此要变成男人了啊!”说着我比划了个很男人的姿势做给他看,又把他给逗笑了。这时场上已经响起了乐曲,欢快的乐曲时而如空谷中的鹰唳,时而如清泉流转与重峰之中。在场的来宾来的大致差不多了。
      “醉雪,说过多少次了,今天意义重大,你怎又来找你哥哥。”芳阙姑姑一脸埋怨的看着我。
      说实话其实就是好奇成人礼什么样而已,顺便调侃下晟轩,但只能低头道“是,您说的是,女儿家少露面是不是。”
      “得了,宾客快到了,晟轩准备出去吧,记住别出什么端子!”
      我满心欢喜的看着晟轩迈出稳稳地步伐走向庙堂,主持的是我的父亲桐松,晟轩的父亲貌似从儿时的记忆里就只有一个模糊大概的轮廓,但从此好像再也未曾出现。这件事情便再也没人提起过。
      我偷溜到席上的位置。父亲却是瞪了我一眼,但那眼神无比温柔。
      成人礼对男人而言不仅代表成人还代表着该娶妻了。
      今天来了很多朝堂上的贵客,细细打量着对面来宾。前排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少女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墨黑般的长发垂及至腰间,杏核儿般的眼眸,只是一贯的望向远方,举手投足间一股子书香味。场上的很多男宾貌似都有意无意的瞟向她,不知何时晟轩已及冠礼。再次看像他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子成熟劲儿了。
      也许是早就安排好的吧,黄衣女子旁的男人上台致贺,原来竟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双方随便调侃了婚事之类的话语,我想父亲早就有意与宰相喜结连理吧。我看向晟轩,不知他做何感想。但他却也是眼神淡淡看不出喜乐。
      晚上府中夜请家宴,热闹非凡。刚巧上元等会还未散去,灯笼挂在街头巷尾实在美丽。整个都城一片灯火通明。
      大人们早就有意将晟轩和宰相之女安排坐在了一起,两人坐在一起但却有礼仪相待,并未见一丝不适。
      “尚书大人,这时小女默琴,望令公子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父亲有意的看向了晟轩,点头笑了笑。
      这时芳阙姑姑却是眼圈一红,抬起头背过脸去不叫别人看见。也许她是开心晟轩终于长大了。
      虽然今日晟轩才是主角,但是话题也会偶尔会掺乎我几句,多大年龄,有无婚嫁等一系列让人烦恼的问题。
      见状只好想办法溜,打着肚子疼的幌子,离开了宴席。随便找了身男子的便服,今天却是个好时机,大家都顾着忙宴会,我出去多久自然是无人而知的。绿竹和我一同乔装成男子模样。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不带个帮手怎么可以。绿竹虽然是个丫头养在身旁但也自幼习武戏班子出身,到了十岁见可怜收回府中做了丫头。
      从尚书府后门溜出,今夜无月,倒是空气里透着一股子湿润。像是要下雪一般。
      穿过小巷,花街灯如昼,红烛光里晕染了一片。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倒真是应了那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小姐,好热闹啊!”绿竹兴奋地叫着。
      “要叫公子!”我暗自庆幸周围貌似没人听见。
      和绿竹往前走着,人也越来越多,但越来越奇怪的是,很多姑娘像我投来了奇异的目光,我开始怀疑是不是都看出我的真身了呢!直到有一位姑娘丝巾掉落在地,我拾起还给她时。“公子若是喜欢这丝巾便留着吧!”一时间我瞠目结舌,笑容也僵了似的赶快逃走。
      过去有投果盈车之说,今日可算长见识。
      “前方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不如我们去看看!”绿竹首先跑了过去,我几乎是被人群推向了前方。原来是猜灯谜。答对的奖赏竟是衣架七弦琴。要说这七弦琴亦称瑶琴,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古时候总有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琴便指的是这七弦琴。此琴外表看去与其他琴别无两样,但我知道琴木却并非一般的木材。琴悦己而筝悦人,一把好琴最重要的便是伯乐了。
      “要说这天都城当属宰相之女林默琴的琴技最高了!”
      “我看不见得,你难道不知道当今的三王爷上官佑,那才叫了得呢!”
      “非也非也你们说的都错要我看还是尚书的外甥!”又有人说到
      底下的游客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我也就当趁个热闹罢了,谁叫我天生不识琴滋味。
      小时候偏偏就抓着画笔不放,也许画画是我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乐器不知为何琴技一直提升不去,索性不学古琴,学琵琶了。虽说在技法上差不多但还是不一样,琵琶幽而不怨。不过晟轩一定喜欢这把好琴,说什么也要赢回来。
      “此琴我要,请出题吧!”
      回头见一名男子说道,看他器宇轩昂,但身上着实散发着一种傲然姿态,一席墨蓝色衣衫,睫毛着实漂亮,只是眸子漆黑看不清楚他到底再想些什么,人也是冷冷的。
      “公子好眼力啊!”老板说道。“那我便出题了,公子可知这做琴之木为何木?”
