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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别、再聚 ...

  •   他们闹了几分钟别扭就又和好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是发脾气也耐性太差。

      再一个周一的时候,张恒夏从自己的存钱罐里给安简带来了五十块钱,安简郑重地在自己的新华字典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欠了张恒夏五十元,末尾还添了一句,要记得还。

      有了钱,两个孩子开始密谋,买了收音机怎样才能给奶奶送去。

      这里去楠泉应该怎么坐车,两个孩子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聪明的张恒夏立刻想到可以去车站问工作人员。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并没有可以支配行动的空余时间。

      安简原本觉得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在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最后他们决定周六的时候悄悄出门去车站坐车到楠泉。

      张恒夏很兴奋,他显然把这次活动当成了一次探险,安简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单纯地想帮自己,心里感激得不得了。

      周六那天一大早,两个孩子如约碰在了一块儿,准备先去买收音机,结果时间太早老板没有开门。

      两个人来回逛了好几圈街道,安简饿了,肚子呱呱叫。

      张恒夏拉着他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包子和豆浆,正吃得欢时,被同是来买早餐的任课老师瞧见了。

      老师在旁边的公用电话亭分别打了电话给两方家长,不一会儿,一辆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高瘦的男子下车,张恒夏冲上去叫爸爸。

      安简想起老师们的八卦,为什么他们说张恒夏的爸爸跟妈妈没有结婚呢,他爸爸看起来明明就很爱他。

      张恒夏的爸爸牵着张恒夏跟老师打招呼后,问张恒夏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

      张恒夏指着安简说他想吃这家的包子,所以自己带他来吃。

      安简默默站在原地。

      八岁的安简因为乖僻和孱弱,看起来绝对的人畜无害,所以大人没有深究缘由就把他们带回了家。

      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并且永久地失败了,因为突然的某一天,张恒夏就转学了。

      那天中午在午托园,张恒夏的妈妈突然出现,跟园长算清了费用,就带走了他。

      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张恒夏消失在了安简的童年里,甚至没来得及告别,甚至,安简还没有结清欠他的五十块钱。

      离了张恒夏的安简,连过马路都胆战心惊,更不用说一个人去遥远的楠泉。

      后来的后来,等安简终于学会区别了和鸟的时候,张恒夏已经离开了很久。

      一开始他牢牢记得,自己欠了张恒夏五十块钱。

      可是后来时间又过了很久,久到安简觉得这辈子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再见到张恒夏,于是张恒夏这个名字,也被他逐渐淡忘。

      离开楠泉后的第一个新年快到了,安简说要回楠泉陪奶奶过年。

      可是爸爸妈妈说他们很忙,没有时间回去,但他们允诺第二年夏天的时候会去看奶奶。

      由于安简的念念不忘,第二年夏天的时候,爸妈遵守了承诺送他回楠泉。

      楠泉新修了电线线路,爸爸给奶奶捎回去了一个小彩电,安简很高兴,这样奶奶终于不会无聊了。

      回到熟悉的楠泉,安简一下车就飞奔向老宅,矮小陈旧的灶屋,让安简很兴奋。

      他高兴地冲向奶奶,奶奶却抱着他哭了。

      安简觉得奶奶一定过得不开心,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会开心呢。

      于是他说奶奶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可是奶奶很执拗,她说她老了,哪里也不想去,就算以后会死,她也希望死在这所老宅子里。

      爸妈住了一天就回市里了,安简留了下来。

      晚上他跟奶奶睡觉,讲了许多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奶奶像个不懂的小孩子问了他好多问题。

      后来安简跟奶奶说奶奶以后我不回去了,就在楠泉陪你。

      奶奶笑着说等奶奶走了,你也是要回爸妈身边的,再说楠泉又没什么好。

      走?走到哪里去?

      奶奶没有回答,她说你在市里,可以吃好的住好的,还有电视看,在楠泉这样的乡下,什么都没有。

      安简想了半天,楠泉有板栗啊。

      楠泉是有板栗的,在老宅附近的红砖窑旁,红砖窑是70年代修建的,那时候人们建房多用木头,要用砖的话,必须要自己烧制。

      如今砖窑早已经废弃不用,外面却依旧还整整齐齐堆放着几大堆早已长满了青苔蕨类甚至小树的红砖。

      这里勉强可以算是一小片板栗林了,虽然安简仔细数过,这里的板栗树统共只有八棵,但由于树龄比较长,树干粗壮而高大,让人感觉这里是一片板栗林一样大。

      到了八月的时候,就已经有板栗成熟了。树干太高,孩子们是爬不上去的,只有等板栗自己炸开了掉下来以后再去捡。

      板栗树虽然是安简奶奶家的,但在楠泉这个左右都是熟人的乡间,对于这些野果子,人们并没有什么私人的占有心。

      只要你愿意,楠泉无论谁家林区的野果子你都可以任意采。

      那一阵时间,安简每天起得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床去林里捡板栗去了。

      夏季夜间多风,再加上松树出来觅食板栗掉下来不少,所以清晨的板栗是最多的。

      安简早,有人比安简更早。

      容彦手里拿着棍子,低头在板栗树下专注拨弄叶片和草丛,板栗常常隐藏在这些叶片下面。

      他们都注意到了彼此的存在,但是却没有打招呼,然后安简也找了根棍子开始寻找板栗。

      他们时而绕到了同一个区域,但是都一言不发,只是努力地寻找,像比赛一样。

      最后,天色大亮了,直到他们都觉得再也找不到板栗了才放弃寻找,并且各自将自己找到的带壳板栗堆到小路上开始剥壳。

      剥板栗是项技术活,板栗多刺,徒手剥手会被扎伤,容彦有一个自创的好办法。

      他找到一块扁平的石头,用石头压着板栗滚来滚去,很快板栗上的刺就会变软,这个时候再剥皮就很容易了。

      安简也盗用他的办法,虽然被原创人鄙视了几句,不过安简毫不在意。

      最后,他们将刚剥的板栗和自己捡的没带壳的板栗放在一起数。

      最后,一个人先开口。

      你有多少颗?

      另一个就说。

      你先说你有多少颗我再告诉你我的。

      好吧,我有68颗。

      于是一个就半羡慕半嫉恨地口气。

      啊,你有这么多?我只有44颗哎。

      那个多的人就洋洋得意、心满意足地奔跑回家了。

      安简将板栗给奶奶,奶奶将板栗洗净,放到饭下面一起蒸。

      安简觉得蒸熟以后的板栗尝起来跟熟番薯好像,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蒸了,还是生的比较好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离别、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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