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天下》强者天下

18、这个校长，爱管闲事！

　　虽然说着不去R大，但无奈张胧月的小房子就在R大附近。三人从圆明园出来后，乘四号线的末班车从R大站下车，一路溜达着回家，顺便也去R大校园走了一圈。

　　R大还和三十年前张胧月毕业时一样，几乎什么都没变。虽然上面多次暗示开个分校，为此还又是拨款又是划地，但是统统被油盐不进的新任校长驳了回去。搁其它学校身上早被破口大骂“不识好歹”了，但是学校牌子太牛没办法。所以就算季希文明里暗里都用嫌弃的语气表示“这点钱咱看不上”，上面也只能气结得持默许态度了。

　　其实张胧月坚持不扩招的原因很简单：学校不是工厂，扩招势必会降低毕业生质量。

　　但是话到了季希文嘴里就很欠揍：“就现在这每年三千的毕业生数量，R大的学生都能把社会的中流砥柱行业包揽个遍，这要是扩招了，还不得整个国家都姓R了？”当时他这句话差点没把来巡视的上司气吐血。

　　言归正传，总之现在三人在其中行走的R大校园，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从东门就能看到西门，从南门就能看到北门。

　　此时已过了十一点，校园里果然如张胧月所说的那样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季希文感慨地说就是西点军校的纪律也不过如此，难得的得到了小言的回应：“确实如此。”

　　三人悠闲地走过教四楼下，张胧月停住了脚步：“张一，查一下教四三楼东侧第二间教室为什么没有关灯。”

　　随即传来了小姑娘欢快的回话声：“妈妈，根据22点58分的监控录像显示，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学生忘记关灯了。这个叫于宾的帅哥来自财金2班。顺便说一句，他的宿舍离教四很远哦～”

　　“2分钟内他无法回到宿舍，但是明明整个校园已经宵禁了～”季希文很配合地说着。

　　张胧月眉头皱了一下，季希文已经自动脑补为“你们这帮破小孩天黑了不好好在宿舍呆着又出去瞎鬼混害本校长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要牺牲睡眠时间揪你们回来看我到时候怎么修理你们”，不由得心情很好地为这个叫于宾的倒霉孩子捏了把汗。

　　本来嘛，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半夜还在外面鬼混是常有的事。搁平常这熊孩子在外面呆一晚上也不算多大的事，可惜碰上铁板Boss了。Boss不常有，开外挂的Boss更是不常有，开外挂还有责任心的Boss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倒霉孩子的祖上得烧了多少高香呃呵呵～

　　于宾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否则打死他都不会从被窝里滚下床。他看了一晚上宏经简直快要看吐了，于是为了调剂心情溜出校园来附近的网吧上网。学校不让带电子产品，这可把自从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就迷上电脑游戏的于宾憋屈得不行。隔三差五他就要在宵禁前溜出校园到附近的网吧通宵一回。联想到高中同班的哥们儿可以在大学的宿舍里恣意潇洒地叫外卖打游戏熬通宵，于宾就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

　　今天他熟门熟路地溜出学校来到网吧，找了台机子便拉上队友开始酣战。今天运气真背，小Boss的血怎么都打不掉，于宾正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艰苦的拉锯战中…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把网线拔了。

　　“*！！！”于宾平时一向是风度翩翩的，但是任谁这个时候都想爆粗口吧。

　　他欲回过头，看谁在找茬，却被一个铁青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拎着衬衫领子单手提起，顿时傻了眼。

　　“呦，这也算R大的学生，还真是给学校长脸。”另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

　　于宾脸一红，也为自己刚才那句情急之下的粗口惭愧不已。教授昨天还讲过，“连自己的言行都控制不了的人没有前途可言。”自己居然因为玩游戏被打断就情绪失控，可不是丢人嘛。

　　“小言，虽然这家伙确实欠揍，还是先把他放下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举着很累。”

　　于宾只觉得自己被这话呛着了，然后眼前一花，便很狼狈地扑街。

　　今天的运气真是衰透了，不仅遇到武力爆表的Boss还遇到武力爆表的疯子…于宾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尽量体面地站起来，这才看清刚才差点呛死自己的女人，正是拔掉网线的罪魁祸首。

