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欧冠姑娘》叶子橙

4、昔日④

　　1977年欧冠姑娘告别德国，来到了英国的利物浦。而这只夺冠的球队，并不是在利物浦本地球迷众多的埃弗顿，而是利物浦。

　　第一次夺得欧冠冠军的利物浦，时任主教练的却并非后来被称为利物浦之父的香克利，而是他的助理教练派斯利。而与欧冠姑娘同时来到这只球队的，还有接替基冈7号、在未来被称为利物浦国王的达格利什。

　　当然，让欧冠姑娘记忆犹新的，还有香克利的那句名言。

　　——足球无关生死，足球高于生死。

　　派斯利作为香克利的助手，一直陪伴着这位利物浦王朝奠基人的两旁。每次提起这一码事，都会是觉得无比可笑地摇头，“都是那些记者们自己润色的，有人对他说足球等同生死，他对此深表失望，并保证足球远远比那重要的多，这才是真相。”

　　欧冠姑娘听完，反倒觉得前者听上去更能让人有所触动，并直言不讳地把心里话表达出来。派斯利微怔后乐了，“当然Blanca，所以他们是记者，凭的就是一杆笔吃饭，而足球从不是靠一张嘴赚钱。”

　　欧冠姑娘没有说话，香克利先生探讨的大概不是足球和生命究竟哪个更重要，而是人们之于足球的态度和人们之于生命的态度。看到她没有说话，派斯利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显得冷酷傲慢？但并非如此，足球存在对立并且旗帜鲜明，然而我们所有人都站在生的一边与死对立…”

　　他还想要解释什么，被欧冠姑娘无辜的眼神梗了回去，“我当然明白。”

　　是的，这些她当然是明白的。她沉默只不过发现自己与旁人绝对不同的茫然，旁人茫然的是对于足球的定义，而足球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她只是不明白什么是生死。

　　毕竟她才是真正意义上面的‘无关生死’。而正如同她不理解生死对人的意义，实际上这些男人也不一定明白足球对她的意义。

　　利物浦两次夺得欧冠冠军之后，她再次收拾行囊整装出发前往英格兰的诺丁汉。这一次夺冠的，是以联赛升班马身份夺得欧冠冠军的诺丁汉森林。

　　在五年的时间内，欧冠冠军分别是利物浦获得3次而诺丁汉森林蝉联2次。利物浦因此以香克利建造的班底打造了利物浦王朝，而诺丁汉森林也奇葩地成为了“获得欧冠冠军比获得联赛冠军要多”的球队。

　　继1984年第四次夺得欧冠冠军后，1985年利物浦再次闯入欧洲冠军杯的决赛，对手是意甲尤文图斯。决赛的地点，是海瑟尔体育场。

　　决赛开始之前，两家俱乐部纷纷表示对于海瑟尔体育场过分破旧的质疑，要求更换比赛场地。然而这个要求并没有被应允，球迷看台更是在分为利物浦和尤文图斯之后，划分出了中立区的位置。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有大片意大利居民区，而这些中立区的球迷混乱地带则大都落入了尤文图斯球迷之中，恶名远扬的英格兰足球流氓也同样混杂其中。

　　欧冠姑娘站在球员通道外观看着比赛，依旧是谁也看不到她。这一天的天气阳光明媚，可她却突然觉得脊柱一凉，似乎有什么不平静的事情即将发生。就在比赛如火如荼进行中，一场战争打响了。

　　欧冠姑娘面容惊恐地看着利物浦球迷和尤文图斯球迷之间的战争——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打架，两个球迷团体掀翻了阻隔的脆弱老旧的围栏拳打脚踢，打红了眼。人数占优的意大利人、丝毫不愿意处于下风的英格兰人、卷入战争的比利时人，这看台之上的战争终于被球场上的众人发现，裁判员被迫中止了比赛，找到两家俱乐部的主席让他们分别派人调和。

　　最终这场决赛的结果是1-0尤文图斯小胜已经没人关心了，这次以近40名球迷死亡做结的悲剧，被称为海瑟尔惨案。

　　之后，英格兰球队被禁止参加欧冠赛事5年，而利物浦后来禁赛从10年改成6年。眼见风光一时的英格兰联赛因此暗淡，而利物浦眼见到手的第五座欧冠没有得到，还背负上了无数的罪名。

　　当后来关于利物浦球迷生死的希尔斯堡惨案发生，这支“生命有爱，足球不死”的利物浦，从此被扣上了暴力的帽子许多年。而希尔斯堡惨案于数十年之后，英国政府将绝密文件公开继续调查，才真相大白，利物浦球迷沉冤得雪。

　　足球流氓是必然存在的，但并不是所有一个阵营的球迷，都是足球流氓。

　　而无论如何，海瑟尔惨案后，本辉煌一时的英格兰联赛步入了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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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比赛的最后，没有赢家，没有庆祝，负责人把欧冠奖杯举到尤文图斯更衣室，像是甩开一个包袱。尤文图斯也没有一个人有心情面对这个往常所有球员梦想的冠军奖杯，沉默和压抑在更衣室中蔓延，直到更衣室门再次被敲响。

　　尤文图斯的中场核心作为全队的大脑，他竭力控制自己能够保持冷静，但天知道这座尤文图斯的第一座欧冠得来的如此混乱，让他们一贯的美梦成了泡影。他打开更衣室大门的那一刻，所见的并不是球场的工作人员或者是俱乐部相关人员，而是一个身穿尤文图斯球衣的姑娘。

