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传》公子色

66、出击

　　穆千星急着跑过去帮她擦拭：“阿轩，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躲呢？宁玉，你！”
　　兰轩按下他乱摸的手道：“我倒是想躲，可宁玉师姐不等我敬酒，偏生着急先要敬酒，我一口气可喝不下，须知这强不按牛头饮水的道理。”技不如人啊。
　　堂客交头接耳，几个年轻弟子笑的龇牙咧嘴。
　　徐家、孙家乐的看兰轩笑话，徐燕道：“宁玉师妹自是被柳少卿指点江山态势折服，如这酒不喝，倒真是柳少卿不给脸面了。”
　　兰轩冲着季延摆摆手制止道：“敬酒便敬酒，这么着急做什么！不知道还以为着急解手呢！”她弯腰捞起桌上酒壶，推着穆千星，“你先回去。”穆千急张口欲言，看见兰轩疾厉神色，只得乖乖回去。
　　兰轩斟满第一杯酒道：“轩今日得见满堂宾客武林风采，心神敬仰，自知才疏学浅，这第一杯酒，便敬大家风采。”
　　复又斟满道，“此次大会幸得水月山庄组织举办，少庄主邀请，轩才能一睹一饱眼福，这第二杯酒，便敬少庄主作为。”
　　又斟满道，“轩二十余年不长姿势徒长口舌，九秋、宁玉师姊若令我指点，那可真是叫我搔头抓耳，净出洋相了，这第三杯酒，便先敬陶、宁二位师姊海涵了。”
　　话音刚落，她将杯酒向宁玉掷去，脚下踩着歪歪曲曲的步子，率先同九秋交上了手。她二人出招极快，电光火石间便已过手二十余招。
　　穆千辰没好气嘟囔道：“这胳膊肘往外伸的呆子，不外传的探云步也白白教了！”
　　宁玉侧身避过酒杯，右手一翻，一招捞风正欲击她背心，忽听得背后穆千星小声咬牙念道：“宁玉！你若、你若是同她比试，我、我就这辈子都不理你！”
　　宁玉身子一僵，落寞道：“小师弟纵使恨我、恼我、怒我、打我，我绝无二言。”言罢左手捉影、右手捕风直击兰轩背心。
　　兰轩武学之道全无与陶九秋相较之力，但她胜在先手，又辅以水月山庄探云步，故而敏捷堪堪能与九秋打平，她自今年日日修习成宇桓传授吐纳功夫，后经苏樊将军锤炼，已能运转自如，为其所用，实则与陶九秋内力分属同宗，比拼中内心相吸相抵，陶九秋又忌惮一旁宁玉，故而未尽全力，满堂宴客也只有几个门派大弟子看的清楚。她对付陶九秋已是无力，更莫提身后全力宁玉，纵使听到宁玉动作，也毫无余力躲避。背心挨了重重一击，兰轩身子一矮，顺势躲过陶九秋后招。这下宁玉才与陶九秋交手。陶、宁二人乃是门中佼者，她二人甫一交手，在场之人皆觉气息窒滞，场中劲风阵阵，宛如冬日冰刀，皆暗自抵气相抗。
　　兰轩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陶、宁二人初与兰轩交手便知她武学功底深浅，知道她是花架子便不再多费心力。宁玉已将十六式逐月手练得炉火纯青，她右指连弹数下击水，指尖内力勃发，不过轻轻一动，场中年轻弟子气息皆是一滞。左脚连踩三步望风，步步直逼九秋。九秋以静制动，左手横格，右手手腕一翻，山色一昂，场中弟子呼吸又是一滞。过不多久，已有弟子内力不济，场中陆陆续续退场，剩不过十人余。
　　兰轩心里不禁暗暗叫苦。陶宁二人并不若先前比试，上来便是比拼内力。兰轩虽然已能自如运用远山派的内功心法，不过如今看来，堪堪不过入门级别。
　　幸得成宇桓教她剑谱乃是毕生心血，俱从远山剑法中汇总化演而来，沈宴又命她练熟另外一套剑法，远山剑派中招式演化、变复她心里已知十之有五，穆千星虽然武学马马虎虎，但毫不藏私，水月山庄的功夫她亦能演变三分，加敏捷点的逃跑功夫亦是练得颇有成色，这也是陶宁二人神仙打架，兰轩还能暗自咬牙撑着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她二人虽然都只留了三分力对付她，早已令她左支右绌。她这次可真是把老脸丢尽了。比武虽不讲求招式姿势，可武林之人亦有爱美之心，不然轻灵帅气干练一脉人数为啥遥遥领先。英雌美人话本里早已是唱烂的了。为了腾挪闪避，兰轩弯腰下胯姿势屡屡出现，每每宁玉击她背心，她矮身猥琐躲过时，总能听到场上轻微讥笑，更有甚者，陶九秋与宁玉前后夹击，避无可避时，兰轩呲溜从宁玉腿下矮身趴过。
