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4、婚礼4

　　第四章婚礼4

　　卫夫人坐在厅中主位，美艳动人的脸上有一抹担忧，旁边的青瓷茶具里漂浮着银针一样的茶叶，随着白色的轻烟，阵阵淡雅的茶香溢出。

　　夕照出来看到母亲，嘴角翘起，走到她身边坐下，习惯性的拉住母亲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卫夫人爱怜的看着她，“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夕照点头，卫夫人盯着她的眼睛，希望看出她的意愿，“别怪你的父亲，是我让他从新年开始为你找一个夫家的。”

　　“娘，女儿不想嫁。”夕照从椅上跪下，头趴在卫夫人膝盖上，低低的说，知道父母不舍得难为她。夕阳透过门窗照在夕照的头发上，透出金色的光泽，如上好的绸缎，陪着那张娇媚动人的脸，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十八岁的她，就像花蕾正在等待开放。

　　卫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娘也舍不得你，但是，你爹和我总有一天会老会死，那个时候谁来护着你呢？……魏王家的二世子不错的，或者你嫁过去后，两个人可以相处的很好。”

　　夕照听出卫夫人口中停顿处的忧虑，不由有些担心，抬起头来，卫夫人正抚着她的头发，看着门外，似乎在想着什么，黛眉微微皱起。心下有些了然，定然是堡中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四郡王李茂那里又施了什么压力，让父母觉得要早点给她找个靠山了。

　　卫夫人出了会神，低头看夕照看着她，温柔的笑了，“别担心，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明天，你就启程去魏王那里，看看未来的夫婿人品如何。对外我们会说你和雯月去庙里祈福了。”

　　夕照即便是有些疑惑，也聪明的放在心底。不管父母的意图如何，去看看未来的良人，总好过盲婚哑嫁。

　　第二日，夕照启程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整个卫家堡笼罩在薄雾之中，入到马车里，脚下的鞋已经被露水浸透，粉蓝衣衫的雯秀递过的干净绢鞋。换好后她才发现，所坐马车不是她往常坐的四马四轮车，而是轻便的一马双轮车，而且雯月也不见踪影。

　　“雯月呢？”

　　“在外面跟着呢。”雯秀笑笑，挑起帘子的一角，让夕照看到改穿男装的雯月跟着几个小厮走在马车旁边。

　　夕照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靠在马车上闭目休憩。看来这次随她出门的是雯秀了，雯秀虽不如雯月那么细心，但是功夫底子不错，而且善于观察环境，以往都是在暗处保护她。那么，雯月看来是要帮她遮掩，到庙里祈福了。

　　袖子里是卫夫人昨天悄悄给她的东西，晚间看的时候，吓了她一跳，那是代表卫氏最高权利的金印和各地商号总管的名单以及联络暗号。当时卫夫人轻描淡写的说，让她出门顺便看看家里在外面的生意。

　　和魏王世子联姻，又把这些交给她，难道，爹准备把卫家的大本营从梁王境内转移到魏王境内？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一场风波是免不了的了。想到娘说的，一个月后，她的陪嫁才会从堡中出发，到魏王境内与她会合然后等待迎娶，那么，她有一个月的时间去考察魏王境内的营生以及她未来的夫婿。

　　爹娘好意给她时间去接受并决定，她知道。两年的历练，让她早已摆脱以往的青涩和单纯，她怎么不知这背后的艰险。也罢，反正对她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只希望这未来的夫婿不要太难相处就好。

　　马车以平常的速度摇晃着到了最近城中的卫家饭庄，已经是日过中天，早已准备好的下人忙着把卫家四小姐和随从安置在雅厅用膳休息。

　　等夕照换成平日出门的男装时，雯秀告诉她车马已经安置妥当，可以出发了。毫不意外的，外面的马车已经换成了四马四轮的，除了雯秀跟她坐车，后面跟了几个骑马的侍从，一如她往日出门的架式。

