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啸》艾西蒙

7、第七章

　　翌日，下完课我就遵照我的亲爱的莎莎部长的任命赴了那场主席团会议。因为已经去过一次，本以为轻车熟路地很快就到了，但还是兜兜转转地迟到了。
　　敲门走进学生会办公室旁的会议室，一张大椭圆长桌摆在中央，两排椅子上坐满了人，只有一个位置空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微骄傲，毕竟能够进主席团培训的每个部门也就那么一两个人。当然除了我这个不知怎么就过来打酱油的路人李。
　　面对门口正中央的坐着两张熟面孔。一张是温文尔雅的沈亦儒，一张是英气逼人的林一啸。我深吸一口气，一进门就面对这两位哪有人不呼吸加块，两颊嫣红的。沈亦儒看到我略微惊讶了一下，肯定是觉得我这只迷糊虫是怎么进来的。但随即笑着说：“哟，小学妹，迟到了哦，快坐下，会议要开始了。”
　　我点头向我的座位走去。看到林一啸疑虑地望着沈亦儒，微微有些不快。看向我的瞬间淡淡地笑着，甚至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我到这里来理所应当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样子。我心想，他的小男子主义怕是已经进化成大男子主义了吧，对什么事都如此有自信。
　　我坐下来，环顾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也都不认识我。唉，上大学之后我的光芒就被淹没在人海中了，想当年在高中我也是众星捧月中那一轮皎洁无暇的月亮。当然，这其中也沾了不少林一啸的光。虽然本人自认为有几分姿色，但还是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到令全校女生都羡慕嫉妒的程度。
　　当时我年少无知自以为是地觉得是我的气质迷倒众生，指着一个哀怨的看着我的女生，一脸欠扁地对于莎莎说：“看到没，我的回头率终于比你高了。”
　　她嗤之以鼻：“切，不就是被身边的小太阳反射了一点光给你嘛，嘚瑟啥呀，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林一啸听完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我瞬间明白了，然后一脸哀怨地瞪着他。

　　想到这儿，我悄悄地抬头向会议桌中央望去。
　　墙上的窗子微微张开，正好给一缕阳光钻了空子，悄悄溜进来与我一同打量那位男子——低着头，刘海遮住了浩如星海的眸光，嘴巴紧闭着，手写写停停，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好久没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了，曾经只需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的那个人，如今却要偷偷摸摸。
　　忽的，那男子好像知道有人偷窥他，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眉头微皱，看到我随即笑了，我来不及低头，脸上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李嫣然？”这时我才听到沈亦儒在叫我的名字。
　　“啊，怎么了？”
　　“刚刚说的你都知道了吗？”
　　“额……抱歉……”
　　沈亦儒眯着眼，“好，我再说一遍。你们每个部门都有一个专门负责的主席。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将跟着各自的主席学习并协助他们，也就是你们身为助理的职责。一年之后，会对你们进行评定，如果合格了就继续留下来做预备主席，如果不合格就要会自己部门继续做干事。”他挑眼瞥了下我，“而文娱的分管主席就是林副主席，文娱干事了解了吗？”
　　“额…知道了。”本来听到最后一句话应该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沈亦儒的语气太过平和，就像躺在羽绒中的那种舒适安宁。
　　“好，那各位就跟着各自的主席，听他们的安排。”
　　我跟在林一啸的后面，周围又刺来几把哀怨的刀，我一一把它们挡回去。切，高中两年什么眼神没见过。不过心里在窃喜，“各自的主席”——意思是说林一啸是我的——主席？虽然最后两个字有点奇怪。
　　林一啸走进办公室，看见我一脸偷笑地站在门口，眼神中透出暖气。
　　“进来，把门关上。”他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柔。
　　“哦。”反手将门关上。
　　他收起笑容，摆出一副主席的样子，说道：“现在你还不需要特别忙，但是从明天起每天下午5点钟要准时到办公室。”
　　我被他话里的逻辑弄晕了，“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很忙。”
　　“为什么？”为什么你很忙我就要来呀！
　　他抿了一下嘴，眼中射出灼人光芒：“因为我现在是主席，而你是助理!”
　　“哦。”我不再问了，反正就是要天天过来给你端茶送水服侍你就对了，谁叫你是主席了呢，而且还没工资！
　　他提手看了眼手表，“到吃饭时间了，跟我去吃饭。”他顿了顿，又换回关切的语气：“不饿吗？”
　　我正沉浸在这片温柔中，身后发出敲门声，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子——那位机场女子，那位主持人，那位林一啸的现任女朋友。最后一个称谓令我的心一阵绞痛。
　　她看见我，有点诧异，冲我微微的笑着，随即眼神飘向林一啸，满满的温柔爱慕。我怕看到这样的眼神，急急转过脸去，却又不敢望向林一啸——我怕从他眼中看到一样的眼神。
　　我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不饿，我有事，先走了。”我顿了顿，“明天我再来。”
　　我直直向门口走去，听到背后门发出巨响。一颗心重重跌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用以前的样子对我，让我以为你还对我有感觉，让我还抱有那样的期待。还是，为了向我炫耀有多少女孩像我一样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中。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旁边的一扇门打开，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个走到我身旁，笑时呼出的气体打在我脸上。
　　“怎么了，被我们林副主席吓到了？”他看到我不回答：“确实，我们副主席对女孩都冷冷的，非常洁身自好。”
　　我脸上的阴霾更重了。对那个女子这么痴情啊，为什么不这样对我？为什么对我的问题置之不顾？原来已经有别人了。为什么会那么羡慕，当初可是我先放弃的。
　　“额…饿不饿？我请你去吃饭，当是我这个主席犒劳你这个即将变成劳苦大众的可爱小学妹。”
　　我看着，他笑着的脸露出一丝尴尬。我轻轻笑了：“不用了，是我该谢谢你。”
　　他眼中闪出一丝光亮，“谢什么？”语气中有隐隐的期待。
　　“当然是那天你为我带路啊。”
　　他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一点，继续笑着：“好啊，现在吗？”
　　“可以呀。”
　　不知道为什么，沈亦儒总是有一种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力量，让我忍不住微笑，忍不住向他靠近，忍不住想要依赖他。

