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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郎君,郎君,请您醒一醒,老爷叫您去书房一趟。”

      耳边有人在聒噪不休,睡得四仰八叉的少年郎皱着眉头朝着声音来源就是一耳光。

      “别吵爷爷睡觉。”白长了一副隽秀白净的皮囊,嗓音也是低沉有磁性的,只是一开口就让人不舒服。

      小厮苦恼地捂着脸“唉”了一声,这主子对他好的时候也是好,不好的时候也是不好,现下再去叫他恐怕又是一耳光,不去的话老爷那边还等着少爷去回话。他权衡了一下,又上前去小声叫他主子。

      “郎君,打疼了您的手不是,小子自己来打,您此刻可是有正事,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他腆着脸又上去。

      “老爷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小子无礼。”躺在床上那位懒洋洋地回答。

      敬礼一听可不好,立刻膝盖一个跪地,双手向前趴在地上“郎君可不敢乱说。”

      这一声闷响也是吓醒了床上睡着的潘望安,他老子都死了多年,他自己不也是死了吗?

      虽然不至于说暴尸街头,但是死前家境怎一个惨字了得,在京内一时无二风光的潘家怎么会有人料到最终的惨淡结局呢?家姐是皇后,父亲哥哥又是朝中重臣,到他二十一二岁,潘家风头之盛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知道仅仅几年后君家不知道抽什么风狠着劲儿折杀他家,偏偏他的岳家也是跟着帮忙,狠浇了一次油,只差把他家一股脑烧死。

      若不是家姐护着他,他恐怕也会跟那些庶子庶女一般死无全尸,他父亲被冤枉说与敌军勾结,一死以证清白,就在朝中撞柱而亡,哥哥也没活多久就去了。偌大一个家,经风雨摧残,终于毁于一旦。

      其中还有许多细节,只是他现下想不起来,因为头脑一阵阵发昏,腿间酸软,遥远而熟悉的酗酒酗色的后遗症。

      他静坐在榻上,心中也是惊异未定,难道上天看不过他们的死,让他回来挽回这一切?

      好老天,教人生就生,教人死就死。

      他心中冷笑一声,“敬礼,如今几时了?”

      “回郎君,已是辰时一刻。”小厮直起身子半跪床前。

      潘望安一记窝心脚踹过去,“还不叫连连过来伺候爷洗漱。”

      好在他终日沉迷声色,这时候身体虚空,也没什么力气,敬礼顺势往后一滚痛呼一声便跑出去。

      好小子,演戏倒比楼中小娘子更精湛。潘望安笑了一声,起身到梳妆台那边看镜中人,唇红齿白,眼角上挑,端得是一副好皮相,刚才看小厮的样子和他的衣服,潘望安便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家族最鼎盛的时期。

      再看着自己,十八.九岁的模样,稚嫩得很,哪里有前世赊酒被打得皮泡脸肿的样子,那种日子,他这一世决计不能再过一回了。上天教他重生,必是有其缘由的,也罢也罢,就让老头子眼中不成器的小儿子救他一回罢,最后还是归咎于自己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连连很快娉婷进入,脸上端着羞怯的神态,身段丰美动人,潘望安上辈子最后连两文钱陪睡一会的野门子都睡不起了,这时候看见青春貌美的连连恨不得立马持枪而上弄她个四五回。

      可是现在不行,他有正事,只能在洗漱途中过过手瘾,揉揉捏捏亲亲还是能行的。

      洗漱完了又是一刻钟,走过去书房又是半刻,于是一进门就被老爷子一脚踹到胸口上。

      “阿爹这是做什么!”他捂着胸口跌倒在地,门口的敬礼眼观鼻鼻观心地想,现世报啊。

      “做什么?孽子!”他爹背着手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孽子啊!”

      颇有老泪纵横的样子,潘望安也不敢回手,早就做好了被训导几句就离开的准备,挖挖耳朵,不耐烦地跪在地上。

      反正看样子时间还长得很,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调查,凭他的神勇,几天就能完事。

      潘参知失力般的倒在椅子上,嘴里还念叨着“孽子啊,孽子,真是对不起……”他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那名字潘望安没听清楚,只听见他最的剩细细喘息。

      正这时,他大哥风风火火赶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跪在书桌旁的潘望安,看见父亲如此神态,立刻迎上去“父亲,这是怎么了?”

