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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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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可以怀念。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想念,依旧不旧
我进门时章晓已经捏着块葱花饼盘坐在沙发上开吃了,芒果台正放着一年一度的《还珠格格》,小燕子跟容嬷嬷斗智斗勇,章晓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章小妮,给我从沙发上圆润地滚下来!”看到她捏着葱花饼的手一抖一抖的,我的心都跟着抖了起来。
客厅里的沙发当时只为养眼,结果一时脑热买的是乳白色的韩式布艺沙发,配的沙发垫又是素色细纺的,轻易沾不得半点儿油污。这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每月都得花半天时间来打理它,特别是细纺的垫子没法进洗衣机,光洗它们就得花一个多小时。可章晓这家伙最爱干的事儿就是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看到悲情地方就吧嗒吧嗒抹眼泪,看着高兴了就手舞足蹈,零食自然就归了沙发。每每看到这场景,我都恨不得将她拎出去跪搓衣板,垫子上的油一大半是这丫头的“功劳”,还有一小半是李昕这厮上来蹭饭时的“杰作”。我真是上辈子欠这俩混账的!
章晓蹬上拖鞋三下五除二就窜到餐桌前坐端正了,还没事人似的回头惊讶道:“哎呀蓁蓁回来了,怎么出去这么久呀?哎呀,正好我也刚坐下,饭刚上来,你回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哎呀,手里拎的是王婆婆家的豆腐脑吧?我最爱吃她家的豆腐脑了!蓁蓁对我真好!”
我打厨房拿出两个汤碗,将豆腐脑盛进去,皮笑肉不笑道:“别装了,忒假!一嘴的油都没擦干净,茶几上的碗也没收。最最关键的是,章小妮,你一做戏就哎呀哎呀哎个不停的毛病,到底还能不能改?”
小妮是章晓的小名,据说当年她妈还在时给起的。
“哎呀,蓁蓁不要生气了嘛,生气容易长额头纹哟!哎呀,你一生气人家心就跟着一揪一揪的,哎呀呀,人家的小心肝哟!”章晓脸皮颇厚地拉着我的裙角开始撒娇。在江南待得时日久了,不知不觉间,伊的口音已带了几丝糯甜。
我无奈地扶额,不经意间撇到许继打卧室出来,看到章晓嘟嘴撒娇的样子眼角眉梢全是温柔。
章晓看到许继,立马求救:“阿继阿继,快帮我哄哄蓁蓁,要不然我会被她碎碎念疯的!”
许继笑着进了厨房,端出一碗卧蛋面,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寿星大人,看在小生专程给您做寿面的份上,就饶过我家娘子吧!”
我看到面条一愣,竟是手擀面?真没想这许继这般有心!
“蓁蓁你尝尝,这是我家阿继的拿手绝活儿,在杭州做好了专门给你带过来的哟!看看寿星的面子有多大!”章晓一把将我拉到身边坐下,许继将面条端过来,附身放碗间,一股淡淡的木瓜香皂味儿传来。不自然地,我耳根红了起来。
还好脸畔有遮住耳朵的碎发。我紧了紧心神,暗自庆幸。
自从上了大学,生日吃长寿面的习惯倒渐渐没了。一是个人比较懒,大清早的跑出去只为吃碗面,对于早上爱睡懒觉的人来说,这不亚于自虐;二来离得家远了,谁还在乎生日是怎么过呀!也就章晓,每到这天都要从她们系跑我们系玩一天,顺带拉着我下馆子蹭几顿饭改善生活。
饭桌上,我们开始讨论晚上该如何过。
中午饭是要回家吃的,虽然搬出来住了,可过生日要是连家都不回,家里的老太太可是要杀过来的。
快十一点时,我拎着包下楼回家。没想到下楼时又碰到了李昕,这家伙一脸的颓废麻木、跟行尸走肉似得,肩上斜跨了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十之八九是刚换下来的衣服,只见他“啪嗒”甩上了门,“搭你的顺风车,回家打个卡。”
我恨恨地咬牙,非常不想带他,可两家小区就隔了条马路,人家都开口了没什么理由还真不好拒绝。
上了车,李昕歪躺在后排座位上,一副没长骨头模样,拿着手机看新闻。一见他这幅模样我就生气,每次都搞得我就跟个司机似得,他一个大男人却懒散散地躺在那儿充大爷。也不知是不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干啥事都这般理直气壮!
我猛踩油门,直接冲了出去。李昕一个跟头,从座位上滚了下来。他也不在意,爬起来再次挺尸般躺好,也不看手机了,再次指示我:“放首歌听听啊,前几天不是给了你张碟么?都是今年的新歌,放几首通通耳朵,省得去KTV连首歌都唱不全乎!”
这贱人李!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李昕几个朋友去K歌,正碰上我从超市里刚出来,不过是八点左右,离睡觉时间还早,便随着他们去玩了玩。哪知我才点了三首歌,拿着另一个话筒的李昕便直接将歌给切了,还大着嗓门喊了句,“越唱越老,接下来是不是要唱《大生产》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那小单位里与世隔绝着修仙,怎么这两年的新歌一首不会?”
