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庆晚

10、再见如新

　　回学校，下火车时也是个雪天，我从台阶上跳下，看到你。以为很会很激动，却只是挽上你的手。你拿过行李，我们走的很缓，因为我的伤口只允许慢慢的走动。我把头靠在你肩上，生活让人如此满意啊。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要离我而去，只有在濒临失去的时候才会了解能把握住有多不易。

　　给你讲这几天里吃的苦，语气轻快。那些不快的东西我再不愿记起。而且我们在回忆一些事时，会本能的忽略掉悲伤的过程，只捡起曾有过的感觉。不想再重温破碎的往事，记住曾有过的威胁，珍惜手中的幸福已足够。记忆一向习惯了挑肥拣瘦的善待自己。

　　回到寝室，床铺已经整好，只待洗漱入住。患难时刻见友情，离开的这几个星期，每天都有她们的短信相伴，让我明白即使君子之交淡如水，关键时刻也会和你形影不离。生活又恢复以前的轨道。临近期末，课少起来，我们每天去图书馆自习，偶尔会在校园里作短途散步。我走的很慢，偶尔蹦跳就会挨骂。你凶起来真的很不好看啊！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我也喜欢冬天，学校灰蒙蒙的色调配上白雪覆盖，有种素描画的感觉。期间打扮的五颜六色的小孩，让人感觉生动的气息。以前你总让我别把自己当小孩，你说我们已经成年，有自己的人生方向，对生活也应当自己承担和把握。有一些事你说的很对，当时我不明白，是因为我需要时间经受和领会。现在我明白，原来小孩与成人的世界其实没有界线，我们没有成长，是因为没有事迫切需要。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长大，必有承担，我们就自愿不做彼得潘。

　　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聊天，她说有极好的人追求，对他的深情可以领会，对他的人也不排斥，只是不愿恋爱。不是不想有人亲密，而是怕负担。并非只有不愿负责任的男生，女生也是一样。怕投入，怕受伤，怕改变。自尊的女生总觉得在恋爱中低声下气很羞耻，委曲求全让人自觉卑微。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为了将来的恐惧放弃手头可见的希望和幸福，这样懦弱更使人羞愧。和你在一起很久以后，我忽然惊觉自己的改变。以前的我倔强，自负，果断，说话做事从不迀回曲折。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即使错了也不想法挽回。而现在待人温和，遇事三思，对你信赖到吓人，也懂得有不开心和不满意就和盘托出，决不闷坏自己。和你生气时会审视自己，会道歉讨好。一年时间过去我便判若两人。这种改变谁都看的到，我却不觉得可耻。

　　变好，谁都不觉可耻。

　　恋爱中的两人都会随时间变化，沾染对方的性情，在两人的磨合中渐变的圆滑。为人处事中也会带着这种变化的痕迹。改变，并不是为了对方而退让，而是在适应中寻找新的自己。即使面目全非，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拒绝和畏惧，只会让自己永远站在原地。别人都有收获，只有你自己站在原地。

　　所以奔奔，我不光爱你，我还感激你，感激你给我的爱和相处，感激你对我的影响。让我成就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如果没有你，靠我自己的力量，修炼到此段不知要何年。

　　2004年的最后一天，你带我去看烟火。江边人群拥挤，我们在攒动的人头上空，看到绽放坠美的烟花。升上去的一个点，每个人都仰着头，等待它生命中仅有一次的爆发。你看着天空，问我想到什么，你说你想到了人生。

　　我喜欢的一个作家，她说喜欢生命像烟花，可以在空中绽放一次再坠落。这样的生命，灿烂过所以无悔。还有看亦舒的小说，她笔下的主人翁有一天意外的看到烟火，那个女人说生命像它就好，而那个男人说，一点都不像，烟花又短又美，而人生，又长又丑。

　　放到高潮最美时，音乐忽然放了{time to say goodbye}，不知为什么中途忽然放这告别的歌。我想起这首歌本做为一个王者胜利退隐时的祝辞，他却在那一次迎接了最后的失败。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有时又漫长无趣的让人灰心。我已经开始学习在偶尔的幻想中满足于这份缓美的爱情。能这样把手放在你衣兜，让你握着我的手，在汹涌的人潮里紧紧依着看一场急促的烟火，我就满足。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和过去发生过的事说再见，然后平静的迎接未来。而我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初相遇的时候，把手给了你。当你握住它之后，我们都希望，这样的一握，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