      父亲今日被升为左相,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却是如此表现。

      见潘望与来了,他疲惫地冲着潘望安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潘望安心中一阵愤怒,愚蠢,这些人还要等着他拯救呢,竟敢如此对他,等着吧,有一日教他们对他刮目相看。

      他也不鞠躬就此走出,叫他来居然就是为了踹他一脚再叫上几声孽子,这老头子真是疯了。

      他出了门拍拍胸口的脚印,心中越想越气,抬手就给了门口候着他的敬礼一耳光。

      这下是下了狠力的,敬礼眼泪花在眼睛里转来转去,知道主子只是发泄怒气,只好认栽,小步跟在潘望安身后。

      回了房,看着眼波流转的连连他的心情都没有平复下来,没心情玩女人。

      “敬礼,咱们去楼里听听曲儿。”

      “哎。”小厮答应一声,躬身在前带路。

      “爷,您还没进早食。”连连在背后绞着手帕咬着银牙叫他。

      他自认为潇洒地挥挥手,跟着小厮出门去。

      女人和食物,只要有钱,哪里没有。

      调查嘛,他先出去整理整理思路再回来。然而惫懒和拖欠总是让他不得脱身。

      每次要动身做点实事的时候就会有干扰出来,饿了渴了想女人了,哪一个都是美好的借口。

      于是这一拖就到了二十一岁,那天他酒醉花楼,家中有人来寻他。不是其他人,正是已位居高位的哥哥,如今他蓄起胡须威严十分,见到他倒在几个衣衫不整的娘子身上,一个用力就将他拉起来。

      “畜生,你现在即刻归家!”

      说罢便将他扔在地上,如狼似虎的奴仆七手八脚将他捆起来绑回家去。他半昏半睡地倒在轿子里,想着上辈子自己没有遭遇过这些事。

      尤不知,上辈子有对父亲和哥哥的忌惮,自己还不敢玩得太过火,这回重生来了想着万一最后都要死不如先将福气享个遍,于是纵情酒色,日日里作威作福,坏事不知道做了多少桩,他父亲和哥哥早就看他不顺眼,但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着些许愧疚和无奈。

      原来是他的妻子死了。

      他被粗鲁地扔在妻子的床前看她,重生以来第几次看她来着?没想到这回竟然就是她的死期。

      也是,上辈子好像也是这段时间死的,只是他忘了,或者说不在意。他二人本来就是形同陌路,虽然花心,可是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女人,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藐视和侮辱,他知道,所以这么做。

      如果不是这女人的哥哥,他怎么可能最后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对了,他被留在人世大概也是给世间留了个笑话,不是说皇帝心狠吗?现在给他们家留了男丁,能不能将家族传承下去就看他的了。

      因为他不能生育。十六岁跟着狐朋狗友抢占民女,被那女人的哥哥践踏于马下,踢坏了身子,是能行乐,可是留种是没可能了。

      也许是他家姐跟君家提过这事,当时姐姐新婚,君家还肯给她这个面子,竟然直接把那女人指给了他,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哼,看看那女人,出身是高贵,右相的幺女,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心肝宝贝,据说一开始太后是有意把那女人指给君家,因为无论门第还是品行那女子都比他家姐适当,但是右相家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求太后说怜惜幺女,希望她再长长几年。于是后位就给了他家姐。

      再后来就被指给他,那女子年龄小,姿色差,实在入不得他的眼。

      如果是貌美的小娘子,他当然会选择折磨她的身体让自己取乐,但是那女子无盐至极,他也没兴趣勉强自己。

      现在看到她躺在自己面前,心里倒是有些奇异的想法。

      原来她这样年轻,是了,嫁给他的时候她才只有十四岁,现下大概也才十七八,倒是比以前好看些。

      可惜是个死的,活着不好吗?

      十多岁的年纪,还有多少风光没看过,还有多少有趣的事物没玩过,韶华之际,偏选择这条孤寂之路。

      他的心突然就触动一下,她的选择未必没有他的原因。

      他哥哥的债她替他还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他知道她会死,就在今年,可是他没有提醒,也没有关注,他只看到了自己。

      上辈子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回家她已经进了黑黢黢的棺材。

      后来来祭拜,她哥哥千里之外赶回来,满身尘土,跪在妹妹的牌位前,满是血丝的眼里含着泪光,看着他们这家人,竟然像要将这些人都记在心中,一一抹杀一般。

      他看到以后只觉得心惊。

      对了!上辈子家道中落就是在她死后几年。

      难道跟她的死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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