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瑶》陆泉

5、皇帝番外：柳上燕

　　李尚从未想过他会在二十三岁时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毕竟他只是一名资质平庸的皇子。他的上面有得天独厚的太子，风流过人的二皇兄，能文能武的三皇兄，机智过人的四皇兄，即使不出众也很出色的五六七八皇兄。即便如此，他的下面还有皇后的嫡子十皇弟，贵妃娘娘的十一皇弟，还有父皇最喜欢的老幺十二皇弟。他的母亲是婕妤，毫无特别之处，唯一庆幸的就是生了一个儿子。
　　李尚很有自知之明，不和任何人去争那个位子。他唯一想的就是天天和大公主李燕，他的姐姐，待在一起。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对他又好，所以他也想和她呆在一起。李燕比他大三岁，可她却是第一个女儿，虽然大公主的生母的地位连他母亲的地位也比不上，但是因为是第一个女儿，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第一次这么亲近李燕，是李尚十岁时，母亲为他找了个宫女，教他“知人事”。李尚食髓知味，又是个胆儿大的，第二天在花园里便和宫女亲热了起来，不巧被大公主撞见。大公主也是知道这些的，看见了也不害羞，只是啐了一口：“九弟，这可要不得，当心被父皇罚。”说完咯咯咯地笑着走了。
　　李尚也不知是怎的了，刚才猛然间看见李燕，只觉得她如天仙一般，遥远而美好，身边的这个真真是差她差的远了，就像地上的尘土一样。李尚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一步做两步追上李燕。冲动之后，李尚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的举动确实荒唐，怕李燕说出去，涎着脸道：“好姐姐，饶过弟弟这一次，就当什么没看见吧。”
　　李燕娇笑一声：“好弟弟，姐姐什么都没看到，求我作甚。”说着推了一把李尚，“快给我走开，这么大的人了，当心被嬷嬷看到了念叨我。”
　　李尚虽然不太被皇上重视，但是皇上对这几个皇子该管的还是管的严，若这件事真被那位知道了，李尚怕是要掉好几层皮。管不得这么多了，李尚一把抱住李燕的腰：“好姐姐，今天你不答应弟弟，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李燕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身子又敏感，被李尚这样一把，瞬间羞红了脸：“快放开放开，答应你就是了。”说完挣开李尚小碎步地跑开了。后面李尚看傻了眼，姐姐长得真漂亮，身子又这么软。
　　经过这么一次接触，两个人之间也较其他兄弟姊妹亲近了些。每当李尚得了什么赏赐，总会给李燕送一份；而李燕有什么好处也总是想着给李尚留一份。
　　日子就这么过了五年，李尚和李燕越来越亲密，皇上甚至亲自夸奖他们两个“相亲相爱”。这五年之间，皇上老了一大头：太子谋反被赐死，二皇子通敌叛国逃去了异国，三皇子看破红尘出了家，四皇子慧极必伤，五皇子流连花丛被自己的正妻一刀结果了性命，十皇弟与十一皇弟在皇后与贵妃的争夺中双双成了牺牲品。这些和李尚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怎样都轮不上他。
　　唯一与他有关的是，皇上赐了他字，不过他不喜欢所以不提也罢，于是他给自己取了字，叫柳。李燕听到他的字也啐了一口：“什么小家子的字，难听死了。”李尚笑嘻嘻地道：“姐姐你可不懂了，你是燕，我是柳，让你依靠不好吗？”
　　李燕羞红了脸，笑骂道：“混账，我是你姐姐。”说道这里，李燕的脸色也明显黯淡下来，“尚哥儿，父皇已经为我指婚了，是镇北大将军的二公子。”
　　李尚也静下来，脸色沉得可怕：“姐姐若是不想嫁就别嫁了，一直待在宫里不好吗？”
　　李燕背过身去，眼眶已经红了：“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们生在这帝王家，自己由做的什么主？尚哥儿，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这儿了，免得再被人告到父皇那里去，对你我都不好。”
　　李尚哪里舍得她走，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燕儿，到如今我们两人之间还要互相欺骗吗？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
　　李燕转过身扑到李尚怀里：“柳，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嫁。”
　　即使再不愿，李燕还是在来年的春天嫁给了镇北将军的二公子。这一天，李尚没有去喝喜酒，而是在殿里望着宫墙外蓝蓝的天，整整一天。从此之后，李尚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步步除掉自己的对手。所有人，都必须成为他登上那个位子的垫脚石。
　　当李尚成为皇帝的那一天，镇北大将军得了急病暴毙在府中。整个将军府乱成一锅粥，一个月之后，将军府被举报造反谋逆，全府除大公主外全部砍头。

