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PAPERTIGER

22、【NEVERLAND】

　　回到宿舍里，金钟仁、鹿晗各自爬上床。
　　躺下后，鹿晗就盯着金钟仁被子鼓起来的地方出神。
　　金钟仁会变成狼人？他对身体的控制很熟练，看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一阵了。
　　他本来就是狼人吗？还是狼人形态只是RX的并发症？如果是前者，那金钟仁生下来的时候是狼崽子？他好像说过自己是孤儿……
　　思考了一阵，鹿晗突然察觉后背一阵凉意，他不自在地翻过身——另一张床上吴世勋面朝自己，正闭眼酣睡，那小嘴撅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
　　鹿晗挠了挠耳朵，睡了。
　　一觉醒来，听见闹钟响起，鹿晗翻个身，发现床上有点挤。
　　他定了定神，摸到缠在自己腰上的热腾腾□□——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吴世勋爬上了鹿晗的床，一头乱发闭着眼，缩在他哥的怀里。
　　鹿晗捏捏世勋的侧脸：“醒醒诶。”
　　吴世勋把自己缩得更小，脑袋恨不得钻进鹿晗领口里去。
　　鹿晗拧着世勋的耳朵，把他提起来：“起床，上课要迟到了。”
　　吴世勋终于皱着小眉毛睁开眼，冷空气中他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头动了动，怪腔怪调地控诉：“哥，你身上有味道。”
　　鹿晗一愣，忙抬起胳膊闻了闻……有吗？
　　吴世勋半梦半醒地擦擦眼，不满地小声嘀咕：“别人的味道……”
　　“啊？”鹿晗见屋里其他人依次醒来，便没注意世勋的话，敷衍地刮了刮世勋的鼻子，笑骂了句，“狗鼻子。”
　　第二天晚上，鹿晗等啊等，翻来覆去地等……可金钟仁的床上一直没动静，最后鹿晗困得不行，实在等不下去，睡着了。
　　接下去的几天也是平静无事。
　　金钟仁每天绷着小脸，按部就班地上课，种小花。可鹿晗就被好奇心困扰惨了，他巴不得赶紧征得金钟仁同意，把这个人变狼、再变人的传奇故事分享给其他的小伙伴。
　　“鹿晗，鹿晗！”
　　“……诶？”
　　朴灿烈皱眉：“怎么心不在焉的？”
　　鹿晗：“我在思考今年的第七区简章，上面说要修建体育场馆了，我们要开运动会？”
　　“运动会！”吴世勋从课桌前转过脸来，兴致勃勃地望着鹿晗，“哥哥，你会参加比赛吗？”
　　“当然！”鹿晗义不容辞地说完，随后一只手把吴世勋的脑袋扭回去，“写你的作业。”
　　房间里恢复安静，朴灿烈一目十行看完简章，抬起头来发现鹿晗又盯着一处出神，不由提醒：“喂。”
　　“啊。”鹿晗心不在焉地应了。
　　朴灿烈忍不住发问：“你老盯着金钟仁干嘛？”
　　话音一落，房间里另外两对视线都移过来，一个冷冰冰的，一个纳闷还带些哀怨，都不约而同望着鹿晗。
　　鹿晗干咳一声，尴尬地摸摸鼻子。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鹿晗和朴灿烈等人都要步入初中。
　　吴世勋和金钟仁也要从幼儿园直升初中，毕业前，老师要检查每个小朋友种出来的花。给小朋友的花打过分，接着幼儿园时光就算结束了。
　　就在交出种花作业的前一月，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
　　这天傍晚，大家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一个花盆从天而降。
　　金钟仁离着最近，他凭着本能，在短短刹那间退开数步。
　　然后哗的一声，所有人眼前：白色的花朵合着花盆和泥土砸在沥青地上，碎的稀巴烂。
　　所有人心有余悸地愣了短短的几秒钟，金钟仁第一个回身，二话不说冲回宿舍楼里。
　　“他怎么了？”朴灿烈一脑袋问号。
　　鹿晗：“好像是他种的……”
　　见朴灿烈仍然纳闷，李嘉恒的翻译器在一旁跟着解说：“他种的从窗台掉下来，恐怕要交不上作业了。”
　　朴灿烈：“怎么掉下来的？”
　　鹿晗：“风吹的吧。”
　　“有这么大劲的风吗？”朴灿烈啧啧摇着头，心有余悸，“作业没了都是轻的，差点就砸到人呐。”
　　鹿晗听着心里也是后怕，紧紧抓住吴世勋的手，却惊讶地发现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还汗津津的。
　　鹿晗低头一瞧，只见吴世勋脚步僵在原地，抬起小脸望着自己，目光却在和自己接触的时候有些躲闪。
　　“怎么了？”李嘉恒比较细心，其实他比鹿晗早一步注意到了吴世勋的异样。
