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朝生暮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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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亚蜷缩在迦蓝之堂的沙发上，紧张兮兮地盯着面前的橙子，她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全部呈保护的姿态盘绕在身体周围。她看着面前没有什么表情的橙子大气都不敢出。
自橙子把她从夜店街拎回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橙子却只是专心地做着自己的文案工作，根本不抬头看一边的玛利亚。但是从她的一张冷脸上，玛利亚大概可以猜出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于是玛利亚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小狗一样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了一点尽量降低存在感。
她不安地窝在那里等待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好了你不用装可怜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真的？”
玛利亚从依旧盘绕着的长尾后面探出个脑袋来。对于橙子的话她还是将信将疑的。毕竟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了。
“哎.....真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橙子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给你。”
橙子抬手，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和一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护腕被抛到了玛利亚面前。
玛利亚用尾巴卷住它们，看看那两样东西，再看看橙子。
“我算是想通了，我管得了你这一次也管不了你下一次。”
“这一次你能被人看到了原形，下一次我真的想象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老师，我保证不再惹祸了。”
“你的保证无效，在给我带来各种惊喜这件事上，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你不用这么疑神疑鬼地看着我了，这个是我给你的护身符。如果你还想要追着地狱少女走下去，我觉得你会需要这些的。”
玛利亚听着橙子的话不像是有诈，于是小心翼翼地将护腕和小盒子举到了眼前。她先尝试了一下那对看上去比较无害的护腕，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那双严丝合缝卡在手上的护腕居然在带上一瞬间改变了颜色，变成了和她周身一样的雪白。当她试着变回人形的时候，那双护腕居然也能跟着转换变成贴合她肌肤的颜色。
“这太神奇了。”
就算是习惯了橙子作为人偶师所能创造的各种奇迹，她还是忍不住赞叹到。
“小意思，就是用我做人偶剩下的材料做的。它的功能还不只这些......”
橙子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噌的一声，她从故纸堆里抬头，发现玛利亚已经在对着自己的手上忽然弹出来的钢爪在发呆了。
“这个样子你至少就不用三天两头现出原形了。而且护腕的强度绝对没得说。”
玛利亚当然听出了橙子的潜台词就是［不要再给我惹事］。但是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和她的心意她已经自动无视了橙子要说的话。她欢快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全然忘记了害怕。她小心地将橙子给地另一份礼物，那个小小的银灰色盒子给好好收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还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揭开这其中的各种惊喜。
玛利亚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第二天就遇上了麻烦。
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玛利亚就知道真由美已经下定了将黑田流放地狱的决心。她刚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看见了黑田正在用手机将真由美被逼着去搭讪的照片同时发给了多位老师。如果这样的留言被证实，那么不光是明年的升学推荐再没了指望，将来真由美在同学间也将无法抬头做人。
然而只是打算惩罚一下真由美的黑田并不知道，在少女的抽屉里，此刻正藏着一个足够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草人。
恩怨的丝线已经缠绕在一起纠结得无法解开。唯一的办法便是将怨恨的对象流放地狱。
你死我活，或者是两败具伤。
“呐，美沙里，我想我们明天可能就再也看不见那个黑田了呢。”
“她不再了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松一口气呢。”
“哎玛利亚你怎么忽然这么说呢？”
“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秘密而已。”
“玛利亚昨天是遇见了什么吗？”
“就是无意间撞见了黑田散播真由美的谣言而已。”
“美沙里啊，别看咱们班长平时好像很好捏的样子，但是人总是有脾气的。”
“怨恨到头终有报，自作孽那是不可活的。”
玛利亚淡淡地说着，同时默默扫了一眼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的真由美。
“晚些下了课我要去对面的超市买杯饮料，要一起么？”
“今天不行了呢，我要好好复习争取下次考试能考好一点。”
美沙里婉言拒绝了，玛利亚也就没有强求。她只是想要躲开而已。虽然一次次介入了地狱少女的工作，一次次走近那些形形色色的委托人，但是玛利亚还是明白那些人的怨恨远不是她能参与其中的。既然注定只能看着，那么她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便是在那怨恨之火烧到自己身上之前从中抽身而去。
才刚一走进超市的门，玛利亚就听见了一阵乒铃乓啷的巨响。
