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离》肆无忧

38、第 38 章

　　甲午心里头的想法和一团快要被撕开的棉花一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味道。他与哥哥在一起得很自然，因为一直没有分开，因为一直相互依赖，自然而然的，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曲折。而直到韩涛说出那些尖锐的话语，他仿佛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而相应的，他在想，少爷是真的意识到这点了吗？他真的是为了我才分家的？如今这个局要怎么解？他无法想象上朝时其他人看待少爷的眼神，也不敢去想在当值时会不会有同僚以及开始对少爷冷嘲热讽或是多加为难。
　　“我们这样是不正常的，会被当作把柄的……不，是已经被当成把柄的。” 甲午喃喃自语。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府内，除了心里沉重的大石头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那我是不是不能和少爷在一起了？我会变成他的阻碍，绊脚石，现在就已经是他的污点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呢？除了添麻烦，就是添麻烦。” 不知所措的他坐在小院门口的台阶，双眼失焦，仿若一个精致的人偶。
　　戚辰初回府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甲午。身上带着几片落叶也不知道，就傻呆呆的，面上都是阴霾。戚辰初一开始只是奇怪甲午并不像往常一样来迎接他，而今发现了异状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他加快脚步走向甲午，手轻轻拂去对方身上的落叶和些许灰尘，放柔了声音道：“你怎么坐这发呆？等我？”
　　甲午在戚辰初走到身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就算是练武之人他腿也有些麻了。“我，我没事。我给少爷沏茶去！”
　　戚辰初皱眉。之前好不容易让甲午改口叫他哥哥，只有当他有心事瞒着自己，觉得心虚的时候才会叫少爷。
　　“站住。” 戚辰初一边说一边一把拉住甲午的手，将人拽回怀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要憋在心里。” 他感受到怀中甲午的颤抖，便像以前一样轻抚甲午的后背，故意用低落的声音对他耳语道：“你难道不信任我？我是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甲午不愿让戚辰初难过，便犹豫着说：“少爷，外面已经在传我们的事情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任旁人说去好了，与我们何干？”戚辰初不在乎道，而后顿了顿，又怀疑地问道：“莫不是你后悔了，不愿与我共度余生？”
　　甲午急得转身，大声说：“我愿意的！只是，只是，你的官途怎么办？毕竟我们是为伦理不容的啊！”
　　戚辰初突然笑了，“你在担心我？”
　　甲午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我的大少爷，我的好哥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若是一辈子都不得升迁，若是要被你同僚不齿一辈子，你、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是热锅的蚂蚁，而少爷却是在锅旁边煽火的人。
　　“呵，不得升迁，被人不齿，那又何妨？” 戚辰初放开抱着甲午的手，转手负手抬头看着天空，夕阳坠地，烧红了一片天空。他淡然道：“发乎情止于礼，我们无愧于天地。同僚的闲言碎语、民间的风言风语，都是旁人的事。醉长在他们身上，若是厌恶我的人，自会找各种理由抹黑我，无论我是好男风还是做个世间所谓的正派的人。若是欣赏我的人，也自会理解我，站在我的身边。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他横由他横，清风拂绿岗。若是我们总要顾及旁人的眼光，那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吗？”
　　甲午愣住了。他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这样的不羁、洒脱，对世俗的眼光不屑一顾。那样的强大，那样的悍然。他低头，为自己先前的犹豫和那一小撮妄图放弃、离开的小火苗感到羞愧。
　　“我懂了，哥哥。” 甲午又跑到戚辰初面前站定，抬头坚定地看着他：“只要哥哥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不离不弃，共白头。”
　　戚辰初笑了，他突然低头用唇捉住对方的唇瓣，与之共舞。半晌后，他才放过那被蹂躏得红艳的嘴唇，改用拇指轻轻抹去痕迹。
　　“你知道旧时朝廷重臣为何大多不得善终吗？”
　　“唔，共高盖主？”
　　“正是。如今我与你之事，给了大皇子一脉发泄不满的机会，就相当于一个明的靶子。你看最近流言四起，是不是在我们与太子见过后发生的？”
　　“竟然是这样！那我们站队这么明显，会不会被打击地太厉害？”
　　“目前来看这些都只是小把戏，我如今并不指望升迁，所以影响并不深。但之后还是得防备对方出其他手段，武艺不可废。”
　　甲午撸了撸袖子，豪气万千道：“如果他们敢动武，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戚辰初大笑，“好！”
　　咕～甲午捂着肚子囧红了一张小脸，他饿了……
　　不知不觉他们竟在这小院里呆到天黑，繁星点点，萤萤之光。戚辰初捏了捏甲午嫩滑的脸蛋，调笑道：“走，我们今日让厨娘做多点肉食，一定把我的心头肉给喂饱了。”
　　心头肉甲午表示太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