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天下》强者天下

70、下雨

　　下雨了。

　　整个黄淮地区都笼罩在阴云之下。

　　雨水溅在伞上，溅在地上，浸湿了鞋袜，打湿了衣角。

　　真冷啊。

　　一个打着伞的黑发女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

　　小桥流水人家，在雨雾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看在女人眼里，只剩下无限凄凉。

　　空屋里，一个蒙面人手刃了最后一个敌人之后，重重倒在已经浸满了鲜血的地上。

　　屋外雨声凄凄，屋内寂静无声。

　　唯一相同的是，屋内和屋外的地面上，都已是一片猩红。

　　她倒下，目光仍冲着门口方向。

　　线条僵硬的脸颊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美得惊心动魄。

　　“你还是来了……”她的肺叶已经严重受损，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

　　黑发女人没有回答。她随手将雨伞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片血污。然后无视屋内的惨景，径直走到蒙面人身边，跪坐。

　　“如果不是他们向我发求救信号，你就打算一个人死在这里了是吗。”女人开口了，声音冰冷。

　　“是……啊……”蒙面人喘着粗气，艰难地拉下脸上的面罩，是一个面容清丽的短发女人，僵硬的脸上带着微笑，“你瞧，我把你的学生保护得好好的，他们都活着……都活着……”

　　“为什么要为他们而死？你明明可以不管他们自己顺利脱身。如果不是像个白痴一样一边掩护他们逃跑一边以一敌百，你完全可以活下来。”黑发女人的质问像机关枪一样迅速，“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即使他们都死了，我也希望你必须活着。你的选择根本不值得，琉玥。”

　　“开……玩笑的”琉玥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调皮的神色，“我才不是为了你的学生……即使他们不是你的学生，我也会这么做……没办法呀……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一个都不希望他们死呢……”

　　她停止了呼吸，最后的表情无奈而欣慰。

　　黑发女人从地上站起来，浑然不顾半身的血污。

　　她没有再看琉玥一眼，转身走出了空屋。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灰蒙蒙的天幕下，只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在独自行走。

　　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雨落下来，她的身上很快就湿透了。

　　一群彪形大汉无声而迅速地围上来。

　　黑发女人低着头行走，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彪形大汉同时出现了一瞬间的痉挛，就那么一瞬间。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重重地倒地，倒地前就没有了呼吸。

　　女人浑然不觉周围发生的一切，径自向前走去。

　　踩碎了一个腕骨，又踩碎了一个脖颈。

　　咔嚓，刺啦。

　　声音就像踩碎了路边的一个塑料瓶。

　　雨继续下。

　　终于走到了小巷的尽头。

　　十个青年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女人面前。

　　他们齐齐地双膝跪地，脸上的泪水早已和雨水混为一片。

　　“校长，老师她……”为首的男人小声地问。

　　“她死了。”

　　“怎么会……”提问题的人显然很震惊，“校长你有没有办法……”

　　“我不是神仙。如果我的伤势严重到那个程度，我也会死。”

　　女人从两个男人之间的间隙走过，自始至终，除了在空屋里，她都没有停止过自己的步伐。

　　就连她说出的话，也仿佛是自言自语。

　　“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们的命。虽然我认为不值得。但是事已至此，你们就欠着她的命债，好好活下去吧。”

　　也许是华夏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特工琉玥，在一个凄凉的雨天，静静地死在一间空屋里。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死讯，没有人会为她收尸。

　　张胧月原本以为，凭好友的一身本事，她会毫发无损地坐上**局的第一把交椅，满载荣誉直至光荣退休，然后像她年少时憧憬的那样，在海边买一座房子，有二三知己，每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岂不乐哉。

　　然而，她现在冰冷地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慢慢腐朽。

　　张胧月不会去做收尸这种事情。

　　人已经死了，埋葬那具躯壳还有何用。

　　可以让死者回来吗？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雨继续下。

　　真冷呀。

　　特工琉玥可以以一敌百，这一点不是妄传。
　　然而她有一个弱点，最大的、最致命的弱点。
　　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

　　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