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南柯之一年幽梦》秋水仙ＳＵ

78、第 78 章

　　待子夜走后，宇文成都转告给我的消息的确要比伟锋逃了更具震撼力，因为云华来兰州了！
　　“他在银川的外公死了，和他母亲过来送葬，后面听说了衣锦楼的事便赶到兰州来看看，昨日逛妓院见到你了，就到处打探你的消息。”宇文成都不缓不慢的语调无疑更让我理智面临失常，末了他还像问八卦一样打趣的问我：“你现在听了做何感想？”
　　云华来了？云华来了！
　　我知道宇文成都在等着我的答复，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在看着我眼色的瞬间变化，可我内心却激动着兴奋着，有着立马冲出去找他的冲动，但又有一个声音强压住我，你现在是宇文成都的人了，你一着不慎，他会放过你么？
　　我理好情绪抬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赌气似的旋身进了里屋，坐在梳妆台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发稍，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不然怎么会这么问。
　　“让我猜猜这眼泪是为谁流的？”宇文成都进来蹲在我旁边，抚净我的脸上的泪水，调侃的问着，话里带着明显的压抑着的怒气。
　　我仰天吸了下鼻子，叹了口气，淡然又有些心寒道：“不错，他来，我是很高兴，我也有高兴的权利，可那已成过去！我也尝着去忘记！如今爷却这般怀疑我，我能不觉得委屈么？既然如此，爷还是去找其他身家清白的女子吧。”
　　说完，起身到屏风上把衣服拿下，穿好要走，被他揽腰抱住，我挣扎不掉。“爷。。。”
　　他头靠在我颈侧，吻了我脸颊一下，低语道：“是我误会你了。”
　　能在他话里听出歉意已经很不错了，我软化下来，闷闷的说：“秦雨之前说的爷也可以考虑，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本已非清白之身，还带个孩子，便更没道理强留爷在这，爷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也不用担心秦雨的想法，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宇文成都怔了怔的看着我，不明情绪，柔声安抚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事要办，要出去，别胡思乱想了。”
　　然后待我情绪稳定下来，吻了吻我便出去了。
　　一个人站在屋里，想着云华来了，想着如今我们如今的处境，想着我们无法看见的明天，心疼得无法抑制，嗓子哽咽得难受，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感觉空气中有着无形的压迫感，不觉整个房屋动摇起来，头晕沉沉的。
　　我尽量不让衣梅听到动静，倒在床上，任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张梨的失踪是用突然病逝来做幌子的，所以按习俗，今天守灵的最后一天，明天出殡。我到灵堂对着一副空棺材，心里空洞的烧了一堆纸钱，衣梅后面还说要不是知道张梨没死，她也真的以为我的哀痛是为了她，还赞我演得真好。
　　我暗嘲道，我也不过是祭奠我那夭折的爱情，还为张梨惋惜无望的爱罢了。
　　为了心静，我主动屏蔽了关于外面的一切消息。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宇文成都把扫尘的任务交给我，其实只是挂个名号，让园子的人知道现在谁是女主人，具体实施的还是是管家，我不过有了能在园子里多走动的机会，这样过了三天。
　　宇文成都把段书兰请到园子里专门给我们制衣，说过年了，新衣服新首饰这些还是要置的。
　　新年新气象。
　　“哟，妹妹，才几天不见，又丰满了许多啊。”段书兰高兴的拉着我的手，看了看我腰身，打趣道。“看来文爷还真对妹妹好得像心肝一样。”说完还朝宇文成都揶揄的看了眼。
　　我脸红了起来，毕竟在这么多下人面前。
　　宇文成都和煦的笑道：“有身子的人当然要好好养着。段老板请坐。”
　　他怎么把这话说了出来？我现在腰围确实粗了，腹部开始明显的凸起，看起来胖了是难免的。