　　是夜。
　　“燕儿，你终于又回到了我身边。”李尚看着身边五年不见的人，心里满满的喜悦，感动。
　　“参见皇上。”李燕正想行礼，被李尚一把扶住。
　　“燕儿，不必如此，你我之间还需这些虚礼吗？”
　　“皇上，为了我一个人，牺牲掉这么多性命，值得吗？这些年，明郎从未嫌弃过我不是完璧之身，待我极好，我只恨未曾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李燕泪眼婆娑。
　　“明朗，叫的倒亲热！那这么多年，你又把我置于何处？！”李尚说完甩袖欲走，“李周，摆驾，朕想去皇后那儿看看。”后面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李尚回头一看，却是李燕跌坐在地，双眼星光点点，在烛火之下格外动人。
　　李尚也顾不得走，忙上前：“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小心坏了身子。”
　　“皇上这是要去皇后那里了吗？是啊，你也是有皇后的人了，儿女双全。何苦又把我带回宫呢？这些年，我是欠着明郎才念着他，可是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才一直苟活在这世间，不然明郎去的时候我也一头撞死了。你说我把你置于何处，我把你放在心里呢。”
　　李尚听到李燕这一番心里话，浑身的血都直冲上脑。李尚死死地抱住李燕道：“燕儿，我的好燕儿，我也想着你念着你，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你而活，此生李尚定不负你。”
　　李燕亲吻上李尚的脸颊，道：“柳，燕儿是你的，整个都是你的。”
　　满室春意。
　　… …

　　皇上怜惜大公主失去了夫家，小时候又与大公主感情极好，特让大公主住在离他最近的宫室里，还赐名燕留宫。自此后，皇上鲜少再去后宫，天天都去燕留宫陪大公主用膳。
　　皇后及一干嫔妃一开始曾去见过大公主，可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双眼毒辣，大公主哪里像是失了夫家需要安慰的人，反而是得到滋润满脸春光的俏少妇。这这这，日子久了，皇上又不去皇宫，谁还猜不到。皇后也曾委婉地劝过皇上，被皇上严厉地斥责，被罚闭门思过。
　　大公主也犹自不安：“柳，还是抽点时间去后宫看看吧，毕竟我只是你的姐姐。”李尚这些天也被御史的折子闹得头疼，劝他“雨露均分”，看来免不得要走这一遭。
　　正当后宫的女人们高兴皇上终于记起她们时，从燕留宫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大公主有喜了。有喜，这是有了谁的喜，每个人都讳莫如深。这一来，皇上是恨不得成天都待在燕留宫，朝中之事都是敷衍，那一堆莺莺燕燕更是忘在了脑后。倒是皇后，解了禁，安安分分，专心念佛。
　　转眼便到了李燕分娩的日子。
　　难产。
　　虽然李尚“保母去子”，但是李燕还是没能撑得过去，生下一名女婴。李尚还没来得及为他的宝贝取名，便被乳母偷盗出宫。皇上雷霆大怒，正下旨要彻查，皇后觐见。
　　“皇上下旨要查，那此名婴儿又是何身份呢，皇上要三思啊。”皇后的脸显得晦暗不明。
　　被悲伤和愤怒占满了的李尚，此时稍稍回过神一些，燕儿此事绝对是有心人所为，最有可能的便是眼前这位。不过皇上毕竟是皇上。
　　“她自然是朕与皇后的嫡女，皇后说是吗？”
　　“自然是，臣妾也心急如焚，这便叫宫人前去寻找。”
　　“如此甚好，皇后务必要将你我的孩儿寻回。”皇上紧紧地握住了皇后的手。
　　“是。”

　　不出三天，皇后果然寻回了婴儿，龙颜大悦，赐封号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