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岁芳华》梨月嵘

10、青丝不负少年娇（6）

　　春箬才在暗香阁后院里埋下一个什么东西，手里提着个与这宅邸格格不入的朴素香囊，见颜蔓带着华岁棠回来，忙将那香囊藏进了衣袖里。

　　眼瞅着两个人慢慢走了过来，春箬有些无措，将身上的泥灰拍了拍，抹去冷汗，挂上那菩萨低眉般的笑靥。

　　颜蔓见春箬正站在屋里，福身：“姐姐怎的不在夫人身边呢？”

　　颜蔓虽唤春箬一声姐姐，却不知比春箬小了多少岁。春箬如今不大年轻了，只是一直不愿嫁出去，便到如今却还是荣媌婳的贴身丫鬟。

　　春箬咧嘴：“方才没看见小少爷，夫人遣了奴婢来寻一寻，这…这才来了暗香阁。”

　　颜蔓几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春箬沾了些泥土色的绿色鞋面，默了一默，又很是谦谨地点了头：“小少爷是躲了起来，眼下正要更衣，这厢才带他回了暗香阁。”

　　春箬驰骋侯府这么多年，这个谎是被颜蔓圆了，她当然清楚明白的很，只是既然颜蔓诚心帮她圆了这个谎，她也无需再担心什么。

　　看着春箬离去的背影，脚下略显匆忙，没有往日一派从容。颜蔓的眉头皱了，下一秒又舒展开来。春箬若是为了荣媌婳办事，自然无需说谎的，但她这样为自己开脱，定有蹊跷。

　　华岁棠继续吮着手指，何其无辜地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阴晴不定的颜蔓。

　　“颜蔓？”华岁棠声音小小的，握着颜蔓的手更紧了几分。岁棠自小缺了母爱，没有母亲羽翼遮挡，对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很是害怕，方才她看见颜蔓和春箬的眸子里皆非纯善，心下乃是一颤。

　　颜蔓这才从思虑中跳了出来，牵强的扯起嘴角，拉着华岁棠又向屋内走去。

　　可怜了华岁棠，一个女儿身，却没有寻常世家女子的香暖闺阁，只有这满是笔墨诗书味道的屋子，成捆的书籍堆在屋里，可惜华岁棠对此向来没有很大兴趣，只能当摆着做摆饰了。

　　颜蔓见岁棠有些睡眼惺忪，眼瞅也该到了午时，是该睡睡了，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要在好端端的生辰宴里面对这样多的阿谀奉承之人，着实是该累了。

　　躺在卧榻间，华岁棠透过珠帘凝望着那香炉生紫烟，渐渐模糊了眉眼，慢慢睡去了。

　　难得的，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梦里有九重云彩，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看见有一株棠梨盛放，只是她还不是很认得这花究竟叫做什么。但好像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继而，她来到了一处仙境似的地方，烟雾缭绕的，水汽氤氲着。

　　她伸出手来要拨开迷雾，见一淡黄色衣裳的女子，髻上三两朵桃花和一支朴素的木钗子，眉目如画，巧笑倩兮。岁棠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很美了，但这个女子，虽并非惊艳，却透着一股脱离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颐夙，我说过多少次！西王母的青鸾鸟是你能碰的么？”那淡黄色衣裳的女子开口了，声音不是那么好听，而且透着一股沙哑的意味。

　　岁棠往那女子身前看去，是一个和女子差不多高的少年，雕刻般精致的面目，岁棠险些要惊呼出来了，她一向认为这世间除了宋墨江便再没有好看到可以令之惊呼的人了，以前听说有一个沈云戚，但这些年一直在北漠，她只能闻知而已。

　　那个少年并不说话，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显得他如同神仙一般。

　　“我还是拗不过你。”淡黄色衣裳的女子抚额苦笑，拂袖离去了。

　　大概是个纨绔子弟吧，岁棠狠狠的呸了那少年一声。其实，若真要这么说，华岁棠很清楚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啦。

　　少年额角的青筋抽搐了一下，脸色有些阴沉：“多少万年了，你怎就还是忘不了他……”

　　虽然声音很小，但岁棠听的一清二楚。可惜她不甚清楚其中缘由，没有多少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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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消云散，她再睁眼时，又是珠帘掩，香炉生紫烟的屋子。那个梦很真实，岁棠一直认为自己去了一趟神界，开心了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