　　因为平时都是吃食堂，所以对学校周围的美食还不熟悉，于是就任由沈亦儒带我去。为什么——每次我请男人吃饭都是他们挑地方？难道把我当兄弟看待了……
　　沈亦儒带我来到了一家韩国烤肉店。其实我觉得这种烤肉店总是有一点点的暧昧，因为在烤肉的空档正是男女间增进感情的时机。果然，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互相调笑着，好不热闹。
　　我们去到时只有一张四人桌了。坐定后，沈亦儒边翻看着菜单，边笑着说：“似乎现在的女孩子都是食肉动物，我们小学妹看着这么斯文，应该……”他故意停顿，冲我渣渣眼睛。
　　我被他给逗笑了，“主席难道没说过人不可貌相吗？我可是无肉不欢！”
　　“哈哈，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看着他来这么个马后炮，我满脸黑线，不过心情却是愉悦了不少。
　　正说笑着，服务员走过来，微微歉然地说：“抱歉，打扰一下。你们旁边两个位置不知道方不方便跟这两位拼个桌？”
　　我看着后面跟着的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帅气，女的优雅迷人，怎么看都赏心悦目。但我看着却觉得刺眼。我看着对面的沈亦儒，他也盯着那两人，眼神复杂。
　　倒是林一啸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还招手叫那女的过来。那女的略一踟蹰，还是走了过来，在林一啸对面坐下。
　　一下子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各怀心事的人心有灵犀的沉默着。
　　林一啸首先打破了这沉寂：“你不是说不饿吗，怎么又跑来这儿吃饭？
　　这明显是对我说的，我却不知怎么回答，倒是急急抬头看那安菁是什么反应，毕竟是人家男朋友……
　　“是我约她吃饭的。”那边沈亦儒生硬地帮我回答。安菁听到这话倒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神中透出哀伤。
　　林一啸微微皱眉，盯着沈亦儒，“哦，这样啊。”

　　晚饭时，只听到两位主席聊着工作上的事和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
　　吃了几口，安菁似乎坐不住了，“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不愧是主持人，声音好听又优雅。边说边瞟了一眼沈亦儒。
　　我本来以为林一啸要送她，却听见他说：“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跟她交待，天这么晚了，你——”
　　“我送吧。”沈亦儒轻声说，看了一眼安菁，“走吧。”
　　安菁眉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不言语起身，冲我们点点头，跟着沈亦儒向门口走去。
　　我看着林一啸，有什么重要的事连女朋友都不送。
　　他却默默抿了一口饮料，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好像想清楚了，豁然开朗，转过头来笑着望着我，那么直接，盯得我头皮发麻。
　　“额…主席…有什么事？”
　　他听到“主席”二字有一丝不悦，随即又笑了：“吃饱了没，吃饱了走吧。”
　　我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好似完全忘了之前说过的话，他真的时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夏日的夜晚有着令人清爽的凉风，吹在脸上，神清气爽。
　　我跟林一啸就这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摇曳，我们的影子短了又长长了又短，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我饶有趣味的看着我们两的影子，而林一啸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到宿舍门口了。
　　“记得，明天要来，我的小助理。”他笑着，笑得那么好看。
　　“恩。”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考着——我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