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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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没有昼夜之分，天使不像人类每天都需要睡眠。他们的存在就是完美有序的秩序，不需要吸纳负熵来维持生命……又或许天使本就不是所谓生命，谁知道呢，比起人类，他们才是上帝最完美的创造。
梅塔特隆一开始并不习惯，每天还是会小睡一会儿，后来也渐渐舍弃了睡眠，只有在疲惫的时候才会闭着眼睛休息。
而他今天是真的累了，甚至懒得张开翅膀，却又不想休息，顺着天阶一步步走回第七天。
梅塔特隆走到第二天的时候，身穿灰袍，戴着宽大兜帽的拉斐尔正在往下走，他右手持杖，左手缠绕着一条白色的蛇。蛇见到梅塔特隆张扬的扬起头朝他吐出红色的信子，大概是觉得梅塔特隆毫无反应太无趣了，又懒洋洋的缩回了拉斐尔的袖中。
拉斐尔歪头，问道：“从伊甸园回来？”
梅塔特隆点点头。
他的表情大概很糟糕，拉斐尔看到他手中紧握的禁果，心中明了，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你要去伊甸园吗？”梅塔特隆问道，拉斐尔是守护伊甸园生命树的天使，有时会离开第二天去伊甸园照顾他的生命树。
拉斐尔摇摇头：“父神派遣我去冥府。”
“……为什么？你虽然是引领死亡的天使，但也不必亲自去冥府……是有重要的灵魂吗？”
拉斐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父神让我去，那我便去。”他顿了顿说：“除了我，父神还派遣乌列尔去地狱。”
梅塔特隆暗惊：“那神左的位置就空了。”
拉斐尔想了想道：“或许……有天使要加入神左的位置。”
拉斐尔笑得轻松：“这样就和神右对称了，不是吗？”
……加百列好像说过，神右增加了一个人，使得两边不对称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加百列真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梅塔特隆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确实有天使加入了神左的位置，不过两边依然没有对称。
加百列从神右到了神左，与米迦勒相对而立。
加百列今天化作了女性样子，身穿水蓝色的礼裙，淡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美丽得像镀上了一层光，她安静的站在神左，低着头一言不发。
梅塔特隆很震惊，其他天使都很震惊，加百列曾经立于神左，在路西菲尔堕落后到了神右，现在，在梅塔特隆到来后，她又回到了神左的位置……让人不细想都难。
梅塔特隆偷偷看向米迦勒，他今天换了件更简便的白金色礼服，头发松松的扎在脑后，按着腰间的圣剑，表情平静，平静到像正在暗中汹涌的潭水。
今天的祈祷就这样在极度的压抑中结束了。
神的光芒离开王座的一刻，加百列就冲到对面拽着米迦勒的袖子不由分说的往外面走，米迦勒任由她拉着袖子，其他天使依旧低着头，直到他们离开圣殿，其他天使才开始小声交谈，三两成行走出圣殿，个个眉头紧皱。
压抑的气氛变得焦躁，再之后变得死寂。
我们不能再失去三分之一的星辰了。梅塔特隆记得拉斐尔曾这样对他说。
加百列拉着米迦勒从第七天疾行至第一天，落地的瞬间就强行切断了第一天与其他天的联系。
加百列掌管的第一天是最接近尘世的地方，飘渺的云雾和星辰的光装饰着这个安静美丽的地方。然而今天，这里的执掌者似乎并不平静。
加百列转身，愤怒的对着米迦勒大叫：“现在你还觉得我的担心没有道理吗？你还觉得我的担心没有必要吗？你还觉得梅塔特隆不会成为你的顾忌吗？！”
米迦勒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一点：“冷静一点，加百列。愤怒会成为你的罪。”
加百列愣愣的看着米迦勒，憋在胸口的气猛地呼出，她的身形好像都垮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加百列冷静下来，道：“父神把左侧军的统治权交还给了我。”
“没有关系。”米迦勒肯定道：“你不会背叛我。”
“可是那些天使不这么想！”加百列道：“天堂从来不缺少好事者。路西法堕落后，父神将我调到神右，把天使军团的统治权全部交给你，那些天使就在等着你我反目。现在？我敢保证，他们在猜测你和梅塔特隆谁会是路西法！”
米迦勒依然平静道：“天使军团掌握在我们手里，梅塔特隆不会愚蠢到与我们相争。”
“你曾经也是这样放任路西法一步步走向地狱的。你到现在还认为，没有兵权，他就做不了什么吗？”
米迦勒眉头微皱。
加百列深深叹了口气，露出悲哀的神情：“哥哥，我们不能再失去三分之一的星辰了。这和感情无关。堕星之战时即使天堂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星辰，实力大减，荒芜的地狱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但现在已经不同了，地狱的大军就在红海那头等着进攻天堂！”
