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5、婚礼5

　　第五章婚礼5

　　庆王朝孝帝十二年晚春

　　进入魏王境内的腹地，距离夕照离家，已有二十多日了。

　　有时候走在魏地，夕照会有种幻觉，还在家附近的幻觉。魏地和梁地地理位置接近，风俗文化也相同，连同城市格局，商铺规模都大体相当。这里也有些卫家的产业，虽然跟梁地比起来少的可怜，但收益还不错。

　　有时从商铺出来，她会以为转身就可以回到那个世外仙境，看到外人面前严肃的爹，美艳无双的娘。

　　雯秀最近总在暗示她，该尽快进入魏王的王城，看看她未来的夫婿，好像比她这个正主还急。司徒靖天天随着她逛，偶尔会消失几个时辰，然后回来告诉她一些当地的信息，每次他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等待她的赞许。

　　那日后雯秀告诉她，附近的城镇的确有一家朱姓的大户人家，而且她派去的人想进一步查探时被司徒家的人拦住了。自那以后，雯秀对司徒靖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除了在他把雯秀给她准备的精致小点偷吃干净的时候爆发一下，剩下的时间都还相安无事。

　　终于在离家一个月后，夕照进入了魏王的王城，王城地处平原，城外千里沃野，城内房屋稠密，人物富庶。两旁酒店店铺无数，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当时城中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问过才知道那日凑巧正好是魏王的长子娶侧室。坐在王城最大的酒楼，用五十两换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夕照看着那热闹的场面，有些出神。自己的嫁妆，如今也该从堡中上路了吧。

　　街道上满目喜庆红，唢呐震天响，按照规矩，从王府的侧门迎入，但整个场面，别说是一般人家，即便是大户人家娶妻也比不上。

　　庆王朝，天子可纳四妃八侧，诸侯王爷和世子们可纳三妻四妾，至于其他无数个通房姬妾丫头，只看个人好恶而已。看来，这次进门的是魏王满意，世子喜欢的侧妻。

　　“哼！”

　　夕照奇怪的看向同席的司徒靖，不明白他有什么不高兴的。那张漂亮略显稚嫩的脸上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现一种类似愤怒的表情，亮晶晶的眼微微眯起。

　　“还没娶妻就纳妾，这些王爷世子可真是风流快活的紧啊!”

　　夕照淡然一笑，发现站在旁边的雯秀也是一脸的担忧。“魏王的两个世子都十八岁了，其他王爷世子在这个年纪不也都妻妾成群吗？他们算晚的了。”

　　雯秀还是一脸的担忧，默默为两人续上茶水，然后盯着外面热闹的迎亲队伍若有所思。

　　王城中没有卫家的商铺，之后的两天，夕照和雯秀漫步在王城中，打量四处的环境，为日后卫家在这里立足做准备。城中的百姓在对婚礼津津乐道的同时，也期待着一个月后，两个世子娶正室的大婚。街道上喜气洋洋，商铺里布满了婚庆的东西，很多百姓也赶着这两个月办喜事。

　　司徒靖不见踪影，为她打探魏王二世子的消息去了。她知道，去打听的还有雯秀派出去的侍卫，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

　　有时看到司徒靖日益难看的脸却一反常态什么也不说，她知道或者事情比爹娘想的要糟糕，只是她早已过了那种憧憬花前月下，两情缱慻的时光。婚姻，不就是两个互相需要的人分享彼此的身体和利益吗？如果运气好，只分享利益就可以了。

　　曾经，爹娘想给她那种安宁温馨的生活，让她摆脱那种利益下的结合。但是，一切都毁在两年前那个夜晚。说她自暴自弃也好，说她自卑绝望也好。在心底的某一个部分，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就为卫家和她拿到一个最有利的砝码吧。

　　第三日的黄昏，司徒靖赶走了跟在夕照旁边的雯秀，拉着夕照在酒楼的雅间，一副凝重的表情，摆明了有事要说。让夕照奇怪的是雯秀居然听他的，什么时候，雯秀对司徒靖这么放心了？

　　“卫姐姐，不要同那个李轩成亲，跟我走吧！”声音里有一丝气极败坏。

　　夕照哑然失笑，“小七，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怎么？他有那么糟糕？”

　　司徒靖突然起身，拉起夕照，牙关却咬得紧紧的，不肯多说。第一次靠那么近，夕照发现在她眼中的弟弟其实比她想象中还高，比她高了有半个头，而且，亮晶晶的眼脱去那层总看向她的青涩，俨然成熟很多，第一次，她怀疑起他的年纪。

　　“小七，你多大了？”

　　司徒靖一愣，想不到夕照突然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十七……”

　　“比我小一岁，不过也是大人了。”

　　“那你可愿与我一同离开？”

　　“好了，小七，说吧，那个二世子到底如何不堪？”夕照笑着说，却不料司徒靖一甩袖子，忿忿的瞪着她道，“我是认真的！”然后摔门出去。

　　雯秀默默进来，递给她一叠密报，静静关上门留夕照独自翻阅。

　　拿到密报的瞬间，久违的痛楚和战栗袭来，夕照不能抑制的想到两年前那个让她心碎的时刻。平息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夕照静静的看手上的东西。

　　晚间用膳时，司徒靖还是一副谁欠了他银子似的的表情，夕照不由好笑，他比她还要在意这门亲事呢？如果不是清楚卫家和司徒家一向没有往来，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爹请来的？

　　“小七，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夕照淡淡道，然后看到司徒靖的表情慢慢变了，漂亮的脸上有一丝扭捏，还微微发红，又成了那个让她觉得亲近的弟弟。

　　“没有……”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你会怎么做？”

　　“我会娶她，一心一意对她好。”

　　“那，如果她父母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把她嫁给别人呢？”

　　“我会在结婚当日把她抢过来！”

　　“如果抢不过来呢？”

　　“不会！肯定能抢过来。”

　　“那她如果不喜欢你，愿意嫁给别人呢？”

　　……

　　“然后有一天，你又发现一个跟她很像的姑娘，你会不会爱屋及乌？”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在为李轩开脱？”司徒靖放下手中的筷子，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只是觉得像姐姐这般人物，不该有此遭遇。”

　　“那么谁该有此遭遇呢？”夕照夹起司徒靖平日最喜欢吃的肘花放到他碗中，她是真的觉得和司徒靖比起来，自己的三个哥哥反倒像外人了。这样单纯的为她着想的人，不多啊。“二世子并没见过我，喜欢自己的表妹很正常。娶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已是痛苦，遇到一个长得像清倌，每日去听琴对弈，也可以理解。”

　　“卫姐姐，为什么你总是为他着想，却不想想自己将来的处境？他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答应娶你，这不是害了你吗？”

　　“王室的婚姻，有几个是真正情投意合？何况我又是那样的名声，他答应娶我，已经很难得了。”夕照盯着眼前的饭菜，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司徒家打探信息的功夫一流，司徒靖肯定也知道两年前的事情了吧。

　　“砰”，司徒靖似再也忍不住，把筷子扔下，瞪着大大的眼睛，呲牙咧嘴道，“我不许你那么说！”然后一天之内第二次夺门而出。

　　夕照静静的继续用膳，却根本吃不出嘴里是什么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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