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里》说梦话

4、三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我，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平行空间

　　小芸的小学生涯简直就是众星捧月，天之骄女公主一样的，她成绩拔尖，又是班级干部，老实听话，团结同学，不用她团结，同学自然就向她围绕过来了；然后就走过了小学，来到了初中。

　　有名的当地一中，换了一套校服，一个新环境，向更高的方向前进；所幸家里对小芸要求不算严厉，也不逼她过紧，只让她劳逸结合；到了初中才知道那什么打小报告什么的太不惹人喜欢了，一中里大都像自己这样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同学兮哈哈的围着自己，跟自己一起上学放学。

　　大家都在争第一名了，自己居然在前十名游弋了，大家喜欢读书背书多过和自己聊天玩耍了，所幸前后桌什么的还是能玩到一起的；再收到男同学的卡片之类的也不会直接交给老师了，读书考试看课外书吃零食，和要好的女同学一起逛街；父亲的生意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忙，不过尽量抽出时间家庭聚会，母亲全心全意的照顾家庭，小芸长大了，母亲并没有把全部精力都盯在小芸身上，自己空闲时间考了会计证，偶尔去管管父亲的帐。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老年生活丰富多彩，甚至结伴旅行；遇上刮风下雨，妈妈必定会早早在校门口拿着雨衣雨鞋热腾腾的食物等着了；而小芸的梦依然继续，有时梦到自己跳崖，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跌落，心揪着，紧张害怕；有时候梦见好看的山谷，还会梦到蛇等等；她会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讨论各自的梦境；甚至一起翻着周公解梦的书看看自己的梦映照着什么；

　　李燕的小学生涯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在老师眼中上课来，下课走，不说话，不理人，就是孤僻的小孩。然后在那个落后的地方，老师都难得有几个，一个老师要带好几个班，好几门课，教完数学，教地理，教完语文，教政治，孩子们也大都嘻嘻哈哈，懵懵懂懂，大家算是得过且过。

　　一级一级也能混上去；李燕没有朋友一块玩耍，独来独往，放学要走两公里的泥土地回家，遇上刮风下雨路就更难走了，放学看到校门口挤满来接孩子的家长，一个个拿着伞翘首以盼，李燕也希望那里面有自己的家人，但是她知道外婆想来也走不了那么远路，自己也心疼，而那个妈妈她还只见过一面，更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只能二话不说将书包塞进衣服里，紧紧贴着她的肚子，再将外婆亲手做的布鞋脱下，拎在手里，弯腰紧紧抱住书包，生怕弄湿昂贵的书本，赤着双脚快快的跑回去；回家的路上她发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那是她的秘密王国，放学回家的时候，有时会跑到那边去，从高高河岸跳下去，下面是干涸的河床，那种急速下坠的感觉会让她开心，跳完之后，她告诉自己：“我要努力，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让婆婆过上好日子；”

　　李燕上课的路上有时候会挖些药草，拿到镇上的药店去卖；放假的时候也会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到处翻找药草，瓶子，铁丝之类的；也会遇到危险，受伤，流血；甚至一次在陡陡的河壁看到可以卖钱的药草，急切的下去采摘，可是脚下太滑，就直接滑了下去，所幸边上长了很多带刺的藤状野花将自己慢慢拦下来，也因此身上划破了许多血口子；而更可怕的是她抬头发现不远处一条跟泥土差不多颜色的蛇正盘卧在那里，抬着头看着自己；李燕被野藤花缠着动弹不得，惊恐的看着那条蛇，她还不想死。可是她却被野藤草缠住动弹不得，也不敢去引起蛇的注意。

　　蛇的上方正是她要采摘的药草，正开着漂亮的花在风中向她招手；如此僵持一会，蛇滑动身体向反向扭走了；李燕松了一口气，抽出手臂，拉长身体脚一点点挪动，慢慢的接近她要采摘的药草；最终将药草摘回家；身体的伤，李燕不敢让外婆知道，偷偷的忍着等他结疤掉落；她也会偷偷的哭，哭完抹干眼泪回家；李燕从来没在外婆面前提过妈妈，她也不问，她只知道外婆有时候看她的时候眼神好似看向很远，透过她在思念另一个人；她不能让外婆更加难过了。

