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泪》玉藜猫

12、第12章

　　那天怀宁那边也不是一个人，下班以后怀宁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海滩。离岸上不远登上一段大理石石级是一个大广场，当时太阳已经落到了海面上，沙滩上仍旧人声鼎沸很热闹，后面广场上的人也多起来，怀宁坐在石级上看着底下的人群发呆，被前后的声浪夹击着，这些喧嚣只是属于别人的，和她无关。突然觉得有人在叫她，回过神来一看，小张正在她旁边，小张笑道：
　　“宁姐，这么近叫了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怀宁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小张只是低头不语，怀宁诧异的道：“你别告诉我你一直跟着我到这里。”
　　小张一时答不上话来，怀宁厉声道：“好哇，你敢跟踪我！”
　　小张连忙道：“宁姐，你别生气，我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怕你出什么事情，这才”
　　怀宁见他一脸的紧张笑道：“逗你玩呢？你就一直从下班跟到现在。”怀宁拍了拍额头道：“我可真是丢了魂了，被人跟了一路还什么都不知道。”
　　小张小心问道：“宁姐，你怎么了，最近看你总是心情不好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怀宁笑道：“没什么，你呀，管好自己得了，就少替我操心了。”
　　小张道：“宁姐，你就跟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替你分担分担。”
　　怀宁起身拎起包道：“没有人替我分担的了。”说着向前走。
　　小张跟在后面道：“宁姐，你把事情总憋在心里不行的，说出来或许好些。”
　　怀宁转过身来，把包从后面搭在肩膀上，右手拽着包的带子对他道：
　　“行了，天要黑了，早点回家吧。”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小张久久的望着，直到她被夕阳照的微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以后的几天怀宁一直没有联系过恒铭，一天晚上恒铭下班直接来到怀宁家里，不知道她在不在家先按了门铃，怀宁听到他的声音开了门，见她家常穿着一件白色睡衣，人显得很疲惫的样子。怀宁开了门径直到房间里，床上堆着各色的绒线团，旁边散放着几朵做好的绒线花，一个紫色的线团上沿着线头牵出一片花瓣，上面插着一支钩针。怀宁背对着恒铭坐着，好像故意不见他，道：“今天怎么想起来了？”话一出口又觉得好像幽怨的情人一样。
　　恒铭立在她身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我承认我最近是很忙，忽略了你，可是我觉得你是能体谅我的，你过去也没有这样，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好不好？”
　　怀宁拿过一个线团，缠了几下又放了回去，沉默良久道：
　　“我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恒铭道：“怀宁，你知道我不能和越然离婚，我一直觉得你能体谅我，难道名分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当初不是也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快了就好，别的都不重要吗？”
　　“没错。”怀宁停顿了许久有些痛苦的道：
　　“可是你觉得现在快乐吗？每次见到我姨妈，见到越然，我都会充满了负罪感。”恒铭不知道怎样回答，怀宁也不做声，许久怀宁突然问道：
　　“恒铭，你真的在乎我吗？”
　　恒铭道：“我们俩在一起怎么多年了，你应该明白。”
　　“过去我以为我明白，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明白。”
　　恒铭有些激动的道：“你到底有什么不明白的，难道非要总是挂在嘴边你才明白，我们两个真的需要这样吗？”
　　“我说的不是这些。”怀宁到恒铭面前有些哽咽的道：
　　“你要是真的在乎我，你就帮我摆脱这种生活，你知道，当初我无依无靠，是姨妈收留了我，我觉得我对不起她。”
　　恒铭双手握住怀宁的肩膀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脱离越然，那样彭荣长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更不能。”
　　怀宁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的。”
　　恒铭道：“我的事业都在这里，我辛辛苦苦付出了这么多才得到的东西，我不想失去。”
　　怀宁终于平静下来，回过头去用手试了试眼里的泪水问道：
　　“那些东西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恒铭道：“我和你说过，我爸从小就没有真正看得起过我，我不想再叫他觉得我是个废物。”
　　怀宁回过头望着恒铭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为什么你总是要计较别人怎么看你？你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你说过你想作一个外科医生。”
　　“没错，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从小我就觉得周围的人总是在议论我，嘲笑我，我不想叫别人看不起，尤其是我爸爸。”
　　怀宁冷冷的笑道：“又是你爸爸。”十几年前的一幕又出现在她的眼前。怀宁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恒铭道：
　　“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恒铭恳求的道：“这不一样，我们还可以像过去一样，那样不好吗？”
　　怀宁扭过头去，彻底绝望的道：“是啊，不好吗。”转过头去道：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看你很不对，有什么话我们不能一起说吗？”
　　“没什么了，叫我静一静就好了。”
　　“那我走了。”他看到怀宁的背影很凄凉，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恒铭走后怀宁坐在那里很久很久，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最后的光芒照到她僵直的背影上，她像一座石像，外面镶上了橘红色的边。天黑了，月光投下来，红色的边变成了银色，漆黑中只有她那双眼睛是亮的，里面仿佛有泪水，望着窗外暗黄色的灯光，她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记得好多年前的夜里，在路灯底下，同样是这昏黄色的光，她问恒铭道：
　　“你爱越然吗？”
　　“我不爱她，但是我不愿意叫我爸爸看不起我，我必须得到她。”
　　她听后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他不做声。
　　她第一次鼓足很大的勇气问他：
　　“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人？”恒铭躲避着她的目光，最后对她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