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格外大,再浑厚的背景音乐也没遮住这贱人的大嗓门。李昕的朋友们先是憋着笑,而后就拿起酒瓶互相干杯,假装刚才喝得挺嗨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老娘的脸就这么一次次地被这孙子丢进了外婆湾!
很是给了这家伙几天没脸后,这厮在我憋着劲儿下楼吃了几天早餐直接上班后,终于没忍住,一天早上我正在王婆婆家摊子上喝豆腐脑时,拖拉着拖鞋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看你这小心眼的,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么,用这么小气!哎,王阿婆,快给我来碗豆脑先,不要葱花多加点香菜!”说完,还从我面前的碟子里,捏起根油条,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我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虽然这厮贱木兮兮了点儿,终究看在是同学的份上原谅了他。
再者说,大早上的,王阿婆正一脸“俩孩子又闹别扭了,真呀么真可爱”的慈祥目光看着呢,没得跟这厮计较掉了份儿。这事儿也就这般掀篇儿了。
从锦都花园到我们家小区,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不过因赶上了下班点儿,前面又出了两车刮擦,倒在快到家时堵在了十字路口。李昕刷着手机等得有些不耐烦,见自家小区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便打开车门,来了句:“啧啧,我看没个小半小时通不了,先撤了,你搁这儿慢慢堵着吧啊哈哈!”说完,便晃悠悠地向着他家所在的小别墅区走了。
麻蛋!个没义气的!
我回了他个大白眼道:“滚滚滚,搁我车上还压沉呢!没得浪费我的油!”
终于,快十二点时,我到了家。
下车时,却见李昕那鼓囊囊的挎包竟落在了车上。这丢三落四的玩意儿!哪哪儿都不让人省心。
“李小二,你包落我车上了,限你十分钟过来自取,要不然就扔垃圾桶了啊!”我一边从后备箱拿东西一边给李昕打电话。
哪知那边像正在吃饭,含含糊糊道:“给你的,爱扔就扔,随你!”
真欠!好赖话从他嘴里出来都让人想揍他!
我把包斜跨在肩上,一边拎着一大包东西,吭哧吭哧上了楼。母上大人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见我回来,女王般吩咐道:“快点洗手准备吃饭,桃子早就饿了,要不是等你,我们家小乖乖也不会受饿是吧?”最后这话,是对着地上那只有沙发那么高的萨摩耶说的,真不知道就这么个体型,老太太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喊得出“小乖乖真可爱”“小宝贝又瘦了”的。
在外受苦受累瘦了不少的明明是她亲闺女我好么?
老爸去年底退二线,清闲了不少,怕他在家无聊,我便从同事那抱了只萨摩耶回来给他遛着玩。哪知还没养上几天,母上大人倒是上了心,本来平日里在医院坐班中午都是吃医院食堂的,怕狗受委屈,现在倒好,每天中午都匆匆回家做午饭炖骨头,老爸打电话时便道:“我这是沾了桃子的光,要不然中午就得自己将就咯!”
再后来回家,我就成了“不孝女”,狗成了“亲儿子”。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亲爹亲妈陪狗“儿砸”出去消食遛弯儿……
典型的人不如狗系列。
下午在家时间过得很快,快六点时,我拎着母上大人收拾的一大袋吃的,回到了自己小窝。
章晓和许继刚醒,正在洗手间洗刷。听到开门声,章晓蹦蹦跳跳地过来接我:“美姨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和美姨说我回来了?明天我和许继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
“你看你,又不擦脸!”许继拎着条毛巾从洗手间出来,无奈地给正在翻东西的章晓擦脸。
“无所谓啦,这种天气,一会儿就干了!”章晓嘀咕了一句,却任由许继将毛巾在自己脸上擦揉。
我顿了顿,然后道:“外面还有些热,现在家凉快一会儿,等七点多我们再出去。章小妮,那盒子里是豆腐卷、蛋卷,去厨房拿筷子,不准直接上手!”
章晓的手已经伸了上去,许继无奈,只得把毛巾搭她脖子上,自己去厨房取筷子了。
“我说你这丫头能不能有点儿形象了?真真是饿死鬼托生呀!”我把包和东西随意放在餐桌上,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再出来时,却见章晓正一手捏着蛋卷,一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盒子,“咦,这字怎么这么熟悉?哎呀,蓁蓁,这是谁送的礼物呀!”
许继正在将打包盒里的熟食倒碟子里,我冲着章晓挤眉弄眼“打机锋”道:“还能有谁,楼下小二呗!”
章晓立马收到信号,忙转移话题道:“哎呀呀,我们今晚出去要不喊几个同学啊?哎呀呀,蓁蓁,现在沭城老同学还有几个啊?都结婚了没啊?”
这话题转的,我给生硬分9分,另1分给正尬聊着的我。“韩杰、赵辉、刘丹丹几个都在沭城呢,韩杰去年结的婚,今年二胎都有了……刘丹丹和隔壁班的地理课代表,那个叫王志远的在一起了,今年年初结的婚,我还去随了二百块钱呢……”我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许继也不说话,笑着看我俩瞎扯。
看着那眉目间的温柔,我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