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有情（《泪痕剑二》）》深渊无情客

1、序言

　　“灵魂抽空，也不过痛若如此。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埋葬半生追逐。是爱是恨，已不重要。绝望中寻死，以便结束，以便随你而去。司马，你可知道东来爱得凄凉？”

　　“知道，东来，我都知道。可人生岂能由我？他人的债，我都还得起，哪怕抵命，亦不愿有所亏欠，因为我是司马，是你的英雄。然而你之为我，无怨无求。倾尽毕生，我亦无法偿还半分。既然还不起，便不还了。东来，不管有无来生，我都记得始终欠你。

　　“司马，别走，别留我一个独活于世。即使你恼我掌控你一生，也不要借此惩处我。为什么？司马，你亲手毁掉我的一切！ ”

　　“其实，我怎会不明白？可爱恨难择，东来，我恼的从来只是自己。结束了，不好么？原谅我，那么懦弱。东来，我知你不舍，那便让我亲手结束一切。”

　　“司马，没有你的世界——冰冷、寂寞。”

　　“我知你会寻我。先走一步，从此，换我探路，等你，照顾你。”

　　“等我，片刻。”

　　“好！ ”

　　虽然电视剧里，卓东来比司马超群夺目些，但静下心来来细看，司马超群同样很出彩。这里抛开演员们精彩绝伦地表现和诠释，只分析细节（不带入演员），司马超群真的是一位魅力不亚于卓东来的人。他有着英雄的光环，是江湖的神话，这里边不仅有卓东来的功劳，司马超群自己的努力也是功不可没的。他们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没有司马超群，卓东来无法做事，没有人能否定知己对于一个孤独的人的意义；同样，没有卓东来，司马超群无法攀上高位，他虽有天生的光环，却没有后天的狠绝。从草根，到武林的神话，他们是一路相互扶持而来的。到最后，因吴婉、知音、流水等人从中作梗，司马与东来分崩离析，但他们看似决裂，实则没有。在红花集决战前，司马与东来的交谈，毫不生分。东来不过是利用小高，他的心从没有放弃司马。而司马，虽然表面上显得决绝，但他根本从骨子里抛不开对东来的情分，他还是一如既往却又十分自然地向东来提出要求——不能杀吴婉，要知道，这时候他们是决裂的关系，如果司马心底里真的与东来划清界限，是不会那么跟东来说话的，他说的是命令、要求，是不容置疑的，而不是请求的口吻，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需要请求，而是直接让对方去做（东来私底下，也是这么对待司马的）。吴婉知道自己所造的局，不过是一个笑话，所以她不惜以死来结束，原著中还是她偷偷趁机杀了司马的。电视剧里的安排，也非常棒，司马选择自我了解，实则是他已经无法面对东来，无法面对这一切，他选择了最笨最简单却也是最痛的方式——死，来逃避。
　　在卓东来心里，司马超群是特殊的存在，司马是他的灵魂寄托，没了司马，东来的人生几乎崩溃，苍白得没有生趣和意义。
　　其实，在司马超群的心里，卓东来何尝不是那样特殊呢？他信东来，胜过相信妻子。受吴婉故意造成的假象驱使，司马流着泪与东来对决，英雄该是无泪的，到死他都不流泪、不后悔，可他却在东来面前流泪。那些泪，不仅是他对儿女、妻子逝去的悲伤所致，更是因为他要与东来决裂，因为他们二十年的感情将毁于一旦。
　　虽然表面上看，东来在与司马相处上很忍让，其实，更加隐忍对方的，是司马。他能从草根成为尽人皆知的英雄，肯定有真本事，但他三年来（大镖局成立以来）一直得蛰伏，得听从东来的一切安排。这对于一个有抱负、有能耐的人来说，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被掌控着，虽然这种掌控是以保护他为理由的，但这种掌控和保护，何尝不是对他本身能力的否定呢？自信的人，是无法承受这种摆布的，更何况是向来以弟弟自居的人的摆布。他们关系再好，也都还是独立的个体，司马超群不能变成依附他人而活的菟丝花。但司马一直在努力，努力接受东来安排的一切，哪怕他心里非常不痛快，他也不想拂了东来的意。隐忍到一定程度，终是要爆发的。
　　再看司马对吴婉，他早与吴婉分居，而后才导致吴婉与郭壮私通，夫妻关系貌合神离。吴婉爱司马，却以与他人私通的方式来发泄心中之愤，这是一种变相的情感报复，因为她清楚司马不爱他。司马在儿女双全后，早早地主动与吴婉拉开距离，这里头不是吴婉的原因，而是司马自己的原因。司马不爱吴婉，他对妻子的关心和体贴，从来只是出于丈夫的责任，但事实上，他根本不是称职的丈夫，他的心没有给过吴婉。他很可能是最早明白自己与东来之间暧昧关系的人，但他只能装作不明白，在这种关系最安全的地方挣扎和徘徊。
　　司马超群与卓东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绑定了彼此的性命。卓东来曾说，没有司马超群，他一样能活下去。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强装自己没有收到伤害。没有司马，东来活不下去。生命没有依靠和寄托，还能残存多久？在司马与东来决裂后，小高问东来，司马超群与朱猛成了好朋友，你不伤心吗。卓东来说，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就不会伤心了。司马走了，卓东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蝶舞也曾对司马超群说，她要看着卓东来因司马超群的死而痛不欲生。她没有看到，但朱猛看到了。朱猛说卓东来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呆子。他说得非常对。卓东来是呆子，司马超群也是呆子，不，司马超群甚至是疯子。因为卓东来大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司马超群却不知道。
　　英雄真的无泪吗？当然不是。司马超群、朱猛，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却都有眼泪。卓青说，英雄有泪，枭雄才无泪。他也错了。枭雄一样有泪。卓东来算枭雄，他心冰冷无比，可以漠视任何人的生死，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他仍然有情感。他曾说过，一个人在遇到某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当时，他是在对司马讲小高遇到蝶舞的事儿，东来之所以揣摩出这个道理，是因他深有体会，他在流水残酷的教育下，拥有了一颗坚硬如铁、寒冷如冰的心，但他遇到了司马超群，从此便有了唯一致命的弱点。枭雄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