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爱情》天泉心雨

5、白衣女孩

　　五月转眼就到了月底，学校里面开始出现毕业答辩的张贴海报，有打印的，也有毛笔写的。布告栏上涂抹了一层又一层，有点像狗屎一般。学校偶尔传出女学生毕业前因为毕业答辩的事情被老师潜规则。这年头，幸亏我是男生，否则成了某些不良教师的暖床工具。还有更奇葩的事情，大我一届的哲学系一位学长去年写论文患上了精神病住进第七人民医院，只能延期毕业。今年他上交论文草稿之后，他的指导老师看完他的大作竟然大彻大悟，去灵隐寺出家当和尚去了，听说这哥们这次要去寺庙答辩了。
　　这个时候，寝室里面的毕业班很是热闹。打游戏、喝酒猜枚，都是写毕业论文时候常用的调节手段。
　　我的毕业设计论文题目是《暗物质和宇宙黑洞》，指导老师是一个快退休的副院长。有的同学选《磁性薄膜的微观生长机理研究》、《真空度对样品形貌的影响》、《声音的介质传播通道机制》和《铁基超导的机理》等等。我感觉这些题目太高深，写这些论文比做变性手术还难。尤其是有关磁学的现象，比男女之间的情感还要奇妙。记得大二老师上课讲授电磁学中“电磁感应”一节的时候，说到把条形磁铁插入或者拔出线圈，将有电流产生，即在插拔的过程中会产生感应电流；如果条形磁铁静止在线圈中，没有感应电流。这本来是中学物理的常识，但是欧阳建却提出了质疑：怎么可能没有电流呢，插拔一段时间之后条形磁铁和线圈肯定会达到高潮，将会有更大的电流才对！他肯定是观察动物世界太投入了！
　　我看到《暗物质和宇宙黑洞》这个比较水的论文题目，很高兴。一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宏大的事物，研究那些十几万倍的电子显微镜才能看到的现象，太无聊，学校也没有这些科研条件。仅有的一台磁控溅射镀膜仪器，大学四年没有见这台机器转动过，听说是领导视察时候才开动一次。值班实验老师经常叫我们去填写实验记录，一个字，假！二是我从小喜欢阅读老子和庄子的书籍。被他们书中的宏大而玄乎的描写所折服。老子的“道”，让我对宇宙和人生产生了兴趣，所谓“大音希声”提出了超过一定频率的声音不能被人耳捕捉的概念，庄子的哲学的恢宏精辟、浪漫奔放，给道增加了无穷的色彩。我一度鄙视孔子，整篇《论语》简直是一部教幼儿园小孩子学习、教小学生学礼、教初中生做事的读本。若论起排名，在我心中，老子庄子因讲授宇宙人生之道而排第一，墨子因讲授基本的物理思想排第二，比如小孔成像，而孔子因讲授从尿不湿时代到开裆裤时代再到自己会撒尿时代，排名第三。
　　《暗物质和宇宙黑洞》虽然不用做实验，但是也要阅读大量的书籍。于是，我把当年追女生早起去图书馆占位的动力拿出来了。考研没考上，老子再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会让别人看扁的。于是，我先学习前人对暗物质和宇宙黑洞的研究，用专业术语这叫调研，然后再用指导老师的理论模型来计算暗物质的发展、宇宙黑洞和白洞的关系。为了更全面的进行研究，我再次阅读了霍金的《黑洞、婴儿宇宙及其他》《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等书。
　　简单地说，暗物质是指那些自身不发射电磁辐射，也不与电磁波相互作用的一种特殊物质。由于暗物质的存在，宇宙可能由约70%的暗能量，5%的发光和不发光物体，5%的热暗物质和20%的冷暗物质组成。黑洞更有趣，黑洞是由质量极大的恒星在核聚变反应燃料耗尽而“死亡”后，发生引力坍缩产生的。黑洞的质量极其巨大，而体积却十分微小，它产生的引力场极为强劲，以至于任何物质和辐射在进入到黑洞的一个视界内，便再无力逃脱，甚至目前已知的传播速度最快的光也逃逸不出。这黑洞，比女人还可怕。
　　我一直在想，爱情的秋波应该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电磁波，它发自于一个人的内心，被另一个人接收之后，瞬间在心灵深处产生奇异的效果。如果我能把自己练成一个黑洞级别的人物，我就可以全部吸收所喜欢的女生的心灵波段。
　　我的论文从确定主题到论文初稿，我要么在想怎么写论文，要么在想那天在西湖边邂逅的女孩。论文初稿完成了，我这次可以全面地说一下那天的邂逅。

