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里》说梦话

7、六

　　都说大学是象牙塔，小芸却觉得大学到处是自由的味道，你可以自由的加入各种五花八门的社团，为自己的梦想演说，仿佛正走在实现的光明大道上，一伸手就可以摘下。

　　随便抓个同学好象都是国家的栋梁，滔滔不绝的一堆目标建议；小芸随林阳报了法律专业，其实自己并不喜欢法律；又苦扳又要背许多法例；自己再也不想背书了，结果调剂到工商管理专业了。

　　小芸爸爸还高兴的说：“恩，这专业不错，以后还能帮我忙；”进了学校发现可以调专业，小芸看着自己不甚感兴趣的工商管理，也想调个轻松有趣的专业。

　　打电话问了林阳，林阳也刚刚安顿好，对新学校充满探索的热情，对小芸说：“你喜欢什么专业，就上什么专业呗，反正听说律师以后会赚很多钱，我养得起你；”小芸撇撇嘴，说：“谁要你养了；”心里还是开心的像灌了蜜一样。

　　然后天南地北的不知聊了什么就聊了很久，临了还依依不舍彼此诉说思念‘我想你了’才挂上电话。

　　挂完电话，小芸还是没有想到要选哪个专业，后来觉得反正都是无所谓，就干脆也不换专业了，这个年头工商管理专业也挺热门的。

　　分别之后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思念，说不完的情话；小芸会撒娇般的打电话抱怨军训辛苦，太阳好毒，站的腿都要断掉了，然后吃吃笑着听林阳像哄小猫一样安慰他，小芸最后会补充道:”没事的，我跟猫一样有九条命，会应付得了的；”

　　他们会从军训的教官谈到食堂的大厨，寝室的室友谈到看门的老头，每天都能通话到熄灯，熄灯之后还不过瘾，小芸会被室友集体攻击，不得不挂了电话加入室友卧谈会中，然后被室友一点一点的扒拉出小芸和男友的点点事迹；在众人羡慕声中笑着入眠；大学里不再像高中时候那样挑灯夜读，绷紧脑筋，一个个像放飞的小鸟；一进校门，漂亮的师妹，就被师兄盯住了。

　　谈恋爱变的光明正大，搬到台面上。男女朋友可以相互去图书馆，公共课上霸座位，食堂吃着情侣餐，还可以在黝黑的小树林里探索更多。

　　室友也都纷纷陷入爱情的旋涡，然后变成老师开始指点小芸的两地分割，远水解不了近火，危险危险；特别还是林阳这样长相不错的男生；看着日渐冷清的寝室，只剩自己形单影只还挺失落的。被室友七嘴八舌的议论，让小芸有些患得患失，而林阳一个电话打过来，就立马给她无穷信心。

　　她相信她的林阳和别人不同，林阳那么爱她，永远不会和他分开。也有高中谈恋爱的大学生像他们这样两地分离。

　　虽然有分手的，但是小芸觉得自己和林阳一定是不会分手的那堆人。

　　小芸也会在电话叹息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林阳说他们会一起毕业，然后就去同一个城市工作，结婚，甚至生孩子；小芸红着脸骂他不正经，可是想象那样的日子却又那么美好。抱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小芸活的也挺精彩。

　　没有时间谈摸得着的爱情，只好将所有时间花在学习和社会活动上，这样让小芸成绩优秀，甚至学的一手好素描，回忆高中时偷偷画林阳的时候，也有男生像小芸示爱，不过都被小芸直接婉拒。

　　最后一年大家纷纷找实习单位，小芸问林阳以后到底打算去哪个城市，这样自己也好打算，林阳支吾了半天说还没决定，法律专业并不那么好找工作之类的话。

　　他们曾经梦想的是一起去大城市，比如北京，上海。最后小芸自己提前在网上投了一些简历给林阳所在城市的公司。

　　没过几天小芸果然收到一些回音，居然有六家公司让小芸去面试，当然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投过多少份简历；她的学业成绩很好，特长也多，辅导员也关照她，到时候工作定下来，找学校领导签字，最后只要参加答辩就可以毕业了。

　　小芸兴奋的跟室友说：“我要去和我男朋友相会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受你们的刺激了；”很多大学生毕业意味着分手，而她丁小芸，毕业却意味着不用再两地相思了。