“没有人希望战争，加百列。”米迦勒正色道：“父神这么做绝不是为了挑起我和梅塔特隆间的战争。路西法堕落了，梅塔特隆接替他的位置，立于神右。你回到神左，重新统治左侧军。一切回到堕星之战前。”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你们间会发生新的战争，我们就需要做好绝对胜利的准备。”加百列严肃道：“梅塔特隆如果败了，重新做回人类，或者去地狱加入地狱七君。但是，哥哥，如果你败了，地狱会接纳你吗？撒旦会？贝利亚会？还是要寄希望于曾经敬仰你的乖弟弟路西法？”
“米迦勒，我的哥哥，如果战争发生，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
米迦勒眉头紧皱。加百列所说，他都知道，只是强迫自己回避罢了。加百列不愧是他的双生子，洞悉一切，永远无情的击破他美好的幻想。
加百列看着米迦勒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轻声问道：“等拉斐尔和乌列尔回来后，要召开七君会议吗？”无论战争发生与否，他们都要确认七君的想法。
“不必。”米迦勒顿了顿道：“我要去地狱。”
“去找乌列尔？如果想让乌列尔站在我们这边，先搞定拉斐尔比较重要。”
“不。”米迦勒张开六扇翡翠色羽翼：“去找撒旦。”
加百列一愣，刚压抑的愤怒一下子爆发，竟是被气得笑了出来：“撒旦？你是去祈求他如果战败了，请收留我们这些可怜的堕天使吗？”
“最了解水的是火。”米迦勒慢悠悠的说：“最了解光的是暗。”
比起七君的想法，他更想确认的是神的想法。
可怜的梅塔特隆尚不觉得这次调动和自己有关。在天堂的历史中，除却路西法堕落前后，神侧的位置也曾经过多次调动，甚至米迦勒也曾被调到神左，梅塔特隆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是神的书记官，习惯了写录历史，渐渐就站出了历史之外，忘了自己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他用漂亮的花体字在厚重的史册上写下几行最简单不过的话语：“大天使长加百列由神右调至神左。上帝耶和华派遣拉斐尔前往冥界，乌列尔前往地狱巡视。”
所以现在神右只剩下他和米迦勒。
梅塔特隆突然想到。一霎那，所有优美的词汇和词句都从他脑袋里飞了出去。
他愣愣的看着史册上金色的字迹，犹豫了好久，又拿起笔，私心补上了一句：“光之君主、天国副君、大天使长米迦勒仍立于神右。”
梅塔特隆认真地写下这个名字，又贪心的誊了一遍。
这也算作是……天之书记的特权。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梅塔特隆手一抖，连忙合上史册，虚心的咳嗽一声，走向门口。
梅塔特隆的访客并不多，拉斐尔是最常来的一个，有时也会在祷告结束后带着乌列尔同来，现在他们都不在，不知道又有谁会来访问呢？
梅塔特隆理了理衣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略显瘦削的天使，眼睛用银色的丝带遮住，银灰色的头发披散在显得突兀的黑色长袍上，略显颓废。他抱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株看上去病怏怏的小苗。
“沙利叶。”
沙利叶微笑，颔首行礼：“梅塔特隆殿下，真高兴见到您。请问拉斐尔在这里吗？他不在第二天，也不在伊甸园。”
梅塔特隆道：“父神派遣他去往冥界了。”
“哦！”沙利叶叹了口气：“真是可惜。我刚从地狱回来，看来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沙利叶是个位置很尴尬的天使。他的信仰和立场都不那么坚定，他曾因为私自将魔法传授给迦南的魔女而激怒了耶和华，又在耶和华将他从座前七天使中除名之前，自觉地去了地狱，又在最近的光之君与暗之君的战争中挪回了米迦勒这边，重新加入天使军团。
沙利叶一直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梅塔特隆和他的接触很少。虽然对沙利叶没有好感，但暂且也称不上讨厌。
梅塔特隆的目光落到沙利叶抱着的花盆上，问道：“你找拉斐尔是有什么事吗？”
沙利叶无奈道：“我种的月桂生病了。我虽然能治愈灵魂的伤痛，却对植物的病痛无可奈何。拉斐尔一直照顾生命树，我想他会有办法的。”
梅塔特隆看着那株病怏怏的花苗，又看看一脸愁容的沙利叶，摸了摸鼻子对沙利叶道：“或许……我可以试试治好它。”
沙利叶神情有些疑惑。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我在书中看到过治疗植物的方法。而且，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照顾稻谷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沙利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梅塔特隆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