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天下》强者天下

10、我是一个历史老师

　　“你是谁？”莫恩一字一句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张胧月笑了笑，“我是一个历史老师。”

　　场面十分安静。

　　“一个，历史老师？？？”莫恩再次发现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一个令父亲重视如此的人，竟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历史老师？实在是太诡异！让人，很不甘心呵。

　　不过，他还是非常有礼貌地说道：“那您可以为学生讲一堂课吗？”

　　张胧月的笑容更深了一分：“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莫恩郑重地鞠躬，说道：“请您为我讲述，中国近代史上的那场holocaust。”

　　“好。”淡淡的声音传来，莫恩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光影迷雾中，“身为有史以来最称职的历史老师，我将为你展示最真实的历史。”

　　“最真实的，历史？可是，最真实的，除非是亲眼所见。。。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个百岁老人。。。”

　　莫恩的话音未落，便噤声了。

　　天是血红色的，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惊恐地看向四周，发现遍地都是，狰狞的、死不瞑目的人。

　　仿佛音响一下子打开了，莫恩差点没有被轰成聋子。

　　长长的、凄厉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的，是歇斯底里的、野兽一般的笑声。最弱却又绵延不绝的，是沉重的喘息和呻*吟。为这场歌剧打着节奏的，是子弹穿过肉的声音、刺刀穿过肉的声音、火焰吞噬肉的声音。

　　莫恩看到一个士兵摇摇晃晃地从一间平房里走出来，拖着一个女人半果的尸体。他的目光已经涣散，好容易聚焦后看到莫恩身边地面上有一个嘤嘤啼哭的婴儿，咧嘴笑了。他一脚踢开女人的尸体，一边打开枪上的刺刀一边向着婴儿扑过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他要杀了这个孩子！

　　莫恩一下子警惕起来。他估摸着自己的战斗力，发现没有把握既保护一个孩子又对付一个疯子。
　　他决定抱起婴儿逃跑。他迅速蹲下身，却刹那间急出一身冷汗。

　　他碰不到孩子！

　　他看到自己的手穿过孩子的身体，像一个幽灵。

　　怎么办！怎么办！孩子要被杀死了！

　　莫恩绝望地站起身来，挥拳向士兵，试图把他击倒。然而士兵兴冲冲地穿过他的身体，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莫恩瘫倒在地上，他看着那个士兵在婴儿身边站定，深吸一口气，用刺刀仔细地比划了好一会儿，最终以一个标准的姿势将刺刀穿进婴儿的左心室。刺刀瞬间扎透了小小的身体，血液一下子飞溅出来。

　　士兵高兴地叫了起来，为自己精准的刀法。他得意地把用刺刀挑着的婴儿高高举起，摇摇晃晃地向别处走去，似乎急着找同伴炫耀。、

　　莫恩茫然地看着远处，突然在一片血腥中看到静静站立的女人，她的黑发不知道何时披散开来，在散发着铁锈色气味的寒风中恣意飞扬。莫恩打了个寒战，感到刺骨的冷，来自地狱的，寒意。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抽搐，根本就不可能站起身。但是他固执地爬向张胧月，手掌按在地上，一片粘腻，莫恩知道那是血，若是去看手掌，绝对是鲜红一片。

　　“求求你，救救他们。你能把我带回这里，一定有办法救他们对吧。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的声音都不连贯，发着颤音。但是他就是这么不间断地说着，直到爬到女人的身边，死死扯着她的裤脚不放。

　　他再也不认为，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了。

　　半晌沉默，就在莫恩的绝望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女子冰冷的话语传来：“我只是一个历史老师。”

　　“我不信！你都有能力把我带回来，你一定有能力做些什么！这些人就要死了啊！我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杀！”

　　女子的声音似乎夹杂了一丝惆怅，但也许只是莫恩的幻觉，他听到她说：“我可以带你回到过去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但是我们只是旁观者，永远都只是旁观者。真正的历史，不可能改变。”

　　“发生过的悲剧，永远都只是悲剧。犯下的错误，永远没有可能抹去。就如累累的罪行，永远不可能被原谅。”

　　莫恩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他怔怔地听着周围的声响，看着周围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左胸口上，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仿佛要撕扯开裂一般。

　　“既然。。。完全无法改变，为什么还要回来看这些。。。耻辱的记忆。”他喘着粗气问道。

　　“为了不忘记。”女人的发音是如此标准，却似乎没有掺杂任何感情，“被忘记的历史，都将重演。”

　　周围的一切重又变成了一片雪花幕，莫恩的神识仿佛穿梭在幽深的隧道中，耳边还回响着女人最后的问题：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人究竟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恩洛夫，你要做一个好人吗？”

　　莫恩.洛夫，你要做一个好人吗？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客厅，父亲和希文哥哥站在原地，张胧月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柜子里的东西。

　　哦，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居然轻轻松松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东西，而没有像可怜的自己以前那样被柜门电到。当时自己脸上那种失望至极的表情一定是精彩万分。

　　柜子里放着的，就是《暗黑之门》里的悬浮板模型。莫恩自从对那电影疯魔之后，就一直对父亲持有的这块全球唯一限量版模型垂涎不已，无奈父亲将之像珍宝一样锁在柜子里，并且设定了只有一个人才能打开的密锁。莫恩小同学每次试图开柜时都会被电得外酥里嫩。当时他认为父亲毫无疑问是设定了自己的指纹，所以这女人无疑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被电到，万万没想到。。。

　　她竟然打开了柜门！

　　也就是说，父亲设定了她的指纹！

　　也就是说，父亲自己都打不开那锁！

　　自己当时只觉得内心发苦，然后很不绅士地脱口问出那个关于身份的问题，然后那个女人，叫张胧月的女人，好像带自己回到了1937年的南京？那地狱一般的场景。。。莫恩甩了甩头，不愿再多想一秒钟。

　　“刚才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只是我的幻觉？”

　　张胧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地回复他：“真实和幻觉，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