      蓝衣男子低头笑罢道:“定是陈年桐木,须是使用年代久远,木液尽褪,纹理顺直,不宜太硬,也不宜太松,长期在环境中被金石之声震动的。但见这九爪金龙的雕刻便知出自琴先生之手了!”
      “公子果然好眼力啊,此琴便就是等这有缘人了,小人赠与公子也罢!”
      “且慢!老板我也能猜出这出自谁人之手怎可偏赠与旁边的公子而不赠与我呢!”我看向蓝衣男子。
      他定了定竟直也看向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时候他旁边的男子突然看向我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孟贤。”
      我细细打量了他一下一开始只视线都被那墨蓝色衣衫男子吸引了,此刻才注意到这个孟贤长得竟十分秀美,活脱脱的赛过女人了。
      “孟兄叫我薛醉就好了!”
      “薛醉,薛醉,醉兄好名字啊,一个醉字好雅兴!”
      “还好!”我也单枪直入吧,既然想要琴还绕什么弯子。“小弟我也看上这琴了,不如我们在切磋下可好!”
      这时候冰块一般的墨蓝色衣衫男子说话了:“敢问醉兄可知这我口中这琴圣为和人呢!”
      琴先生我早有耳闻了,晟轩经常向我提起。玉南国一以琴为业的老先生,为琴而痴,便荡家产只为求琴,最后竟痴迷于做起琴来,广招良木。但自从玉南与天都闹翻了以后从此商贸便不便往来,也不知道这商贩如何将这出自琴先生之手的七弦琴运送到天都来的。琴先生只是内行人对他的别称大多数人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倘若此刻我说出来即便获得此琴也对我不利,万一落得个通敌卖过罪名可不好。可若不答便就叫这男子得了琴去,当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公子可否过来下,有些话我不便说!”
      墨蓝色衣衫男子向我走来,脸凑到我耳边,浓浓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君子不夺人所好,若说的太过,这商贩也要落得个入狱的下场。今日之琴就当交个朋友了!”
      男子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六弟走吧!”说罢男子招呼着身旁的孟贤一起走了。
      “这就走了?三哥你不要了……”孟贤惊愕的问着,他的眼珠子好像都要瞪出来一样,最大也张的大大的一副错愕的表情。
      看他那副模样真的是把人逗笑了。
      蓝色衣衫男子只是自顾自的走了,紧接着孟贤也追了上去。
      我叫绿竹将琴包好,周围的人已散去了大半,纷纷猜测着我们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天空中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起雪花来。
      还好出门时候绿竹拿了把油纸伞出来,淡黄色伞叶上一朵朵黄色的腊梅。
      风雪之中人流也散的开了去。“小姐不如回府吧,这雪怕是越来越大了。”
      我点了点头,听着雪落在伞上发出哩哩啦啦的声音。看着七弦琴,今天也算没白出来。雪竟越来越大的意思不见停歇。也不知道何时了,出来有几个时辰。家中宾客应该都散尽了吧。越是这样想着越是着急赶回去。
      好不容易溜到了后门,竟看着晟轩撑着一把淡青色的伞站在风雪中。我示意绿竹先回去,晟轩手中红色的灯笼耀出了一片红晕,他的脸红红的,不知是灯晕染的,还是酒喝多了。
      “哥,你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晟轩无奈的笑了笑:“你说呢!”
      我将七弦琴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确是把好琴,这算是你对我成人的礼品么?”他道。
      “算是吧!哥我听说宰相之女林默琴的琴技也是极高的,你们以后可以互相切磋了。”我笑着调侃道他。
      晟轩的脸上依旧一片波澜不惊看不出喜乐。
      天空中一片亮堂,不知哪里来的炮竹和烟花。将天空中照的耀眼,鹅毛般的大雪静悄悄的洒落。这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是晟轩。我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晟轩没有了往日那般阳光似的。他依旧看向天空,烟花在他的瞳孔中一点点的放大直到熄灭。
      “雪这么大,早些回去,免得着凉,舅舅刚才遍地找你,你回来后去书房一趟。”晟轩道。
      我接过他手里的灯笼,沿着小路,朝书房走去,书法里发出微弱的光,父亲伏案的影子映在窗棱上。
      我推开门,父亲他低着头看向手中的书。
      “又偷跑去哪里了!”他看向我满脸的慈爱虽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我小跑到他的身边,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书籍。
      “放心吧您,女儿有绿竹跟着不会出乱子的。”
      “你这性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和你娘当初一样…”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站起身望向窗外自顾自的说道:“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如今女儿已婷婷。”
      “你也该收敛下自己的性子了,待晟轩婚事完了,女儿早晚还是要出嫁的。”父亲耐心的和我说。
      我默默点头。看向他身后那张画像,清冷的女子,俊秀的脸庞,多少次了看着这个画像发呆,终究还是把她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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