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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六十三 ...

  •   滕潜被请到客厅等候。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孔家,上次来送醉酒的佑宝时,他就在这里坐过十几分钟,但那个时候围了不少人,真没好好观察。

      孔家客厅很简洁,一副字画也没有,这和他的想象有些出入。不过说到底,他对孔行之的认识,也只是从第三方媒介中获得的,算不上真正的了解。

      孔行之应该和他父亲是同时代的人,并且还要年长些。那个年代刚刚安定,不久又经历动荡,西方思想入侵,社会急需转型。孔行之在那个时候是个小有名气的评论家,而评价家和政客的关系,那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了。孔行之其中最著名的一篇评论是以美国遇刺总统的经典演讲词为题目的—别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问问你自己能为国家做什么。

      这篇文章当时的反响很大,上层为此亲自接见过孔行之,表扬他的思想觉悟高。但放在现在看,这篇文章就让人感觉有跪舔国家之嫌。所以第一次在鱼缸小院,许仓明他们聊起孔家,会说这是一个政治附庸的家族,会说孔家失掉了文人的清高。

      单论文中的观点,滕潜是不认同的,过分抬举国家,不是他的价值观。不过放在那个年代,他是可以理解的,国家需要发展,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发展,若是内部四分五裂,还谈什么赶超西方。从这一点看,滕潜觉得孔行之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不过嘛,他清楚,这文章只是一个手段,国家的手段,而孔行之只是恰好被选中的。就这一点,滕潜觉得孔行之也是一个有魄力的人,这任务稍有不慎,就不仅仅是名誉毁掉的问题了。

      思绪被脚步声打断,孔行之终于下来了。

      “您好,孔先生。”滕潜问候。

      孔行之请他坐下,“坐吧,不知滕先生光临有何贵干?”

      来得路上,滕潜就已经斟酌了好久措辞,最后决定还是实话直说,“是这样的,我和佑宝比较投缘。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也联系不上,非常担心,就想来府上问问。”

      孔行之褪去拘谨,温和地笑了笑,问道,“投缘到什么程度?”

      滕潜没料到他如此直接,惊余之下也笑了笑,回道,“佑宝被教育得很好,让人没法不喜欢,我也不例外。”

      孔行之开怀地笑起来,又用诙谐的语气说道,“我也这样问过佑宝,她可没有承认。”说完便便直直盯着滕潜,仿佛等着看好戏。

      “哦,可能是佑宝出于某些考虑,不想让家人担心,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滕潜很快回答。

      孔行之赞许地点点头,有担当,也够信任,回答都是他满意的。他起身,对滕潜说,“你跟我来楼上书房一趟。”

      思想可以不巧,但身体不能。孔行之上楼的步伐很慢,终究还是年纪大了。刚走到二楼,孔行之回头,指着墙上那小幅画框,“你猜这幅画是谁画的?”

      滕潜从问题的动机想了想回答,“佑宝吧?”

      “不是。”孔行之看过那幅画,目光放远,“是佑宝父亲。你了解她父亲吗?”

      滕潜所有关于她父亲的事情都是佑宝自己提及的,根本就不算了解,他回,“不是很了解。”

      孔行之沉默,滕潜只好找话说,“这幅画挺有意思的。”工笔画,几笔勾勒出一片竹林,林中的石桌石椅。“不知道常在画中这个地方相聚的人,是好友还是恋人?”

      孔行之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有些复杂。

      滕潜意识到应该是说了什么不该的,急忙解释,“我只是随便一说。”

      此时距离门口四五米远处,正是佑宝的房间。孔佑宝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她从小没少被关禁闭,这大概是最长的一次了。

      她听到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应该是两个人,接着就是说话声,佑宝静静地听,听着听着就不能平静了,她连忙跳下床走到门前,叩响房门,“滕潜?”

      滕潜听到了,他看看孔行之,对方也在看他。佑宝在里面又叫了一声,滕潜循声走过去,“佑宝,你在家!”

      佑宝喜极而泣,“你怎么才来啊!”

      会感动会哭,是因为相信真爱的。但是却没有勇气相信真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认识并了解一个人,是一个何其艰辛的过程,有失望,有妥协,有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冲动,当然,更多的是那些,让自己甘心可以为之努力付出的感动。

      滕潜像都明白,什么多余也没问。找了把榔头,将锁心狠狠敲掉。

      等两人面对面站着,佑宝反而哭不出来了,她看着滕潜,想给一个拥抱,但只能紧紧揪住他的衣角,那些强压下的爱意,最后都汇聚于那皱皱的衣角,几乎要被揪烂。

      “爷爷!还是您最疼我了!”佑宝跑过去,扑在爷爷身上。

      孔行之拍拍她,“佑宝呀,爷爷就你一个孙女,还能去疼谁!唉…你大哥呢,他有时候太固执,你们这么多年,也早该摸清对方脾性了,怎么就还是吵呢。”

      “大哥不是固执,是唯我独尊!我哪能躲得过去!”如果他不是,他怎么会随便翻别人东西,不翻相机不是就没什么事儿了吗。“爷爷,我去外面住段时间,等他气消了我再回来。”

      “好,你先去你小姑那住几天。”

      佑宝沉默了会儿才说,“爷爷,我要是在小姑家,大哥回来还能把我抓回去。我…我去朋友家住几天…”

      孔行之听闻看向滕潜,佑宝赶紧解释,“一个女性朋友,李泽雅,我跟您提过的,您要是不相信,我到她家,让她给您打电话证明。”

      “算了,你也是被管太严了,这个年纪是该多交些朋友。别打电话了,看被别人笑话。”孔行之语重心长地说完,又将滕潜叫到了书房,两人秘密聊了几分钟才出来。

      佑宝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滕潜开车载着她便离开了。

      晚上佑方回来看见那扇不完整的门,顿时就气得嗓子里直冒烟。他跑到书房兴师问罪,孔行之简略说了下。

      “爷爷你现在急匆匆地把佑宝推给外人,到底是为佑宝还是为了别的?贺家依靠倒了,您立马就投靠别人了吗!”

      孔行之拍桌站起,“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佑方气焰下去,垂头思考一阵,“她要是真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滕潜带佑宝离开。

      佑宝借了他的手机给李泽雅打电话,告诉她想求个睡觉的地方。李泽雅表示没问题,正好她一人空虚寂寞冷呢。

      佑宝挂了电话,滕潜问,“还真打和李泽雅一起住?”

      “当然了!”她害怕再出事。

      “你大哥怎么发现你撒谎了?”滕潜问。

      “照片…”

      滕潜减速停在路边,“他都看到了?”

      “没有,没有,有些当晚我就删了。”

      滕潜摸摸她的头,“难怪要关你,估计快恨死我了。”

      佑宝哼唧一声,“你还挺能理解?”

      “换位思考下,确实是这样的。”

      “哦,那是我活该喽?”佑宝扭向外边。

      滕潜从后面揽过她,枕在她肩膀上,“是我的错,怪我。”

      佑宝扭过来,拼命捶他,“就怪你,你变态,非要拍。”

      “嗯,变态。”滕潜重复。

      “你都不关心我,这么久才找我!”

      “随你惩罚,原谅我这次,好吗?”

      “不好!”佑宝突然就大哭起来。

      滕潜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附在耳边,低声安慰,“宝儿,我想,这事你大哥很难能消气……宝儿,不如我们结婚吧,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佑宝刚听到还没反应过来。

      “结婚吧好不好?”滕潜在她耳边低声又问了一遍。

      佑宝反应过来了,猛地推开他,红红的眼睛瞪着他,这人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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