　　更衣室中没有欢呼，欧冠姑娘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她抬头看着打开门的这个男人，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为什么球场工作人员会允许你进来？”这种时刻，没有一个人有兴致应付一个看似是追星的球迷。

　　“我、我…”欧冠姑娘有些哑然，她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慌张极了，她望向更衣室中躺在角落没人关注的奖杯，“我是欧冠…那个冠军杯。”

　　当这句话被明白其中的含义，尤文图斯众人联想到曾经听说过的传说，外加上这个姑娘天生让人相信的天赋，这位中场巨星确实相信了她的话。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更加混乱，这个男人快步走回更衣室抄起那座奖杯后又走向更衣室大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地惊愕看着他，直到看着他硬生生把那奖杯塞进了欧冠姑娘的怀中。

　　“我是最佳射手、最佳球员、足球先生得主，我的球队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队，我、我们根本不需要一座名不副实的奖杯来锦上添花。”他的怒火迎面而来，欧冠姑娘抱紧了怀里的奖杯，明明想要后退，脚步却生根般立在原地。她抬头，这是她头一次直面一个球员的怒火，那怒火除了显而易见的愤怒还有大片大片的悲哀，这种情感透过奖杯硬生生传达进她的内心，假如她真的有心脏的话，她毫不怀疑自己有停滞跳动的可能。在此之前她曾经知道其实一个奖杯并不是最重要的、其实那些经历的过程才是重要的，但如今她突然明白，在有些时候，原来她甚至是…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那位球员也已经被队友劝了回去。他们在看着她，不像往常一样充满好奇，而是大片大片的茫然。欧冠姑娘深吸一口气，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说出她每次必说的话，哪怕此时不合时宜，“你们好，恭喜你们成为新的欧洲之王，尤文图斯。”她觉察到自己控制不住地嘴唇颤抖，那个奖杯在她的怀里沉得她仿佛抱不住、又冻得她快要窒息了，然而依旧努力说完整句话，“你们可以叫我Blanca。”

　　那位球星终于叹了口气，动作不再像方才那么粗鲁地拿回奖杯，他紧紧攥着这个奖杯，直视她，“你好——”

　　“——我是米歇尔普拉蒂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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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尤文图斯，她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到过的城市，都灵。作为意大利的传统城市之一，它与欧冠姑娘在意大利最为熟悉的米兰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因为种种原因，欧冠姑娘少了对于整座城市了解的欲望。

　　而那被所有尤文蒂尼尊敬的世界级球星普拉蒂尼，则是在几个月后来到了这个荣誉室之中。那时候欧冠姑娘还是穿着她喜欢的白裙子坐在地板上，她撑着脑袋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门被打开时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到了那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再是更衣室那天的狂躁，他嘴角挂着笑容，欧冠姑娘觉得那笑容有些假，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在得知来者是来听曾经的欧冠故事，欧冠姑娘有些惊愕，因为在此之前实际上没有什么人会喜欢听那些众所周知的老掉牙故事，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欧冠姑娘本人或许会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欧冠姑娘并没有拒绝，实际上没人知道她一直是个善谈的人，只是没人会过多的过多的和她聊天。

　　她告诉了他很多，当然同样也没有告诉他很多事情。球员们总是有不少秘密，欧冠姑娘想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些秘密自己一个人记住而不告诉旁人，哪怕他们最后真的一个个被时间淘汰、一个个走进生死分割的坟墓，但假如没有经过同意，她也不愿意把这些说给别人听。

　　“也就是说，皇家马德里五次欧冠的内容你已经不记得了？”普拉提尼问道，欧冠姑娘虽然不晓得这个男人想要知道的、所想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还是点头。“而像本菲卡那样连续三年夺冠的，你却还都记得？”

　　等到确定了一系列事后，普拉提尼跟欧冠姑娘告别。欧冠姑娘重新做回地上，看着他握住了门把手就要离开，却又回头，“你知道么？你那天抱着奖杯，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是么？”欧冠姑娘不确定说道，她内心却明白，自己是绝对不会哭的。但这是个秘密，而她并没打算说给他听。

　　普拉提尼看她似乎没有下言，却反而重新关上了门走了回来。这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学着她的样子有些幼稚地坐在了旁边，“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故事，我也至少告诉你我的，才算是公平。”虽然欧冠姑娘并不关心公平不公平，不过她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我在法国的时候，我就明白，想要成名、想要成为欧洲之王，你必须要进入真正的豪门俱乐部。我们当然见过黑马，但那毕竟太少太少了，更何况每个联赛的冠军得主，有哪个能够真的被称为黑马呢？”

　　欧冠姑娘一愣，却默认了这一点，普拉提尼看她并没有反驳，甚至举例证明自己，“你看，你知道慕尼黑空难和巴斯比孩子，但并不知道苏佩加空难和都灵神之队。你知道迪斯蒂法诺、普斯卡什、克鲁伊夫、贝肯鲍尔，如今也因为尤文图斯夺冠知道了我，但并不知道加林查、贝利、马拉多纳。”

　　直到他离开时，欧冠姑娘脑海里全是他最后的一句话，“凭什么只有豪门能够登上欧洲之巅？”

　　欧冠姑娘小心翼翼地蜷缩起来，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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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
本文易成坑
入坑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