　　一起打打闹闹之后，小芸拎着个粉红色的旅行葙，背上双肩包，戴着毛线帽子跟室友挥舞双手奔去车站，一个室友笑她“你也就是去面个试而已，至于弄的跟为情私奔一样吗？”，另一个室友说：“她就是为情私奔来着，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最后抱住小芸说：“希望你这一去，爱情事业都有了，忘了我们也没关系；”小芸轻轻打了她一拳说：“怎么会，毕业答辩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好好玩，去唱一夜的歌；”挥别同学，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小芸想着自己突然出现在林阳面前，告诉林阳以后他去哪，她去哪；半年也不想等了。

　　然后看着林阳欣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告诉他自己为了可以早点和他在一起，每夜苦读，起早贪黑，两年的书一年读完之类的话，一定要让他好好心疼一下。

　　林阳每天都会在晚上八点半打电话给她，跟她说今天的情况，很有可能日复一日的重复，不过小芸觉得安心，描绘一下未来。

　　然后九点的时候告诉她早点休息，结束通话；小芸忍住没有告诉林阳自己要来找他，其实憋的挺难受的。可是想到明天见面的时候，他的表情，就觉得开心极了。

　　然后在火车上幻想各种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林阳面前，然后林阳会做什么，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然后告诉他自己以后就留这他身边了，双方工作安定就去回家跟父母说，然后结婚——下了火车，小芸拎着行李箱跟着人群出站，十一月份的北方已经挺冷的了，紧了紧帽子和羽绒服，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没告诉林阳，让他来接自己。

　　呼出一口白气，拖着箱子上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天还亮的，好似经过一个地下隧道似的，天就变黑了，窗子外的路灯和商店灯光斑斓的闪烁，然后越来越少。

　　大学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下了车，混进了学校，宿管却不让她进。她让看门的阿姨看自己的行李箱，没电的手机，求她半天，说自己前年还来过，问她有没有印象？

　　阿姨摇摇头，暗哼：“每天那么多女孩，我哪记得住”。最后看门阿姨还是问了小芸要找的人哪个寝室的叫什么名字？答应帮她去叫。小芸想这下惊喜没了，倒显得自己好可怜。

　　结果阿姨跟她说林阳早就不住这了，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去那找吧。小芸心里还很纳闷林阳在学校外租了房子居然不跟自己说，害自己白跑一躺，等下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从宿管那得到大致地址，小芸又拖着行李往外面走，根据阿姨说的学校右边有一条小吃街，往里走，第三个巷子口左转，有个胜利网吧，虽然现在电脑普及，那个破破蓝色牌子led灯箱在这样的夜晚还是很扎眼，越来越近，小芸步伐越来越轻盈，往前一排的房子就是了，可是不知道是哪一间。

　　晚上又冷又安静，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看了看腕表，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林阳肯定打过电话给自己，知道自己电话接不通，会不会担心？说好大家二十四小时待机的。

　　小芸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冬天的晚上，又冷又冻，开始暗骂这该死的惊喜。

　　突然听到一阵开门声，心想总算看到个人，二楼的其中一扇门打开，林阳正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裹着羽绒服，一个胳膊环住自己，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正按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在耳朵上，呼吸之间，嘴巴和鼻子处还有白呼呼的热气透过手机屏幕薄薄的光映照出来。

　　小芸一下就不觉得委屈了，在楼下看着林阳开心的笑了。林阳焦急的拨弄手机。小芸拖着箱子骨碌骨碌走向他的正下方，在夜色下很清晰，林阳也听到了，抬首向下看去。看到了小芸，果然震惊了。小芸得意的向他笑着，像个胜利者。

　　很快小芸笑不动了，林阳身后的门打开，一个女生将头伸出来喊林阳，然后发现了楼下的丁小芸，走了出来，那女生长长的头发垂在可爱温暖色的睡衣上，头发明显刚刚吹干。那个女生穿着睡衣高高在上，站在林阳跟前，而自己坐了一天的火车，又拖着个行李箱，突然就从胜利者变成失败者。

　　小芸看向林阳，心里还是希望他能给予解释，林阳跑了下来，穿着棉布拖鞋。可是那女生也跟着下来了，穿着睡衣拖鞋，同款的。小芸本来想着一见面至少会有个拥抱的，可是曾经设想了那么多情形，却惟独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

　　小芸扭头想走，看不下去，也不想看。林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别走；”小芸回头盯着他，他却低下头说不出任何只言片语了。小芸问：“多久了？”林阳轻轻的说：“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