　　雯月，已经和小车到庙里去了吧。
　　爹和娘为了这一天，是不是早就在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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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夕照都按着以往的步调一边巡视商铺一边前行，沿途偶有宵小之徒和劫匪，也被提前前往的侍卫解决。
　　有些总管是熟面孔，都是这两年来，提携过她，又一直处事的，另外那些是大哥、二哥和各位叔叔管的店铺，那些总管见了金印都不敢怠慢。
　　虽说在外时日已经有十日，平添了几分奔波之苦，却比在家时心境好多了。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自己刚接受生意时，每日到各个商铺做学徒打工的时候，虽然累，但是特别踏实。

　　走到梁魏边境时，终于碰到一点小插曲。边境一向都是繁华而又复杂的地带，充斥着商人，晌马贼和逃犯。边境的风格粗犷而朴实，没有细致的雕饰，没有奢华的锦罗绸缎，更没有娇艳的花朵，有的只是挺拔的树木，结实的木桩，大碗的酒，醇香的肉。

　　坐在边境最大的酒肆中，夕照第一次仔细的远看梁地方向，再过去就是魏王境内了，爹、娘，你们好么？以为自己不再是那闺中弱质女子，却徒然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坚强。

　　正有些伤怀，一不留神，一个少年蹭上了她的桌子，也不等人招呼，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老实不客气的自顾自拿起一个干净杯子倒上茶水，看也不看桌上的饭菜，边喝边把手伸向夕照面前的糕点。那糕点晶莹剔透，粉红的色泽，雕着漂亮的梅花形状，香气诱人。还是雯秀从梁地商铺带来，怕边境饮食不尽人意，给夕照做零嘴的。

　　一旁的侍卫和雯秀反应过来的时候，盘中的糕点已有一半入了那少年的口中。夕照喝着茶水，打量这个冒昧之徒，还是个孩子，看模样，只有十五六的年纪，让她留神的是他左手尾指上带着的一枚戒指，是镶金的猫儿眼，她记得在庆王朝有一个大家族男丁的标记便是这种戒指，而且，镶金的部分还会刻上本人的名讳。

　　抬眼制止了雯秀他们想拉开少年的举动，夕照默默等着他吃完。

　　“哎呀，好饱。”少年吃完东西，抹抹嘴，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夕照，“姐姐，我现在穷困潦倒，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不如跟在你身边，当护卫吧。”

　　“司徒公子若是满意了，还是请便吧。往前一天左右路程便有大的城镇，想来应该会有司徒家的接应点。”夕照淡淡道，她改穿男装只是为了方便，倒没有多少实际效果，她自己也知道。

　　少年愣了愣，疑惑的目光顺着夕照看向自己的尾指，尴尬的笑了笑，“嘿嘿……”把手放到桌下。“姐姐，实不相瞒，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要在外面躲一段时间。你就收留我吧，我很能干的。”

　　夕照不语，方才只是想试探一下，不料他倒是沉不住气的。果然还是个孩子。

　　司徒家与皇室渊源极深，在庆王朝的各个属地都有分部，总部在哪，至今无人知道。他们表面上从事的是保镖和护卫工作，但是暗地里也帮王室培养死士，探察秘闻，刺杀敌对势力首脑。司徒家的子嗣并不多，有的尚武，有的联络打点，分布在各地，凭戒指可在任何一个分部得到保护和帮助。

　　少年见夕照不语，一直看着他，渐渐被看得低下头去，喃喃道，“姐姐，实话告诉你，其实是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让我保护朱家的小姐，可是，那个小姐天天缠着我，我不胜其烦，假装受伤，让我弟弟接了我的任务，偷偷跑出来的。”

　　夕照莞而，如果他所说是事实，多半这个朱小姐是司徒家为他挑的媳妇，可是小家伙不解风情。司徒家的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寻常人家想找到他们的分部和暗点都很困难。虽然卫家从商，但是这个多事之秋，包不准哪天就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如果司徒公子的确有难处，不妨跟着我一起去魏王境内看看，以后便以兄弟相称。”

　　少年又抬起亮晶晶的眼，看着夕照，似乎不相信居然这么容易就留了下来。“我在家排行老七，你叫我小七就行。”

　　“公子！？”雯月有些着急，但是又不敢违背夕照，看着大家都没有继续用餐的意思，转过身，收拾东西准备上路。走到马车边的时候，轻声对靠近马车的一个侍卫道，“去查查。”小姐可以随性，他们却不能，万一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他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