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坟人》二重豆蔻

8、第 8 章

　　如果娘亲尚在世的话，一定会骂我任性的。
　　如果恒远爹爹尚在世的话，一定二话不说拖了我就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带着我远远地避开这地方，至死都不回来。
　　嗯，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救不活了。
　　陪同着我一起死的，是李府的现任家主，李慎之的爹。
　　娘以前教我用毒时就说过，这东西好是好，然也危险，因毒师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将自己玩死了。
　　现今我也要将自己玩死了，刚下山被一群地痞流氓围着打，在李家地牢里不见天日的绝望，埋葬恒远爹爹和干娘时的心如死灰，那么多次我都没死成，当我真正地变成一个人时，我终于要死了。
　　耳边乱的很，聒噪而纷杂，我躺在床上，听见李慎之暴怒的声音，桌上器物砸在地方破碎的声音，还有闻神医冷淡到近乎绝情的声音。
　　“你从我这里拿到的那种能让人渐渐失去神智的药，是姑娘自己配的，与令堂所中的毒相辅相成，你当初若是没有存着心思让姑娘吃那药，或者没有狠下心取姑娘的血作药引，令堂也不至于去的那般快……”
　　“公子担心姑娘的血不顶用，宁愿取了毒药喂给姑娘吃……嗯，忘了告诉公子，姑娘放血前交给公子的药，大补是大补，然与姑娘体内的药性相冲，只要吃下去，便是必死的结局。”
　　“……”
　　李慎之最后说了什么我到底听不清了，只是我很放心。
　　我终究是死在他手里。
　　恒远爹爹死后，我一路跟着他，一路吃着自己配的药，一路胡思乱想痴痴傻傻，一路无知。
　　或许他替我做了最好的选择，从此忘了前事，留在他身边作一个无心人。
　　只是我不愿。
　　我们之间早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结局，我爱他，我的亲人因他而亡，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样地爱我。
　　于是最后便有了这用性命作赌注的一盘棋。
　　李慎之杀了生无可恋的我，假若他爱我，那这便是我对他杀了我娘的报复。
　　假若他不爱我，那么，我不过求一个解脱。
　　身后事如何，从此由他。
　　真好。
　　身子变得有些僵了，我努力地在嘴角扯了一个微笑，慢慢地睡熟了。
　　睡梦里，我站在虚午山上，望着那轮玉盘似的月亮，皎洁，透着雾一般的寒气。
　　远处飘来梧桐的香气，悠远，香甜。
　　此生也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