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天下[穿越]》楼小冷

141、第一百三十八章 虎口脱险

　　湿润的凉意从毛发中透出，喉咙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下颚微酸，呼吸艰难。鬼火在石壁上嚣张地舞蹈，忽明忽暗的地宫，如同举行着食人的盛会，让人毛骨悚然。

　　白清池，这是一个许多年前，让武当上下闻之色变的名字，就连武当供奉的三位宗师，提起白清池，声音都要颤上一颤。

　　白家村之所以叫白家村，并不是因为村里的人都姓白，相反，百人之村，西末族人的聚集地，只有两个人姓白。一个是外族之人白清池，还有一个是他和西末族女所生之子，白雪饮。

　　然而，以瞳术著称的西末族之村，却在被后人称为白家村，可想而知白清池的影响力。只不过，白清池也未料到，西末族人被屠尽，也是因为他。

　　白清池体内留着的，是魔族最尊贵的血液，拥有毁灭天地的力量。当年他率领魔族攻打神族与龙族，对其造成重创。龙族战神战死，留下一只尚未孵化完的龙蛋，被龙王养于五行殿，千百万年未有动静，几乎要成死蛋，直到意外掉落人间。龙族子嗣本就稀少，此次一战，元气大伤，幸存之龙寥寥无几。神族百万雄师倾力援战，死伤惨重，神族战将言王，动用禁术复刻，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终将其逼退，二者双双坠落凡尘。

　　此战之惨烈闻动八方，蓬莱也被落入凡间的白清池波及，整个蓬莱岛被毁，只留下三名蓬莱之人，无处可去，只能依附武当。

　　白清池身受重伤，从蓬莱走出后一路往西，欲回魔族，却不料半途支撑不住，昏倒在地，被路过的西末族女百孤岚所救。百孤岚对容颜上佳的白清池一见钟情，将其带回西末族地养伤。因吐露心意未果，便趁其伤势尚未痊愈之际对其施了蛊心术，与其一夜缠绵。

　　白清池大怒，却因蛊心术而不能对此女下下杀手，久而久之，竟日久生情，最终与凡人有了一子，取名为白雪饮。

　　然而好景不长，同入凡间的言王寻上了天机门，找到了天机门门主厉含沙，求得一卦，白清池藏身之处，很快就被蓬莱与言王发现，与厉含沙一同前往西末族所在之地。

　　白清池誓死抵抗，西末族举族力保白清池，言王倾尽最后一丝神力，与蓬莱三位宗师、武当掌门徐道子、天机门主厉含沙一同将白清池封印于地下。言王意念消散，魂魄落于凡间，生而为人，记忆全失，后被莫家收于门下，赐名莫言，此为后话。

　　白清池被封印后，西末族人愤怒而战，武当掌门徐道子不慎杀了两名孩童，未免此事泄漏，干脆下了灭族之令，将西末族上下所有族人全部杀光。天机门主与蓬莱三位宗师不愿杀生，却也没有阻止。

　　百孤岚为保白清池血脉，将尚还两岁的白雪饮藏于锅炉内，嘱咐其不要出声。自己身陨西末族地。白清池见之狂暴，以舍弃肉身的代价脱离封印，不知所踪。从此之后，世上再无西末族，而此地，也被称之为白家村。

　　徐道子因开了杀戒，至此之后，发誓永不杀生，也绝不踏入白家村半步。这便是后来景楼城一役，武当掌门即便看着武当弟子赴死，也绝不出手的原因。徐道子回去途中，在柳树下捡到一名婴儿，为赎杀孽，带回武当悉心抚养，将之作为亲传弟子，取名柳德松。

　　两日后，白雪饮才敢于锅炉中爬出，见死伤遍地，不见父亲，只见生母尸体，恸哭，被路过的飞雪苑苑主所救，带回白灵山脉。飞雪苑苑主喜好男童，苑内童脔无数，好在白雪饮年纪太小，尚逃过一劫，后与同被送入苑中的寒玉、萧情结识。此乃后话，事情真相未被他人所知，暂且不论。

　　白清池逃脱封印后，没有肉身，无法复仇，不知去往何处。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清池魂魄回到封印之处，生魂在白家村地下沉睡，养精蓄锐。

　　直至景楼城一役后，天地间阴阳失调，魔气大增，才将之唤醒。白家村死魂得怨气滋养，又因白清池之故，走尸横行。

　　“叮——”孟达等人纷纷出剑，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是霍师兄也好，不是也罢，若是对我师兄弟出手，必不饶你！”

　　“阮师兄！”林亦冷汗滴在手背，“他若是白清池，生魂夺舍理当不可能会有霍师兄的记忆，他是如何知晓的？”

　　“你忘了吗，前面那个人是白清池，西末族瞳术融会贯通！”孟达斥道，“还需要我仔细说明吗？！”

　　“……”林亦眼神登时凶狠起来，“此人实在可恶，霍师兄竟遭此人毒手，还想用我们要挟长老，跟他拼了！”

　　“不错！”罗心远附和道，“我管你是白清池还是黑清池，西末族人瞳术害人，才遭到天道惩罚，死有余辜，如今有漏网之鱼，当然要斩草除根！”

　　“呵呵……哈哈哈……”白清池忽而大笑起来，声音阴冷无比，“好一个斩草除根，当年徐道子连婴儿都不放过，教出来的徒弟，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信口雌黄！”仲伦怒道，“掌门道心稳固，绝不杀生，怎么可能会杀你白家村人！屠村的凶手至今没有落网，你却怪到武当头上，太也蛮理！快点把柳师兄变回来，留你全尸！”

　　“呵呵呵……”白清池低笑间，瞳孔一片血红，“本来想把你们的命，留到你们师父师叔到了为止，看来，让你们闭嘴，我倒能清静些。”