　　段书兰坐了下来，惊讶的笑道：“呀，真的，那恭喜妹妹了，看着妹妹的身子也有三四个月了吧，前几天还真没看出来，啧啧。。。”
　　我笑了笑，看了眼跟着段书兰来的这些裁缝丫鬟，道：“姐姐，还是让他们先把两位爷的衣服量了吧，我们再慢慢聊。”
　　“好好好。”说完，招呼了几个让丫鬟带着到宇文化及的房里去，然后再让剩下的两个去给宇文成都到里屋裁量。
　　“姐姐最近店里的生意应该好到不行了吧？”说话间，衣梅给她倒了杯热茶。
　　“还不错，也托妹妹的福。”段书兰豪爽的笑了下。“要不是妹妹给我改了勿忘我的图样，这个月生意还不会这么好呢，指不定让那二锭子洋洋得意去了！”
　　段书兰每次说云华的二舅都是二锭子，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有家庭的话，我还真以为是对欢喜冤家呢。
　　我和她闲扯了会儿，宇文成都那已经弄完了，识相的不再待在女人窝里，留下让我帮他选好样式就行的话。
　　“爷和妹妹还真恩爱。”段书兰暧昧的笑着拍拍我的手背。
　　羞赧的回笑了她。“姐姐和姐夫不是一样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恩爱如常啊。”
　　段书兰和他老公的关系确实不错，别看她在外面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在家据说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结婚十余年都还恩恩爱爱的。她见被我笑，不乐意的厥了下嘴，让裁缝来给我量身。
　　“衣梅，你去吩咐厨房中午多弄些饭菜，今天段老板就在我们这吃晌午。”我起身朝旁边的衣梅吩咐道。
　　段书兰惊讶道：“这怎么好意思，下午我还要到元家去，我家男人中午还等着我回去呢，丫头别去。”
　　“那我就向姐夫借姐姐一个晌午，他能理解的。”我笑着对衣梅使了使眼神，衣梅笑着出去安排了。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段书兰忙笑道：“走，妹妹，姐姐亲自给你量。”
　　说着把我推进里屋，留下一个裁缝和思月在外面，段书兰带来的丫鬟见场的把罗帐放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该说什么，段书兰不做声的捏了捏我的手，然后退了步。
　　丫鬟扑了过来把我抱住，紧紧的抱着我，头埋在我颈边，几不可闻的哽咽声。“姐。。。”
　　雪儿那，你怎么这么冒险，要是被发现了，宇文成都绝不会活着放你出去的。傻丫头，我心疼的回抱着这个瘦弱的身子，不敢想象如果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止不住的酸意涌上鼻头。
　　“妹妹，你这衣服还蛮好看，谁给你做的？”段书兰在一旁提醒道。
　　我和雪儿怔怔，笑着看了看她，用手绢给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雪儿也反应过来，马上平静下来，故作娇俏的笑道：“老板，还是先给。。夫人量尺寸吧，这衣服怎么做的后面再说，。。。当心冷着了。”
　　说道夫人时还涩涩的朝我看了眼。
　　我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云华现在一定正在外面等我的消息，云华。。。。你这是何苦呢？
　　雪儿趁段书兰没注意时不动声色的递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段书兰走了，直到等宇文成都午睡出去后，我才有时间看纸条上写的什么。坐在床上，展开纸条的手竟紧张的不停抖动，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让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在被子上，打湿了被褥。
　　“吾爱
　　自卿失余月
　　吾念甚
　　不断寻
　　终觅影
　　等吾数日
　　定能重逢
　　云华上”
　　云华。。。呜。。。。云华。。。
　　。。。看着纸条在手里燃成灰烬，心跟着一点一点的遗失，感觉全身的灵魂已经抽空，这里，只有一具躯壳，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今天他让人给我捎话了。”我闷着靠在宇文成都怀里。
　　如我意料的他没有惊讶，我不信他今天没调查过来的所有人的背景，他只淡淡的问：“那他说什么？”