一个明显是混混模样的少年正将另外一个男孩堵在角落里凶狠地殴打他，理由是他死活不肯交出自己的钱包。也许是混混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凶悍，超市里路过的人们，包括收银员都畏缩这不敢上去劝架。玛利亚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想要躲开一场怨恨的纠葛，结果却是撞见了另一种罪恶在自己面前上演。
人类之间的恶事果然还是躲不开的么？
玛利亚这么想着，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做掩护走进了角落里。
这个世间的恶怎么都无法根除，但是面对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别人的家伙，稍稍教训一下玛利亚还是做得到的。玛利亚这么想着，手指不着痕迹地在空中虚虚一划。
玛利亚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混混拖着被打得不死不活的少年走到前台，从抢来的钱包里抓出一把零钱扔在台面上算是付账，接着随手抓过一个汉堡打开就开始吃。然而当他试图从别人的篮子里去拿一包薯片的时候，怪事忽然发生了。
那包薯片像是活了一样自动避开了他的手，让他抓了一个空。有点恼了的混混试图用双手去抓，结果那包薯片反而从他手中溜了出去，像是有生命一样直接跳着朝门外而去。面对如此怪事，不甘心的混混直接拔腿就追，结果却是在走到门边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了。她狠狠地从门口摔了出去最后脸朝下磕了水泥地上。
超市里有人在偷笑有人大呼过瘾，而被欺负的那个少年则是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直接夺路而逃。
玛利亚随手买了一听可乐，边喝着边看着那个出了糗的混混将气全都撒在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狗身上。玛利亚看着他拿出打火机毫不客气地烧了狗的鼻子，而那只全心信任着他的狗则惨叫着逃开了。玛利亚感觉愤怒开始席卷了她。她丢下饮料就想要走出去直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全然忘记了橙子前一天的警告。
然而当她走近那个混混身边的时候，她却赫然在对方的胸口发现了那个黑色火焰的纹章。那是地狱的烙印，预示这死后灵魂被业火灼烧的命运。对方显然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那种不遮不掩的态度显然是将那个烙印当成了一个很酷的纹身。
玛利亚的气顿时就消了。
看来不用她出手了，这个如此年纪轻轻就恶事做尽的家伙最终将会去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这么想着，玛利亚走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就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给一个了。
然而她才没有走出几步，就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在从超市后面的暗巷里注视着她。
玛利亚一开始以为是那个混混的同伙，然而当她追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男子快步从前方溜走了。
因为在那个混混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玛利亚发现的太晚了，想要追过去就只会给自己和橙子再多惹一个麻烦了。但是就是那几乎只有一秒的照面，也已经足够玛利亚看出对方的身份。
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被私家侦探给盯上了？
玛利亚看着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巷子，有些想不明白了。
一直到踏着铃声重新走回了教室，她也没能想通自己是做了什么能让人如此大费周章的事情。
但是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整整一下午玛利亚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盯上的。至于早上那个混混，则是彻底被玛利亚给忘在了脑后。放学的时候，她早早告别了美沙里，一个人重走超市后面的小路打算尝试着将监视自己的人给引出来。然而私家侦探没有到，玛利亚倒是意外看见了别的东西。
阴暗的小巷里，一条鼻子受了伤的小狗正朝自己走来，玛利亚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早上被那个混混烧伤了的流浪狗。
一股血腥味随着流浪狗的走近而变得越发浓烈了起来。玛利亚下意识地看向那条狗，发现它身后拖过一串的血色。狗的四肢在不知道是谁的血里踩过，边走边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路鲜红的脚印。
玛利亚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选择顺着那串脚印走了过去。
走出巷子的一瞬间，视线豁然开朗，而玛利亚也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
是早上的那个混混，从地上的刹车痕迹能看出应该是高速飙车而从后方追尾了别人。因为骑摩托没有带安全帽的关系，头部被撞得已经凹进去了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被追尾的车已经跑得不知所踪，只剩下那个混混一个人躺在水泥路上，身边除了越流越多的鲜血就是不知道谁恶意放在他身上的，比血还红的彼岸花。
“救.......救我......”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但是玛利亚的出现还是让他看到了一线的生机。他挣扎着试图挪动身体，然而玛利亚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在他微弱的呼救声中转身走开了。
玛利亚觉得自己应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他，地狱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她没有。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人类的命运就是如此可悲，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生只得一瞬，死亦由不得自己。他们短短的生命和这其中因为一念之差而被定下的结局，都是玛利亚所不能改变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朝生暮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