　　“小心！”柳德松尚来不及解释白清池是何许人物，听得对方一言，登时一吓，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离白清池最近的应素突然大喊一声，站起来提剑就往前冲，把他的话语给湮没了。

　　应素脸上含泪，嘴上喊着霍师兄，一边却将手上的剑频频往霍鸿风的身体刺去，一副大义凛然无惧生死的模样。白清池全然不将应素放在眼里，袖子轻轻一挥，少女便如断线的风筝忽地倒飞出去，剑断成了好几截落在地面上。

　　“应师妹——！”孟达等人将其接住，探脉一看，经脉全毁，就算不死，以后也只能是废人一个。

　　“可恶！”众人大喊一声，齐齐冲了上去，“我跟你拼了！”

　　“慢……”宋逸飞还未将话说全，迎面飞来一道身体，慌乱之间接住，正是孟达等人抛过来的应素。阮景死死地拖住柳德松，不让他上前。

　　意料之中，孟达众人甚至还没碰到白清池的一片衣角，就被狠狠地震了回来。然而他们并没有死心，一次次站起来冲上去，又一次次被内劲扫了回来。这么来回几次，连白清池都不耐烦了。

　　“小飞……师兄……”应素迷乱着一双眼，手无力地扯着宋逸飞的衣领，断断续续哽咽道，“救……救救……师兄……”

　　“替……霍师兄……报……报……”

　　真是操蛋！

　　宋逸飞咬牙，未等应素说完，便将人安置在阮景边上，嘱咐了一句，便在孟达等人第四次站起来前，挡在了前方。

　　“你们这群渣渣，都给我退后！”宋逸飞磨了磨牙，反手拔剑，登时将剑鞘往前一踢，直奔白清池脸面。

　　白清池皱眉侧脸轻飘飘地躲过，回头就见宋逸飞已到跟前。

　　白清池眼睛一眯，玉剑一出，立刻向宋逸飞劈去。

　　宋逸飞不接，侧身旋步，似躲开，却反手以剑柄直击白清池手腕处。白清池兴趣大增。

　　此子步法连带九星阵，为破阵奇步，出招干脆利落，没有武当剑法的花哨，对战思路敏捷，反应过人，变招迅速，其动作丝毫未有凝滞，若非内力不济，其招一出，必无人能挡。

　　只是此人所使剑法，绝非武当的人教得出来的，这剑法套路，也实在像极了当年的对手——神族言王。此人身世，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鬼，你这身体不错，不如让给我如何？”白清池与宋逸飞过了几招，忽而生出换舍的念头。

　　“实在抱歉，我不卖！”

　　“臭不要脸！”阮景闻言笑骂道，“阿飞的身体我都没碰过，你还想拔头筹，问过我再说！”

　　宋逸飞：“……”你闭嘴可好！

　　众人惊诧于宋逸飞的剑法，耳中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依然是那熟悉得闭眼都能看得清的蓝白色道袍，在平日师兄弟的身上并未有何特别，但今日穿在宋逸飞的身上，却平添了一份味道。

　　衣袍飞扬的弧度优美至极，如同当年第一次穿上武当道服时，站于峰巅迎风而吹的样子。蓝色的发带随着身法飘逸而动，仙气中带着肃杀，刚柔相济，似分似合。没有人能将这道袍穿出谪仙的味道，宋逸飞是第一个。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旋身，那股力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如同……如同那年他们远远观望着的，站在千竹杀阵正中央的那个，眉目如画之人。

　　只是，还未等众人欣赏完毕，宋逸飞便被白清池卡住了脖子，按在了石壁上。

　　如此变故，让众人纷纷一惊。

　　“小鬼，你内力不够，不宜出此招，你师父没教过你吗？”白清池邪邪一笑。

　　宋逸飞：“……”

　　“阿飞！”

　　“宋师兄！”（“宋师弟！”）

　　宋逸飞完全没有想到，内力不够，这一招后劲不足，竟被人捉住破绽，将他钳制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内力不该止于这点，可就是激发不出来。

　　白清池道：“你师父是何人？”

　　宋逸飞淡淡地望着白清池，眼底毫无波澜，甚至连该有的慌张、失落、无奈、不甘，通通都没有显现出来。

　　白清池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深色的眼睛紧紧锁住宋逸飞，瞳孔忽地一闪。

　　“嗯？”白清池的夺魂术首次失败，意外地睁大眼睛，“蛊心术？”

　　“你被人打了标记啊……那我便不好动你了。”

　　白清池眼睑半阖，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忽而心情大悦，看向宋逸飞的眼神也和善起来，倏地抽回了手，放开了差点窒息的宋逸飞。

　　“咳咳……”宋逸飞咳了几声，捂住脖子看向阴晴不定的白清池，既不后退，也不上前，只是静静地与之对峙，眼神丝毫不畏惧。

　　“哈哈哈……小鬼头，我喜欢你。”白清池嘴角一勾，唇线十分眼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日放过武当。不过……没有下次。”

　　言毕，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白清池一个响指，周围鬼火尽数熄灭，壁上燃起了正常的红色火焰。白清池的身影，早已不知何处去，只留下霍鸿风的尸体。

　　“阿飞！”阮景顾不上柳德松，立刻奔到宋逸飞边上，将人扶住，“你没事吧？！”

　　宋逸飞喉咙难受，只摆了摆手，不想说话。

　　众人见白清池已经不在，刚松了一口气，还未好好休息一番，忽而听到柳德松一声惨叫。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去看，便见到了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幕。

　　柳德松满脸鳞片变得厚重，瞳孔变得血红，连舌头都变为蛇芯形状，喉咙里说不出人声，只发出嘶嘶的古怪声音。

　　柳德松，变形成了一只人形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