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天下》强者天下

15、唯一能称为大学的大学

　　R大雷厉风行的易主并没有引起预想中的风波。老中层们只晓得这次交接迅速异常，好像是新的掌权者后台非常硬，不仅有商界大佬撑腰而且有军方的插手。36小时后的R大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偶尔有消息灵通的学生八卦一下新校长的日常而已。

　　风平浪静的原因很简单：当事人都在千里之外。

　　云南，昆明，西南联大旧址。

　　女人的双手轻轻放在校门口的名牌上，双眼充满敬意。

　　沉默良久后，她开口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解释道：“这是在我心目中，中国唯一能称为大学的大学。”

　　“ 西南联大办学的9年中，培养学生8000余人，毕业生达4000多人，均学有成就。这个学府培养了大批举世闻名的专家学者，有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黄昆，“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屠守锷、郭永怀、陈芳允、王希季、朱光亚、邓稼先，等等这些人都曾就读于西南联合大学，他们对中国的建设事业、高等教育的发展和世界学术研究作出了贡献。联大的教授和校友名家荟萃，他们让这所曾被遗忘在历史烟云后的大学，在半个世纪后仍闪耀出巨大光芒。”小言用播音员一般的声音引述着这段对西南联大的赞歌。

　　“这么破旧的校舍，这么简陋的环境，却取得了至今无法被超越的杰出成就，真的是难以置信啊。”季希文难得用认真的表情说话。

　　大学之大，从来不在于大楼。”张胧月悠悠地说，“甚至，也不在于大师。”

　　“西南联大的成功，取决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彻底激发了学生们的斗志。”

　　“当每个学生都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极致，这所大学终将成为传奇。”

　　女人说完，转身离去。

　　本应在R大发表就职演说的第一天，他们一行辗转千里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这旧址前，仅在校门前驻足片刻，没有入门即折返。

　　然而没有人认为此行不值得。

　　“老大。。。”季希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罢，这就足够了。”

　　“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们会竭尽全力为你扫清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小言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和希文会见证，你为这个世界，带来一所真正的西南联大。”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人帮我。甚至，没有人知道我的绝望。那群根本没有思想的人，他们如何得知我的绝望呢？就连母亲也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试图用退学来让我恢复正常。”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不无轻松地继续说下去，“可是我终归是要活下去。对我来说，活下去，永远这样绝望地思考下去，比一切都重要，比全世界的人的性命都重要。我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中会出现一个人来指导我的人生；我也想都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强大到足够保护我免受死亡的威胁。即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我杀掉他的可能性比依靠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的命，永远只能握在我自己的手里。在我绝望到极点的日子里，我安慰自己：至少我的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遇到任何困境，我起码还有自我了结的能力。人生就是场游戏，大可以拿命去搏一搏。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是不可替代的。”

　　女人笑得很真实，“哪怕我放弃了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总能在放弃后重新做出相同的选择。我一千次一万次唾弃自己的目标，却总是在牢骚发完之后坚定不移地继续前进。”

　　“为了思考不惜一切代价，真真正正地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曾经让我母亲倾慕又恐惧不已的‘独一无二’吧。”女人看着飞机舷窗外逐渐清晰的帝都机场，开心地说，“现在，我又打算开一所学校，培养更多像我一样的疯子呢。”

　　“永远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小言接过她的话，“被别人教导出来的思考，和发自自己本能哪怕是周遭人一致的鄙夷都无法停止的思考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时代的学生，早已成为温室里的娇花，他们最多算是不成功的复制品。”

　　“安啦安啦~复制品总归聊胜于无吧。”季希文出来和稀泥了，“老大再不出马，光靠那些保守自封、畏手畏脚的老古董，这一代的教育真的要被海对面的猴子们甩到姥姥家去了。不管是弘扬传统也好崇洋媚外也好，都只会跟着瞎起哄！一个个想成为大教育家留芳青史，就没有一个愿意动脑子去思考思考！”

　　张胧月默默地听完季希文的一通牢骚，不作任何评论地说：“我会教会学生，什么叫做‘永远不放弃，永远、永远不放弃，永远、永远、永远不放弃。’我会让他们明白，不思考的人生毫无意义，毫无意义的人生不如直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