　　“他说。。。他会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环着他的腰寻找安实感，仿佛他就是我最后的依靠，不安的把头埋在他胸口。
　　宇文成都没说话，把我抱紧了些，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的碰着，眼睛看着一旁。
　　他会怎么安排呢？
　　这天后，我开始偷偷收集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整个文园明有五十几个护卫，暗地不祥，但肯定不少，伟锋都说那日把我偷出园子都是费了好大周折，还是把我园子里的暗卫杀了，然后把我装成其中一个受伤的，才弄出园子的。因为那日我不舒服请大夫，暗卫又由于当时有些跟着我们一起去护送张梨，所以一时疏忽，才让他们有机可趁，所以如今这园子的暗卫只怕增加了吧，外面的人想进来更加难上加难。
　　宇文成都这几天也不是每天都出去了，大多数是在园子里。偶尔也会遇到宇文化及，对他越来越没感觉了，除了长得有几分不赖，着实应了那句话---宠出的孩子不成器。很难想象当初他是怎么把他嫂子泡上床的，宇文成都各方面都比他强多了，可能就是嘴皮子行，精通哄女人。从子忠的话里，可以推测出宇文成都的转变就是从十年前把他老婆杀了开始的，但老婆出轨也不至于性格变得这么多，那就是同时有其他的事发生，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让他不得不追崇权利，最后为避人耳目，用宇文化及做挡箭牌，自己在幕后操作一切。
　　我回文园后，王朝军那边和宇文成都的人有过一次冲突，不大，但上次我们住的那园子已经没了。这下要过年了，双方都静下来，等待时机。宇文成都倒是修身养性的多，真像张梨说的，很有才情，特别是在这么个金窝窝长大的，很难得，云华也只会吹吹萧，好的很多都是吃喝玩乐的，真一比他就矮了一大截。
　　随时看他都是美呆的一幕，看书的，写字的，画画的，弹琴的，练武的。。。不管什么时候看他就像一幅古香古色的彩画那么不真实，又帅又美。我本是色女一个，有美男在前岂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有时候真恨不得手上有照相机把他的样子照下来。
　　“又发呆傻笑了。”不觉又被取笑了。
　　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转而抿嘴调侃道：“谁叫爷长得这么帅呢？想不管是哪家女人见到爷了都移不开眼的，秦雨只是其中一员罢了。”
　　宇文成都心情颇好的笑了出来，拉着我站起来到他书桌旁。我低头看桌上的宣纸，心脏不由得重重一跳。
　　背景是矮塌，姿势有些正坐又透露着一股子懒散，头上是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金银混色的簪子，后面的黑亮的头发飘散着，白皙的脸庞明媚清艳，双眸灵动，红润的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脸上还有着一抹淡淡的娇俏的红晕，身上衣服是和我今天穿的一模一样，淡雅素净，活灵活现的人物。再看眼睛，仿佛要说话一般，定定的和“她”的视线绞在一起，活脱脱的要从画里走出来，这是我吗？我穿古装的画像就是这样？是我来这变漂亮了还是我本适合古装？
　　“喜欢吗？”宇文成都从后面拥着我，嘴巴在我耳边轻问道。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我的惊喜和对画的喜爱，想用手去抚摩，可又怕会真正摸到这个人，赞叹的笑着狠狠的点点头。“喜欢。”
　　宇文成都闻言在我脸庞宠溺的吻了下。“想看其他的吗？”
　　我一怔，还有画我？随后在我眼前出现的不止一幅，我眼睛越睁越大，我对他展现的每个表情差不多都在这。
　　特别是那次玩雪的表情被他画得很真实，那种哀怨，愁绪，飘离，淡漠。。。随着画卷的展开就表现出来了，感觉人都要走进雪花的最深处，仿佛时间就定格在那一秒。。。
　　还有一副就是我穿张梨给我的那件现代装，我都觉得那不像我了，表情透着娇俏妩媚，裸露的肩膀和锁骨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别着绢花的披肩卷发让整个人洋溢着成熟的韵味。。。
