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肖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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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上午，何菲跟着邻居李姐去了教堂。李姐是信教之人，每个星期都来做礼拜，何菲因为没什么事情可做又不想宅在家里，就跟着她一块来了。教堂总归是神圣的，阳光将高顶上的彩色玻璃照耀的玲珑闪耀，一种类似于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着，李姐双膝跪地，在胸前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直到永远，阿门。”
何菲看李姐慢慢的睁开眼睛，眼里已含了一层泪光，她极少看到李姐掉眼泪，在她眼里，似乎李姐的情感总是不浓不淡刚刚好的样子。
“李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李姐打量着教堂，“这里充满了我的回忆。”片刻，她不说话。
何菲知道李姐并不喜欢跟她讲以前的事情，但她隐隐感觉到李姐的回忆里有一层伤痛，以至于现在的她并不快乐。
此时，教堂里响起了圣洁的乐曲，信教的人们都在虔诚的歌唱，何菲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喂，你好。”
“何小姐，我是肖年。”
“总裁？”再次听到肖年的声音，何菲心里有种乱乱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教堂播放的音乐让她的心变得有些激动的缘故。
“你现在有空吗，我母亲想请你吃顿饭以表感谢。”
肖夫人竟然要请她吃饭，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用麻烦阿姨了，总裁你已经表达过你的谢意了，真的不用麻烦了。”
“是我母亲执意要见你，我只能替她联系你。我母亲是青岛人，关于家乡的一切她现在都非常挂心，我知道你是青岛人，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来宽慰一下我母亲的心，你是我的员工，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可是......”何菲还想说些什么，肖年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接着说到：“二十分钟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等等，我不在家，我在教堂。”
“知道了。”
何菲心不在焉的听着曲子，想象着肖夫人和蔼的面庞，她就是肖氏的前任总裁，大家眼中敬佩已久的人物。公司里的老员工们经常给何菲这些新人讲肖夫人的故事。讲她以前和丈夫多么恩爱，丈夫离世后，她又是怎样顶着重重压力撑起了肖氏集团；后来，当她离开了公司，接任总裁位置的儿子又是那么出众。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肖年就到了教堂门口，教堂这种地方，他不怎么来，只有参加朋友婚礼时才会进去。他没有直接打电话叫何菲，而是自己下车走了进去。
他在一群坐着唱歌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何菲，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加一个短身的暗粉色针织外套，头发很自然的散在肩膀两侧，并没有化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何小姐。”他站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何菲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跟李姐打了一声招呼后，起身跟着他向外走。
“你经常来这里吗？”肖年边走边问，并不回头，但声音很温和。
她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那么高大。
“偶尔会来，这次是陪朋友来的。”她说。
随后两个人都不说话，继续往外走。
出了教堂，她看见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路边，车上并没有坐着司机，想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她看着肖年向车边走去，今天的他跟往日不大一样，换下了西服外套，穿了一身休闲装，给人一种很酷的感觉，跟平时的他截然不同。
“上车。”
“哦”
坐上车后，肖年一直盯着她看，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脸没洗干净呢？
“安全带！”他无奈的提醒了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这一点。
路上，何菲不停的往窗外看着，终于看到了一家超市。
“总裁，能停一下车吗？我想下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她征求着他的意见。
他把车靠路边停下，想不出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她从超市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篮水果。
“你没必要买这个。”待她上车后，肖年对她说，同时发动起车子继续上路。
“这是我给阿姨买的，是我的一点心意。”
“随你吧。”他继续开着车子，随手打开车上的播放器，此刻电台里正播放着抒情的音乐，很好的缓和了车子里的氛围。
何菲一路都往窗外看着，车子渐渐驶向郊区，绿意越来越浓。她平常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但是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会变得很沉默，也许谁和这样的上司坐在一起都会这么想吧。
汽车很快驶进了绿化区，这儿更像一片田野盛开着遍地的鲜花，映着碧蓝的天空，清新柔和，何菲有种抑制不住的想要拍照的感觉，平时她只要一见到美丽的风景总会咔嚓咔嚓手中的相机，而那相机还是用她大学时参加比赛赢得的第一笔奖金买的，很有纪念价值。
汽车开在一栋别墅面前。这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以白色和深褐色为主，透露着一种奢华但又低调的大气。
总裁一按喇叭，立刻就有佣人将别墅大门打开，汽车驶进别墅，在房前宽敞的路面上停下，然后两个人下了车，肖年把钥匙交给了佣人，佣人将车开进了车库。
