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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睚眦必报 ...

  •   两人剑拔弩张地离开黑市,一路上颇为安静。

      袭悦冷静过来后,并不记恨J刚才的暴怒,因为他不是在计较利益得失,而是担心她被人利用,成为屠杀人类的工具。

      其实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即使她对自己的意志力再有信心,但人,都是有弱点的,如果她被人拿住了软肋,是不是还能像自己刚刚那么坚定呢!

      如她,尽管知道人类大义,却不得不为了维护羽城的利益,剿杀同为人类的鸦城势力,而她再自制,也无法完全放下个人恩怨,作战时,她也曾有一次,因为愤怒迷了心眼,杀死了阴险又负隅顽抗的战囚,而明明作战双方,都是秉持着不杀战.俘的原则。

      而有这许多弱点的她,又如何保证不被有心人利用呢?

      想到这,她突然警觉地看了一眼J的背影。

      呵,她倒是疏忽了,说到有心人,谁知道他刚才的暴怒,不是在套话,诱使她暴露自己,又或者想骗取自己的信任呢!

      他的义正严辞,难保不是有心为之。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却突然见J停了下来,颇有些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一户店铺的门,走了进去。

      又是这个笑容!

      他又切换到那副目中无人,嘴衔讥诮的样子,她抬头看了一眼,五个大字矗立:“拉风美容店”!

      他还有闲情逸致来美容店?一个大男人,还需要来美容店?还是这么俗气的店名。

      袭悦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走了进去。

      这里的装潢果然和名字一样恶俗,简直…简直就像是海利给她买的裙子,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的壁纸和一堆花里胡哨的脑袋们!

      没错,每个造型师的脑袋,都像是抽象画,颜色搭配完全没有规律,而且所有人的脸上也都是整块的色彩分布,双眼一圈是黑的,嘴唇一圈是紫的,加上他们那自以为热情的表情,简直…

      她还没缓过来,J却挺立在她侧后方,将她向前一推,交给了一个全身都像是从染缸里出来的女人,语气颇为轻快地说道:“她晚上要去金楼,你用点心打扮!”

      那个染缸女瘦得像一块干瘪的湿木头,斜着黑乎乎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露出一口金牙,狰狞地笑说:“好货色啊,J,你什么时候也做起皮.肉.生.意了?”

      J笑而不答,转身坐在那张也是彩色的沙发上,神色悠然。

      金楼?袭悦的心咯噔一下,转向J问道:“我们为什么去金楼?”

      染缸女一看,呦,这妹妹纯得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呢!

      千万别破坏J的生意,她赶忙拉袭悦在椅子上坐下,热情地摆弄她的头发,一边呲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袭悦说:“妹妹,别紧张,姐姐我一定给你弄个特漂亮的造型,保管让你艳压群芳,不虚此行”!

      乱用什么成语,袭悦从镜子里看见后面沙发上的J,脸色清冷干净,英俊非凡,却偏偏嘴角带着抹居高临下又冷眼旁观的笑,实在刺眼!

      袭悦索性闭上眼睛,省得看见他生气。

      可是等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心情就已经不只是生气,而是...想杀人!

      她瞪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干练的发髻被打散,像一团云彩一样胡在了头上,偏偏又故意转圈拉出几捋头发卷翘耷拉着,像穗子一样。本来白皙干净的脸,搞得像艺伎一样粉白,眼皮上是紫色和绿色混合的眼影,粗黑笨拙的眼线,还有假睫毛,像两把粗糙的小刷子,随着眼睛睁闭,滑稽的可笑,更别提绿色的口红。

      妈~的,谁发明的绿色口红!

      她转身一把抓住染缸女的胸襟,咬着牙道:“你他.妈管这个叫艳压群芳?我看应该给你点颜色,让你看看染坊到底应该怎么开!”

      “诶诶...别打我别打我”,本来染缸女对自己的作品还得意万分,没想到温顺瘦弱的女生一秒钟就变得像悍妇一样凶狠狰狞,她晃得连忙挡住了脸。

      袭悦的拳头刚要下去,就被一只手抓住手腕。

      那人显然很满意她的造型,挽着嘴角说道:“粗人,记住正经事儿,别到处惹麻烦!”