　　还有我跟宝宝说话时的画，连我那天穿民妇装的都有。。。。我被怔得说不出话来，大脑一阵堵塞，没有细细的观察和发自内心的喜爱是不能琢磨得透一个人的表情和神韵的，而且差不多每天都有一幅，每一幅都看得出是用心所画，他宇文成都所做的这些说不让我感动是不可能的。
　　手有些颤抖，不敢去打开剩下的两卷，我何德何能竟能让他亲自给我做画。张梨曾经说过，宇文成都的画工了得，但从未见他画过人，她也只无意中见过他画的他母亲的画像，这说明他不是不会画，而是。。。他爱我？
　　宇文成都感觉到我身子抖了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惶恐的摇摇头，转身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感动的眼泪发自内心的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他轻拍着我的背，下巴抵着我头顶轻轻的磨蹭着。
　　相拥无语。
　　也许我没遇到云华或者我没爱过云华，我会接受你的，但那只是假设，所以没有如果和也许，所以我不爱你，我的心已经被云华装得满满的了，剩下的只是感动，感动而已。
　　但你所做的一切却是我不能熟视无睹的，你这样做叫我如何狠心离开？我已经伤了两个男人的心，如今却要再加一个。。。我一度以为你只把我当暖床的工具，我情愿是这样，为什么你要让它变质呢？那样我还能走得潇洒一些，狠绝一点，你难道不知道人世间最难偿还的就是感情债么？
　　不行，我得让计划提前，不能被他的好麻痹，时间越久越难以自拔。
　　马车摇晃的跑在土路上，这是前往兰州郊区的玉屏山温泉的路。我向宇文成都提出要泡温泉，因为现在他和王朝军还有卓不单的关系已处在弦上，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只差一根导火索，他担心他们对我不利，最后我以退为进，他答应暗地里把我送去，晚一天来。因此文园的早雨夫人现在还在房间里的睡梦中，而宇文成都派了思月和子阳做我贴身护卫，衣琴和子忠在园子里做幌子。
　　从出园子的那一刻，我就感到自由在向我招手，离开宇文成都的计划已经踏出了第一步，看着门边欣长的身影，我只能说对不起。
　　所以当迷香涌来的那一刻，我如未发现般的照样呼吸，思月察觉出就捂上我的嘴，鼻，小声的闭气道歉道：“冒犯了，夫人。”
　　子阳早已提着剑出去了，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陷入昏迷前只听见外面厮杀一片，思月也准备好随时做战。然后模糊中有人背着我跑，风刮在耳边冷冷的，心却是喜悦的。
　　“小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伟锋迟疑的开口。
　　我会意的笑笑。“但是你不愿意，是吧？没关系，说吧，说了我在看做得到不。”
　　伟锋抿了抿嘴，还是犹豫了几秒。“你回宇文成都那，我装做被抓，然后你想办法来见我，因为我们需要宇文成都详细的势力据点，然后捣毁它！”
　　“这好办，不过你要去帮我找个人。”既然有可能，就把这个可能实现。
　　“你说。”
　　“你出去后到长街的姚二铁行去找一个叫姚云的人，告诉他‘黄岗一日困，新来二当家’，他就会知道我的身份，然后让他这几天注意文园是否有笛声传出，不管哪样的声音，第二日便在城外等一场冲突。而这场冲突必须要让你派人来引起，再让他的人趁乱把我劫走。”
　　姚二是大哥手下的一个部下，本行是打铁的，那天上街无意中看到了这家铺子，猜想多半是他到了兰州落户，依交情他还是会帮忙的。
　　“。。。你打算离开他？”
　　我点点头。“在他身边我做不了自己，很压抑，而且我对他没感情。。。记得你们两组人都要武功高强的，因为宇文成都必定会派高手还有暗卫护送我。”
　　“你怎么能说服他放你出来还有不跟着你走？听说他的武功很好，和他身边的杀手差不多。”伟锋黯然了一会，担忧的问道。
　　“我知道，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只怕他事后会找你们的麻烦，要让姚云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事也不想让他们牵扯进来。至于出城的办法我会想，见机行事吧。”我看了看愁云密步的伟锋，调笑的说道：“反正你们的冲突已经够多了吧，不多我这桩？还有做成之后你不能因为担心我去找姚云他们，免得带来更多的麻烦。”
　　伟锋不安的讪笑了下，有些紧张的问：“那你离开了，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