别墅里又是一番别致的景色，庭院的主人很重视绿化，大片的草坪鲜嫩的生长着，花圃里摆弄着各色品种的花，旁边有一架漂亮的秋千，秋千的左边是一个小亭子，下面设有木质桌椅。何菲立刻就能想象到平日里孩子在秋千上摇来摇去，父母在亭中喝茶聊天的温暖场景。
肖年对她说：“跟着赵叔走。”然后他就离开了。
“何小姐，请跟我来。”管家大叔和蔼的对她笑着。
“恩，谢谢赵叔。”
“小姐，你可是肖年带到这儿的第一个女孩子啊！”一边走着，管家热情的跟她聊着天。
“第一个？怎么会呢？”何菲也很好奇，肖年真的没有带过其他女孩来到这里吗？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喜悦感。
“当然，我整天住在这里，他带什么人回来我还不知道？你还真是他头一次带回来的女孩子呢！”赵叔笑眯眯的看着何菲，显然是有点把她当成了肖年的女朋友。
“赵叔，这儿真漂亮。”
“是啊，这房子一直都是夫人亲手打理着。”
一座房子的气息大多数来源于房子的女主人，它们能在不言之中显示出女主人的品味与性情，何菲在心里对肖夫人更起了三分崇敬。
“何小姐，到了。”
在管家的引导下，何菲走进大厅，室内的装修是中欧结合的，典雅大气，并不是一味的豪华富丽缺乏新意。
“何小姐，你来了！”这时，肖夫人迎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缀百花的颇有风韵的旗袍，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那么美。
“恩，阿姨，身体好点了吗？”何菲将手中的水果递给一旁的佣人。
“好多了。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对了，别光站着说话，快过来坐下吧。”她拉着何菲到沙发上坐下，佣人很快为她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阿姨，叫我何菲就行了。”
“恩，好。”肖夫人和蔼的对她笑着。
“何菲，上次你走的太仓促了，阿姨也没叫住你。不过知道你在肖氏工作，我就特别高兴，这样阿姨要见你一面就容易多了。”
“阿姨，能再见到您，我也很开心。”
“我听说肖年要给你十万块钱，而你没有接受，其实那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阿姨，我救你是应该的，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钱呢？你和总裁都不要多想了，就让我当一次活雷锋吧！”
“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肖年这孩子，凡事就知道用钱解决，这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了。那是他谢你的方式，但我觉得还是想要亲自谢谢你，所以就想请你吃顿饭。”
“阿姨，其实您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不是老乡吗？”
肖夫人拉起何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真是个好孩子，知道吗？从你救我那天起，我就觉得自己和你特别投缘，如果平时有空的话就多来陪陪我好吗？我平常一个人在家里也挺孤单的。”
“恩。”何菲虽是这么应着，可是心想这也是总裁的家啊，她怎么敢时常来这呢？
和肖夫人小聊了一会儿，佣人们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
来到餐厅后，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很多菜，看起来都特别精致。这餐桌比较长，肖夫人坐到主位后，将何菲拉到她的右侧坐下。
“刘妈，叫肖年下来吃饭吧。”肖夫人吩咐身边的佣人。
一听到总裁要下楼吃饭，何菲心里就莫名的紧张。
不一会儿，肖年就下来了。他将袖口轻挽后在肖夫人的左侧位置坐下，看了何菲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何菲，我也不知道你都爱吃些什么，就让佣人做了些我们平常最爱吃的，试试味道怎么样？”
“阿姨，这些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而且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恩恩。”肖夫人高兴的笑着。
肖年很自然的夹着菜，并没有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何菲而感到不自在。
相反，何菲却总是吃着碗里的米饭多一些，不过肖夫人倒是热心的为她夹着菜，“何菲，多吃点菜。”
“恩，谢谢阿姨。”
“何小姐，不用太拘束。”肖年冷不防的对她说，眼睛却并不看她。
“没有，没有。”何菲把头低得更紧了，心想快点结束这顿饭吧。
肖夫人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年轻人，心里也想到了些什么，只一个劲的笑着。
“何菲啊，吃完饭以后带你到别墅的花园里转转。”
“阿姨，我想我也该回去了，都打扰您这么长时间了，您也好休息一下啊。”何菲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因为总裁总是能给她无形的压力，在他面前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何小姐，去转一下吧，就当陪陪我母亲，再说，我想你会喜欢这里的。”肖年直视着她的眼睛，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万幸的是，肖年吃完饭以后就离开了，这让何菲舒服了不少，这么漂亮的花园，可一定得跟肖夫人好好逛逛。
在花园里散着步，肖夫人问她：“何菲，在饭桌上我都看出来了，我那儿子一出现你就拘束了。”
“夫人。”何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是总裁吧，我还有点不适应自己和总裁在一起吃饭！”
“呵呵，你这个孩子”，肖夫人接着说到，“肖年啊，这么年轻就让他当总裁，也真是挺苦他的了。”
夫人为什么会认为让肖年当总裁是苦了他呢？这么好的身份和地位，是多少年轻人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他可以用钱买任何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可以做任何随心所欲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人人都觉得当总裁有多好似的，只有身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滋味啊。何时何地都得心系整个集团的利益，还要随处提防董事会那几个老人们的阴险狡诈，人人都是对你笑脸相迎，可是背后的心思却是大相径庭。商场如战场，利益才是最好的朋友。我的丈夫几年前因为车祸身亡，多年来一直是我替他打理着整个集团，可是我这身体大不如前，肖年不忍心我继续劳累便早早的接了这个位子。人人都觉得他风光无限，只不过是没有看到他忙碌工作的时候罢了。他确实没有让我和他爸爸失望，但是我却总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他。”肖夫人说着心情就暗淡了下来。