　　“这位…女士？”于宾小心翼翼地措着词，“你好端端拔我的网线干什么？”

　　“R大2040级金融2班于宾，宵禁后私自外出夜不归宿，你违反了第148号校规。”

　　于宾一下子炸毛了：“校规，又是校规！学校又不是我爸妈，连几点睡觉都要管！我爸妈都不管我！学校凭什么管我！还有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真是抱歉，”张胧月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你身为R大的学生，就必须受校规管辖。而我恰好是R大的校长。”

　　于宾目瞪口呆，面前的女人笑了一下：“目前我还没有下台，而你似乎没有退学的打算。”
　　“所以，于宾同学，乖乖地回宿舍睡觉吧。”

　　该说平日里的辩论课没白上么，打不死的小强于宾同学不一会儿就满血复活，开始和校长鸣抱不平：“我们的人生是自己的，时间是自己的，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支配时间？其它大学都没有这样的管制！凭什么别人有的东西我们没有？只要保证成绩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个问题早在你进R大之前就该考虑清楚。是什么让你觉得，别人有的你也必须有？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打游戏上瘾，几天不打就像个可怜虫一样，把身心健康都搭在里面，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的人生”？容我提醒，于宾同学，自从你进入大学以来，学习成绩就在逐次滑坡，就你目前的状态而言，最后能否毕业都是个问题，我可不相信你关于成绩的承诺。”张胧月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慢条斯理地甩下这段话。

　　这话却正好戳中了于宾的软肋。他从小便很聪明，一路在父母满意的目光和同伴羡慕的目光中长大，高中静下心来努力了一把便进了R大。父母简直是欣喜若狂，对他言听计从。于是那个暑假他玩得特别尽兴，还迷上了电脑游戏。父母也没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儿子进了最好的大学，只要最后混个毕业证便可以工作不愁，儿子这么聪明，毕业证还不好混么？于宾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自己那些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师哥，不也是打着游戏谈着恋爱顺利毕业了么？

　　上大学以后，于宾同学才郁闷地发现：R大的毕业证，不好混。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不能忍的是人家不仅比你聪明，而且还比你努力！

　　于宾周围的同学都是智商不低的，而且个个不是学霸就是学神！于宾只要稍微松懈一点，就会被甩到后面去。

　　一开始他慌了，也努力过几天。但是经受过几次挫折后就心灰意冷，常常去游戏的世界里寻找慰籍。到最后索性逃避现实，躲到游戏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了。破罐子破摔的后果，自然是成绩每况愈下。和父母打电话时心是虚的，感觉同学看自己的目光里也夹杂了不屑。知心好友没有，游戏里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也曾发毒誓不打游戏，但是到最后都忍不住妥协了。有时候怀念高中时的班主任，要不是她老人家整日的督促和训诫，高三那年还真是坚持不下来。这会儿要是有人来揪着自己的耳朵天天监督自己就好了，那自己，应该就不会颓废堕落了吧。可是上大学以后，同学之间的关系都很淡，班主任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怎么可能有人来天天监督你的学习。于是自己就在不断地自我唾弃和自我放纵中，越陷越深了吧。反正都已经这么糟糕了…

　　“不努力到最后一秒钟就放弃的人，有什么借口说自己是失败者！”张胧月的语调陡然提高，仿佛知道于宾心中所想，“回答我！R大的学生在面对困难时应该怎么做！”

　　于宾被她的语气惊到，嘴里却条件反射地说出那早已背了千万遍的话语：“永远不放弃，永远、永远不放弃，永远、永远、永远不放弃！”

　　“把这句话实践到你的行动中！”张胧月厉声说，“再被发现上网一次，你就退学回家。竭尽你的全力去学！你尽力与否，我会根据你本学期的期末成绩来决定。”

　　于宾站在宿舍楼下，愣愣地看着三人离去。

　　他再也没有去过网吧。

　　那个学期，他的学分绩拿到了全班第一。

　　那之后的四个学期，他的学分绩都是全班第一。

　　那之后的很多年，他都被同事称赞为“不可思议的完美之人”。他呵呵笑笑：“没有达不到的完美，只要竭尽全力。”

　　只要竭尽全力。

　　这是他的校长教给他的。

　　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