　　见所有人都担忧地望着自己，吴世勋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要从金钟仁走入他们的生活说起。
　　这个黑孩子和自己一样大，却更加独立，不哭不闹不爱撒娇。
　　吴世勋知道鹿晗一直希望把自己培养成这样的弟弟，可吴世勋总是做不到，也不愿做到。
　　吴世勋起初也只是有些微不平衡，并没有太在意。可渐渐的，鹿晗对金钟仁的好奇和热心与日俱增，这便成了吴世勋的心病。
　　近期，吴世勋甚至发现鹿晗和金钟仁之间有了秘密，这更加深了他心底的不安。吴世勋只是个小孩子，他受不了自己的哥哥把关注分给别人。不自觉的，他开始处处和金钟仁竞争比较。
　　而最近金钟仁因为种出难得的雏菊，屡屡获得老师称赞，这简直令吴世勋嫉妒了。
　　吴世勋每日捧着自己的花盆，都暗暗盼望金钟仁的花死掉，可是直到刚刚，这一切成了真，吴世勋又陷入恐慌。
　　金钟仁的花盆从阳台坠下……是自己造成的吗？
　　吴世勋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心怀懊悔，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深知鹿晗绝不可能容许自己暗暗做着这样卑鄙的行为。
　　所以，鹿晗看过来的一瞬间，吴世勋十分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吴世勋懊悔地耷拉着眼皮，挪动脚步，主动凑近了鹿晗。
　　鹿晗不解，感觉弟弟突然紧紧抱住了自己，小脑袋也死死埋进了自己的身前。
　　“哥哥，我……好像是我……”吴世勋犹豫着发出软软的声音。
　　世勋的心底有些害怕有些慌乱，而这害怕却不是因为他匪夷所思的能力，而是源自鹿晗，他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鹿晗痛恶，所以他得要主动承认错误。
　　“吓到了吧。”朴灿烈揉揉吴世勋的头，“都怪那小子把花盆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坦白被打断，吴世勋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鹿晗也以为吴世勋是害怕，不禁皱了眉，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弟弟唯唯诺诺或撒娇。当下鹿晗便揪着世勋的领子，把世勋从身前拉开：“男子汉动不动赖在别人怀上，像什么样子？金钟仁都没有吓成这样。”
　　吴世勋低着头，心里涌上浓烈的不快，坦白的欲望转眼烟消云散。
　　朴灿烈看了看鹿晗，眼里有些不赞同——他觉得鹿晗对弟弟太严格了，毕竟吴世勋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朋友。
　　所有人沉默地回了宿舍，刚到门口，便见金钟仁捧着衣服和铲子冲了出来，面带焦虑的与他们擦身而过。
　　鹿晗走到窗口，没过多久就看到楼下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孤单地蹲在那里铲碎土。
　　鹿晗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仙人球从花盆里移出来，随手扒拉了朴灿烈花盆里的泥土，强行把仙人球移栽进去。
　　朴灿烈从李嘉恒房间回来，就看到阳台上自己那盆狗尾巴草蔫不出溜地耷拉在花盆边缘，花盆正中一个臃肿的仙人球鸠占鹊巢，瞬间令本来空间富绰的花盆变得拥挤非常。
　　朴灿烈怒视着鹿晗：“别告诉我它们认识了这么久才决定同居。”
　　鹿晗抱歉地嘿嘿笑了两声，拎着清理干净的空花盆跑了。
　　“你哥什么时候和那小子关系那么好了？” 朴灿烈扶起可怜兮兮被挤在一旁的狗尾巴草，十分纳闷。
　　吴世勋乖乖捧着自己的花盆坐在课桌前，低垂的眼睛突然泛红，却忍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鹿晗抱着花盆跑下楼。
　　金钟仁正将衣服铺在地上，仔细把花朵碎片从泥土里挑出来，轻手轻脚地裹进衣服里。
　　“给你。”
　　金钟仁闻声抬头，就见鹿晗笑嘻嘻地出现在面前，手里递过来一个花盆。
　　见金钟仁神色微动，却又无声低下头。鹿晗索性蹲下来，帮他把土铲进自己带来的花盆里。
　　半响，金钟仁开口：“……谢谢。”
　　“真可惜。”鹿晗看到裹在衣料里的脆弱花瓣，遗憾地说，“除了卞白贤，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种出雏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