肖夫人说了很多，何菲也很认真的听着，听着总裁不为人知的一面，突然发现自己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何菲，很抱歉对你说起这些，这么多年，我在上海也没什么真心的朋友，亲人更是离得很远，没想到遇见你以后，我就感到莫名的亲切，所以，就想跟你说好多事情。”
“阿姨，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我愿意听您说这些。”
“知道吗？我其实还有过一个女儿，也就是肖年的姐姐，可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因为一场大病，我没能救回她。”
肖夫人眼里含着泪光点点，她看着何菲良久，“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我的女儿又回来了，你们真的很像，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的。”
“阿姨，如果你愿意，就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吧，我也愿意把你当做自己的妈妈一样。”
“恩，何菲，谢谢你。”
“阿姨，我能看出总裁很关心您。”
“是啊，肖年是个孝顺的孩子，经常陪我吃饭逛街，还安排让我出去旅游，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秋千的所在。肖夫人拉她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这秋千很大，足以容开两个人。
“阿姨，这秋千真好，我从小就喜欢秋千，可是我们家附近没有什么玩秋千的地方，所以每次我都偷偷遛到公园里坐上大半天。就是现在长大了，我看到秋千都想一屁股坐上去摇啊摇的。”
“呵呵，我女儿以前也特别喜欢秋千。”突然提到了肖夫人的伤心处，何菲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何菲，很久都没有人陪我聊这么多了，虽然肖年很孝顺，但他毕竟是男孩子，怎么会和自己的母亲聊这些呢。”
“阿姨，我也很高兴能和您一起聊天。”何菲不自觉的依偎着肖夫人，她感觉肖夫人不仅是一位可亲的长辈，更像自己的一位朋友。
何菲并不知道她和肖夫人相处的场景一直在肖年的视线里，肖年此刻正站在二楼的窗前，手端着一杯红酒沉默的看向窗外。看着秋千上她们聊得特别开心，自己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喜悦。这个叫何菲的职员，她竟然能让母亲笑的这么快乐，他很好奇。同时，他看到何菲与母亲聊天的时候那么活泼，在自己面前却变的那么沉默。
午后已经过了一大半，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肖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需要多一点时间来休息，何菲主动提出要离开，并且拒绝了肖夫人的再次挽留。
“何小姐，我送你。”肖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
“不用了，总裁，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你确定你在这附近能打到车？”他随口一说，便径直走向车库。
何菲才想到这地方是郊区，住的又都是有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出租车呢？于是乖乖跟着总裁上了那辆白色跑车。
肖夫人一直送她到大门口才回去的，她也使劲的和肖夫人挥手。
车上肖年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我母亲似乎很喜欢你。”
何菲微微一笑，“我也很喜欢阿姨，她很亲切。”
“何小姐现在不拘束了？”
“哦”何菲无奈的挤出一丝笑容。是啊，何菲突然觉得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他面前那么紧张了，可能是听了阿姨的一番话后对他有了不同的了解。
午后的风吹进了车厢，吹走了人的睡意，添了几分清爽，风中还夹杂着花香，让人沉醉。
路上，肖年专心的开着车，但是始终没有问过何菲家的地址。眼看着前面就是离家最近的路口。
“总裁，就在这儿，我下车吧。”
“不是没到吗？”他并没有停下车。
“就前面那个路口，我走几步就到了。”
肖年并没有回复她，让她觉得有一丝尴尬。
汽车穿过那个路口，很快开到她家楼下。
“总裁，你怎么知道我家就在这？”
“别忘了你是我公司的职员，我有权看你的一切资料。”他的语气很随意，但又带着点玩味。
“哦。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走了，拜拜。”下车后，她朝总裁摆摆手，看到他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
再次发动车子，他突然摇下玻璃，“何菲，我妈很喜欢你，你有空就多去陪陪她。”
“哦，会的。”何菲答道。然后车窗玻璃一摇，白色跑车瞬间离开了原地。
有时候，一点点细微的不同就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清楚的听到总裁刚刚叫她“何菲”而不是“何小姐”，不知怎的，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很好听。
晚上躺在房间里，何菲睡不着，一直在回想着白天的情景。这一天过得就像个偶像剧，自己迷迷糊糊的就去了肖家别墅，迷迷糊糊的同总裁和夫人吃了顿饭，迷迷糊糊的听夫人讲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迷迷糊糊的被总裁亲自送回来，这样迷迷糊糊的感觉似乎有点不真实。
肖夫人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好，想到这儿，脑海里出现了远在家乡的爸妈的身影，何菲知道自己是想家了，已经两个月没回去过了，不知道父母过得怎么样，明天打个电话问问吧。
闭上眼睛，思想还在漫游，睡意并没有袭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某个人的一张脸，他有着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双容易让人迷失的眼睛，深邃的目光又有着无穷的力量。她知道那冰冷的外表下也许有一颗温热的心，和任何人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肖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