      她挣脱他的禁锢,使劲推开受惊的染缸女,然后指着自己的脸对J说:“你解释解释,这叫哪门子正经事?”

      J看着她被折腾得滑稽奇怪的脸,此刻瞪圆了眼睛,像彩色小灯泡一样,却偏偏表情一本正经,实在没憋住,笑了一声,便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袭悦气得嘴角一抽,回身就把化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哗啦”扫到了地上,吓得店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染缸女刚准备撤,就被袭悦一把扯住,“你最好改行,我下次要是看见你还在干这一行,就把你的脑袋塞到你的屁.眼里,不信你就试试!”

      说罢夺门而去,留下美容店一众奇形怪状的女人目瞪口呆,这…实在太粗暴了!

      现在天色已经墨黑,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在灯火通明的做生意,所以尽管路灯大多数都被打坏了不亮,倒也不算昏暗。

      街上的行人虽然三三两两的醉酒,说着脏话叫骂着,倒也显出别样的热闹。

      这是袭悦第一次在晚上见到这么多人,心情,有一点奇怪!

      她在羽城的时候,做过巡逻军,赶到晚班的时候,多是开着摩托在城市里遛,检查可疑人物,将户外的人送回自己的家。

      那时,整个城市都是寂静炽亮的,驱赶所有黑夜带来的阴影,没有人做生意,也没有人悠闲的散步。那时,连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见,更别说人说话了!她那时倒也没什么感觉,任务而已,既不无聊,也称不上有趣。

      可这个地方,明明颓靡破旧得不行,却又显出一种奇异的秩序,一种很微妙的人气儿。

      袭悦想了想,那是一种…痕迹,对!

      道旁堆积的垃圾,莫名的恶臭,破旧的路灯,迎来送往的店铺,每个地方,都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造型,袭悦那股怒气倒也慢慢消了,她知道J要带她见的下一个人,一定在金楼。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踏上的金楼的地界,因为这里地如其名,金光闪闪,如同另一片天地。

      所谓金楼,其实是声色场所一条街中,最大最奢华的一家店,从外墙到内饰,全部都是金色,因此得名,以“金楼”代指这这片地区。

      不过这风月场所,男男女女之事,倒是千百年来都是一个样!

      袭悦跟在J的后面,略有些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油腻的恶臭和女人的脂粉混合成诡异的味道,不丑,但却腻得很。这个地方,在不算宽敞的街道两旁,包括二层楼的露台上,都站满了环肥燕瘦的女人。

      不同的是,一楼的女人大多衣服保守,穿着短裤短裙T恤,而二楼的女人却很是暴露,有的甚至直接半.裸。但她们一个个都浓妆艳抹,对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精细的上下扫视一番。

      “为什么一楼跟二楼的女人,穿得衣服不一样?”袭悦跟在身后,觉得有些好奇。

      J头也不回答道:“这个地方以前不太平,经常被各种武装势力突袭,所以一楼的女人都习惯穿得齐整一点,万一有事,跑起来也方便。二楼的,反正都跑不掉了,穿什么也就没差别了”。

      好几个妓.女看到高挑英俊的J走过,都作势要上前来搭讪,但往往还没走过来,就有二楼的女人说道:“小命不要了,那是瑶姐的男人!”

      袭悦走着,也不时接受别人的注目,但那些女人的目光多是鄙夷探寻,还有明目张胆地耻笑。

      她正走着,突然后面蹿出一个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刚回头看清后面的男人,就听到对方语气粗鄙地说:“艹,脸这么丑,白瞎这么个身条,真他.妈倒胃口!”

      袭悦还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先后被三个男人拉扯着骂了一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金楼的大门!

      靠!原来是因为她画的妆!

      她瞪向J,他一定是怕她在这惹事,才把她搞这么丑,让别人想惹事都没兴趣!