　　比起略带玩味的陶九秋来说，招招皆是恼怒的宁玉十分不好对付。宁玉的招式快且密，招招击她俊脸、背心，常常是她好不容易躲过陶九秋，避无可避之时下的狠手，兰轩猜她乃是嫉妒自己美貌，心里直骂宁玉老娘。
　　——美貌我天生了，为什么不去质问你娘！
　　譬如此时，陶九秋一招空山，兰轩便知她乃是虚晃一招，不避反迎，宁玉亦知，一招激浪直劈向她背心。兰轩暗自叫苦，心里宁玉、水月山庄、穆千星、逐月手骂了个遍，侧着身子敷衍了样子，挥手给了她一拳。
　　谁知宁玉身子一滞，兰轩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宁玉右脸上。
　　兰轩略略有些惊讶，张嘴说道：“宁玉小妹！我这可不是故意的！”
　　陶九秋更是一笑，哈哈道：“柳少卿，你又分心，现在须认真应付！”
　　她这一笑，宁玉一滞，场上压力瞬减。
　　兰轩趁机嚷嚷道：“比武又不碍着说话的事儿，我看不如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比试，又惬意又和气！”
　　宁玉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她变招极快，一掌劈在兰轩手腕，“柳少卿不若省点口X舌力气留着挨打。”
　　兰轩吃痛道：“轩有自知之明，技不如人时自然甘拜下风，哪里像宁玉小妹，脸上结结实实挨上一拳，连口X舌之技都精通了！如此唇枪舌剑，我瞧着怎么也能射死千军万马！”
　　宁玉嘴X上功夫向来不行，她也不欲多言，招招击向兰轩脸部，似要报仇一般。
　　兰轩躲闪之时，忽然福至心灵，她左脚速退寸步，一招惊风挑起陶九秋击来双手，宁玉又在她背后三招激浪劈下，她顺势右移，陶九秋登时便于宁玉罩面，陶九秋在空中连点数下，“层峦”、“叠翠”反复变幻，意在宁玉胸口要穴，宁玉手掌翻飞，“溯回”护住心脉，“溯游”抓陶左腰，飞腿踢她小腹，兰轩见状，立刻回身斜点陶九秋右腰。她这招借力借势使得极为精彩，连她自己也不禁为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暗夸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陶九秋暂时倒纵丈许，“柳少卿，这招用的可不厚道。”
　　兰轩是占了便宜也不卖乖，道：“左无暗器，右无蛊毒，哪里不厚道了？”
　　有一便有二，如此借力打力之术兰轩用的甚是得心应手，陶、宁二人不屑合作，倒让她白白占了大便宜。只见兰轩游移在陶宁二人之间，不过左点点、右指指，左拍拍、右打打，二人又开始无形比拼内力，场上压力逐增。
　　兰轩知她再进行比拼已是强弩之末，再难坚持，见好便收，趁着两人两掌向她击来，借力腾身翻出比武场地，稳稳站在自己桌子一旁。
　　她擦擦脑门，双手接过季延递过酒杯，手腕翻转轻轻一推，两杯酒稳稳当当落入陶宁二人手中。兰轩咧嘴笑道：“轩技不如人，不敬之处还请两位师姐包涵，我先饮为敬。”
　　陶九秋笑着饮了：“改日再与柳少卿好好讨教。”
　　宁玉瞧着穆千辰并无怒意，不好再说什么，冷着脸饮尽。
　　兰轩复又斟满，朝着穆千辰及满堂宾客恭恭敬敬作了揖道：“兰轩微末伎俩倒教各位见笑，今日兰轩在场上目中无人，说错话、办错事，还请大家喝杯小酒，不要同兰轩计较，大家交个朋友，日后到了京城，知会小妹一声，小妹定当好好款待。”
　　穆千辰带头喝了，众人不好拂面，皆自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