　　李燕告诉自己不想妈妈，不要妈妈，只要外婆，可是她依然会在梦里梦见妈妈，梦见妈妈温柔亲切的抱着她哄她入睡，她在梦中轻轻扯动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梦里那么美好，自己像个公主被所有人宠爱；她如今也知道梦只能是梦了；

　　梦里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可是我却知道那是我

　　小芸要参加中考了，这是丁家一大要事，虽然考的是一中的高中部，但是依然要通过考试，虽然老师说了小芸没问题，一定能考上一中，家里依然有些紧张，进了一中的高中，那就证明以后会考上好的大学，会有好的前途；外婆奶奶争着要搬到小芸家帮忙收拾家务煮饭，妈妈不再去查帐，不去美容则负责陪着小芸复习。爸爸则负责接送，买食物拎包。看着全家为了一个中考的忙碌，小芸有点无奈，这是要打仗吗？全家一致认为这就是打仗。

　　中考前夕小芸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放弃读书，甚至考试迟到，吓了一身冷汗醒来，虽然自己有点厌学，机械的读书，然而她可不敢错过考试，更不会放弃读书的；考试在夏天举行，自己进考场，外面却有四五个人等待着，抱着冰凉的绿豆汤，酸梅汤，亲手做的糕点等，每天变着花样让小芸舒舒服服的。因为怕外面的食物不干净，万一吃坏了肚子，影响考试，大都是家人亲自做的；小芸一出考场学校大门，家人就会热切的涌上来，拿出吃的喝的，撑开扇子呼哧呼哧的扇风；却又一致不问考的如何，只不断说着，考过就别想了，放松，好好复习下场科目；

　　李燕看着同学紧张的复习氛围，为考上县城里的一中或者二中而做最后拼搏，李燕想想外婆越来越弯的脊梁，如果她去县城读高中，婆婆就没人照顾了，更何况租房子学费等开销就更大了，外婆年岁那么大，自己不能给她增加负担了，所以回家总表现的漫不经心，测验也一次比一次差；甚至连中考的考试都迟到进场；考试结束，外婆问起考的如何？李燕只跟外婆说考的不好，肯定上不了好学校了，还是跟同村别的孩子一样出去打工吧；早点挣钱，早点减轻外婆的负担；外婆沉默没有说话，李燕抱住外婆说：“婆婆，我真的不喜欢读书，一点都读不进去；”其实她很喜欢读书；外婆没有立刻同意，只说：“你太小了，外面的世界太乱了。”外婆不许李燕走。

　　李燕在家陪着外婆去地里摘豆子；尽力去说服她，外婆踌躇着；后来村长送来一封信说是本市一技术学校发来的录取通知书，外婆高兴的紧紧攥着，可是又看不懂；李燕打开一看学费800块一个学期，加上生活费，至少要1200块一学期，一年就是2400块，他们家根本没有这么多钱，这里没有亲戚，就算有也不会借钱给她们，因为看不到还钱的希望；外婆也面露难色，即使凑了一个学期的，接着第二个学期，然后三年学费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如今也只是勉强度日而已；李燕跟外婆说自己不想读书，想早点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同村的好多女孩子也是早早出去打工的，外婆没有说话；可是李燕看到外婆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偷偷的抹眼泪；一直熬到开学的时间，外婆依然不让李燕出门，依然努力卖家什，开学一个星期了，钱还是不够，本来外婆想这学能上到什么时候上到什么时候，可是居然连第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凑不上；最后外婆想要不然我去学校求求校长吧，李燕就是不肯去上学，这时家里来了陌生人，两位穿着体面的男士来到李燕家，这个村子里，连村长都没穿过这么好看，两位自我介绍说他们是技术学校的校长和校长秘书，开学了，因为李燕同学还没去报道，所以过来看看；他们了解了李燕家庭的情况，其中一位说既然上不了学，那么录取通知书我们收回去了，临走还给了李燕两百块钱表示心意；李燕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张的钱，心里咚咚乱跳；外婆妥协了，李燕拿着这两百块第一次走出了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