      两人走进金楼,这里倒是算有些格调,但也并没有很高级精致,明晃晃的金色壁纸和一种内饰,深浅错落,但极符合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这里没有女人吆喝叫卖,大堂里,十个女人,各种制服造型,有护士、学生、教师等等,错落地坐在中间大型的元宝造型雕塑上,被转盘带着缓慢转动。

      身边恰好有人看中了一个,召唤一旁的服务生,然后就双双被送进了某个主题房间。

      走了一个,又补上一个。

      原来皮肉生意可以做得这么有风情,袭悦知道,其实羽城也是有的,不过是为了满足军需,划归国营。年轻气盛的士兵们都是有需求的,而女人,多是一些难以度日或者家破人亡的,从十几岁到五十几岁的都有,她们不用站台,也不用费力的吆喝,也没有收入差别,只是每晚被送到不同的士兵房间。

      这一点,袭悦倒没办法比出优劣。

      有服务生看到他们进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毕恭毕敬地说:“您稍等,我去通告瑶姐”。

      J沉默不语。

      瑶姐?窑.姐儿?这名字起得倒是很贴切,不过,原来他又是熟客,不是黑.市就是妓.院,他活动的范围真是...接地气。

      很快就有一个女人从雕塑后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她的步履说不上快,但袭悦还是感觉出来她的一丝谨慎。

      待她走到眼前,却是一脸风情的笑,手臂半伸,语气带着职业色彩的轻佻,“您请吧!”

      J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瑶姐飞快打量了一下袭悦,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才跟在后面走。

      这是一个很娇俏的女人,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都别有味道,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白嫩、圆月脸盘,眉毛、眼睛都是细长妖娆,唇.瓣饱满弹润,嘴角精致的上翘。

      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美,却是男人女人看一眼都觉得身上发酥的类型。

      虽然这么想不厚道,但袭悦还是暗暗地想,真是天生做这一行的尤.物啊!

      J走在最前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瑶姐的房间,径直坐在了沙发的主位上。这里外间是一个客厅,里面是卧室和办公室,满目的红色,红色的窗帘、桌布、地毯、沙发,深深浅浅的,虽然有些惊悚,倒也算得上错落有致。

      袭悦跟着进来,一直打量这里,这金楼装修的人会不会太偷懒了,不是全金色就是全红色,每天对着这么刺眼的颜色,难道不头疼么?

      “呵呵…”一声柔媚的笑声从后面传来,瑶姐很快跟着进来,关上了门,对着J笑说:“这个妹妹倒是有意思,一看就是个雏儿,倒也不惧不怕,看上去还挺有好奇心的”。

      袭悦跟着男人长大,年龄相仿的女人却没怎么深接触过,听瑶姐说她,倒也没什么抵触心理,直愣愣地看回去。

      瑶姐这么被她盯着看,更觉得有意思了,她指指里面,“去洗手间洗洗,我验验货,这脸上绿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哪儿分得清鼻子眼睛”。

      袭悦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J打断:“她不是卖的,而是来找你谈正经生意的”。

      “是吗?”语气轻快的透出点遗憾的味道,“那请坐吧”。

      J坐在了长沙发的中间,袭悦也没多想,就坐在了他旁边,而瑶姐却没有坐在他们对面,反而坐在了袭悦右手边的下首。

      “需要我做什么?”这是瑶姐落座后的第一句。

      袭悦觉得有些奇怪,她说的不是“谈什么生意”,而是“需要做什么”,这地位,不平等啊!

      J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开口道:“她是羽城来的,你帮她掩饰一下身份”。

      瑶姐娇怯地笑了一声,连笑声都带着柔媚的余音,她看着这个穿着不得体,装扮面目全非的姑娘,这搁哪儿都打眼啊。

      这大老远的溜到鸦城来,要是天天这种嚣张的打扮出门,估计很快就被探子盯上了。

      “你先去洗个脸,我看看模样再说”。

      袭悦虽然一向脸皮厚,也不甚在意外貌,但她知道自己是长得是好看的,结果今天自己的外表一直被人嘲笑、讽刺,甚至当面辱骂。这会儿容颜精致的瑶姐也不掩饰对自己戏虐,不自觉地就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愠怒。

      她站了起来,脸却没有转向J,她现在还没勇气把他大卸八块,只能空空地骂了句,“王八蛋”!

      怒气冲冲地奔进了洗手间。

      瑶姐不明所以,“她这是骂谁呢?”

      J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傲娇笑意,“自然不是骂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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