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奈何》琴声忧悦

1、前世约定

　　这是一个温暖的夏日，池上娇艳的荷花与翠绿的荷叶随轻风摇动着。我背着手站在一座石桥上，低头欣赏它们婀娜的芳姿。
　　过了一会儿，一名少女走到我身侧，轻柔地唤我为“少爷”，又问：“听说你要出征了，是真的吗？”
　　我点头道：“可能，我们会分开很久……”
　　“很久？那是多久？”她问。
　　“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她没再说话，只是垂头叹气。
　　我能感受得到她满心的不舍，为了不让她更难受，便开口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父亲因为太重门第身份，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想等战事结束以后，就向圣上请求同意我们的婚事，把你嫁与我为妻，到那时就算父亲反对，他也不敢违逆圣上的旨意。”
　　我终于看见她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对于我而言，那笑颜比此刻所见的荷花还要美丽。
　　我又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拿出放在她的掌心，柔声道：“我回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是府里的大少奶奶了。——你会等我的，是不是？”
　　她立刻点头，含笑道：“别说仅仅几年，就是几十年，我也会一直等下去。不过少爷，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安的回来。”
　　听了这些话，我应该是极为开心的，却不知为什么，竟更觉不舍。
　　我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便是为了你，我也会珍重自己。”
　　我好像又对她说了许多话，却听不清，只听见一名男子的声音：“大夫，秦先生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听到徐管家说。
　　“无碍，再躺个一两天就能好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方才我的意识还很模糊，不过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很清楚地听见开门声，把大夫送走以后，徐管家再次回到了房间。
　　我睁开了眼睛，正要坐起来，徐管家却握住我的双肩，关切地说：“秦先生，你怎么就起来了，大夫说让你多躺两天呢。”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娇弱。”我说，“对了管家，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你不记得了？”徐管家满脸惊异，“难道，你也不记得是怎么晕倒，在哪里晕倒的？”
　　我用力回想，却没有一点点的印象，于是摇了摇头。
　　徐管家叹了口气，“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我躺多久了？”
　　“整整三天了，那天小姐说你没有给她上课，我就派人去找你。我知道你从不会偷懒的，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被耽搁，于是我带了两个小厮一起找，最后在流芳阁内找到了你。”
　　“你是在那儿找到我的？”我大声问，不禁打了寒颤。
　　“是啊！”他答道，“没想到你进那个房间就睡了三天，醒来以后竟什么都不记得。可见那里确实邪门，以后你还是别去了，也别靠近那扇门。”
　　这话听得我心生恐惧，后背感觉一阵阵的凉。

　　曾府是一座老宅，听徐管家说至今已有三四百年了。
　　我在这里虽说只有两个多月，却对很多地方非常熟悉，只有一处是我认为最为神秘的，就是徐管家方才对我说的那个地方。那间房已经被荒废了两百年，但却没有被人遗忘，因为一提起它，几乎府里所有人都会露出惊惧神情。
　　我一向认为，很多人经常对不可知的、听说过的东西心存恐惧，要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也就不会觉得诡异。可是如今听徐管家说，我是在那间房里晕倒，醒来又完全不记得在那里发生过什么，这确实让我觉得害怕。
　　我想在那间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可能是曾家不想提起的，因此我从不去问，只安心教书，做我该做的事。

　　我的学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曾老爷唯一的女儿小黛，被他视若掌上明珠。这个女孩虽然被父亲宠惯着，呵护着，下人对她百依百顺，却没有大小姐一样的坏毛病，所以我跟她相处得还算融洽。
　　也许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就像第一眼看见小黛的时候，让我有一种如同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亲切又熟悉。

　　过了两天以后，我照常给小黛讲课。已经半个时辰了，我从她的脸上看出有些困乏，所以我提出让她休息。她听后非常欢喜，飞快地跑到床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我得了个空闲，走出房间，在曾府的花园内散步。一面走，一面想着那个梦境，不知不觉就到了石桥上。
　　我止了步，站在石桥中间，低头看着荷花池。过了一会儿，有人忽然问我：“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少女缓缓地向我走来。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光景，肤白秀美，体态轻盈娇小，乌黑的秀发随微风飘舞着。如果不是这个身影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我会以为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我看得呆住了，不知她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直到与我只有两三步距离，才发觉自己的眼睛一直在她的脸上。我很快将目光移到另一边，不敢再与她的眼睛相对。
　　“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又问，这口气像是对我很熟悉似的。我这才再次看向她，“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在等人啊！”她立刻回答。
　　我没有追问她等的是谁，只是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你是新来的侍女吧？”
　　虽然我来曾府的时间不长，但这里的人都认识，所以很肯定这个女孩，我没有见过。
　　“我……我是新来的侍女。”
　　虽然她这么说，我却很明显地看到她有些犹豫，还流露出失落之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不过我没有理会，只想知道她的姓名，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
　　“我叫秦孝恩，是这儿的西席。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秦孝恩？”她的口中道出这两个字，声音极低，不过还是被我听得清楚。过了好久，她才抬头看我，“我叫，钟友琳。”最后三个字说得有些慢，像是在引起注意。不过这个名字确实让我愣住了。
　　这三个字我仿佛听过，却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见的。我再次将目光转向这个女孩，细细凝视她的面容，只觉熟悉无比。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脱口问道。
　　“也许吧！其实，我对你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笑得很牵强。
　　看到她这表情，我心里莫名感到伤感，还有一丝愧意，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们就这么凝视彼此似曾相识的面容，不发一言。为了打破尴尬，我想说点什么，却笨拙地道出两个字：“是吗？”
　　“嗯。”她轻轻点头，“我待得够久了，还要去干活呢，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吧。”
　　我想再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还没开口，她就转身跑开了。
　　这样的场景，这个人，真是太熟悉了！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作者有话说

　　一直想尝试第一人称，也想以男主的视角写一部文，加上喜欢前世今生的轮回题材，所以就拿这部短篇练练笔。
很简单的一个小故事，希望读者们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