　　我迎着细雨从苏小小墓进入白堤，右手边一带都是刚刚露出水面的荷叶，嫩嫩的在水波中摇曳生姿。看到这些，我的心情好多了。走到平湖秋月景点附近，我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喊：“快来人呀，有人掉水里了！”
　　我寻声望去，一个小孩子在水中挣扎，越挣扎离岸越远，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几个人在岸边围观，却没有人下水去救。我迅速脱下上衣跳入水中。小孩子挺重，他死死地抱着我，再加上我本来的游泳技巧不佳，很快，我就没有力气往岸边游动了。
　　这个时候，岸边有个女孩子对我喊道，“帅哥，接着绳子！”
　　我一看，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子，她把岸上围草坪用的绳子扯下来扔给我。我抓住绳子，岸上几个人拉动绳子，我和小孩子上了岸。
　　小孩子的母亲跑过来抱着孩子哭，120急救车随即赶到，给小孩做了一些检查，发现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我浑身是水，这个时候，一个白衣女孩子递过来一只手绢，“擦擦水！”。说完，她消失在游人中。
　　这个女孩子是谁呀，刚才扔绳子救起我的性命，现在又奉献出手绢让我擦水。我跑到附近的卫生间，脱下裤子把水拧干净，气温不低，西湖边风大，湿裤子穿身上一会儿就能干，幸亏上衣是干的。我顺着白堤追去，希望能找到刚才的女孩子。
　　我在断桥上远远就看到桥下的亭子里面，刚才白衣女子在痴痴地望着湖中的微微摇动的荷叶，“一桥一故事，一亭一美人”。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孩，明眸皓齿尽显江南娇态，长发飘动酷似琴弦舞动，清秀的荷花脸应在湖水中、引来几只蜻蜓低飞欲停。
　　没想到，救我的姑娘竟然如此漂亮。我要去认识一下，表达一下我内心汹涌的感激之情还有高尚的仰慕之意……
　　我不自觉地下了断桥走进亭子。亭子里面有一个折叠简易画架，画的是眼前的荷花美景，荷花丛中有一个姑娘只羞涩地露出半张俊美的脸。我看了一下，感觉有点缺陷，图中荷花是近景，远景是空空的水。一般而言，可以用“移景”手法替换空空的水面，人民币一元纸币背后西湖景色“三潭印月”的三个香炉就是把采用“移景”的美工手法。现在正是细雨飘飞，无需“移景”，写实就好。
　　于是，我趁着姑娘陷入沉思之际，我拿起笔，草草地画上出了远方烟雨朦胧的景象。心想，幸亏我以前练过简单的画画，现在遇到美女，终于可以表现一番。有画无字是哑画，我得添几句话，添什么字呢，我也陷入了沉思。
　　“喂，你这是干嘛呢？”姑娘拍了一下我，我手头一晃，一滴墨落在了纸上，像一只苍蝇玷污了这幅画作。我心中大呼不妙，本来想通过添加图景认识这个女孩，没想到毁了人家的杰作。
　　“是你，救人的帅哥！谢谢你！”她惊喜地说道，一双眼睛在微笑，如溪水一般清澈。
　　“我明明是你救起来的，应该我说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谢！”她很谦虚。
　　“这是你刚才递给我的手绢，擦水很管用。虽然我刚才用卫生间外的香皂洗干净了，但是我已经用过的东西这样还给你不太好吧，能否留给我做个纪念？”我恳请留下手绢。欧阳建曾教过我，在想要追求的女孩子面前，一定要像一只狗一样粘人，死死地粘上她，直到她适应了有你的生活，就不会离开你。
　　“手绢，我没有递给你手绢呀！”
　　“刚才明明是你看我身上有水，把你的手绢递给我擦水的。”
　　“真不是我的！”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心想，估计她是不想让我对她有什么想法，所以不承认，女孩子的心思太复杂。

作者有话说

　　大我一届的哲学系一位学长去年写论文患上了精神病住进第七人民医院，只能延期毕业。今年他上交论文草稿之后，他的指导老师看完他的大作竟然大彻大悟，去灵隐寺出家当和尚去了，听说这哥们这次要去寺庙答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