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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迎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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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悟色还是早早的起了身,心里藏着事儿,睡也睡不着,况且算算日子今日就是京都来人的时候,虽然不想看见曾经那些人,但终归于理不合,所以悟色还是没有听悟戒的,待在房里不出去,而是起早又挨个检查了一下房间。一直等到下午,才听见寺门传来圣驾的声音,悟色领着寺中大小僧侣,列好仪仗,躬身候驾。悟色悟戒一副淡定,头也不曾抬起。只是安静的候着,而寺中其他的小和尚们,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圣颜,一个个跟猫挠了心似的伸着头向门外望去。
大约半柱香时间,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马上正襟危坐个年轻人,身披白银铠甲,头戴金边盔,腰间挂着两柄长剑,装在剑鞘中,看不出成色,光从剑柄上镶着的东海子母珠,也可看出此剑不菲。再看他面上,眉宇间透露着凌然正气,鼻梁挺直,好似飞箭划过,看不着一丝不平,再往下是一双紧抿的唇瓣,整张脸肃然正气,不苟言笑。
这位之后,紧跟着两队护卫,皆是一身红黑装扮,腰间挎着一把长刀,步履整齐,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佛缘寺的和尚们看着先出现的人,不禁心头一阵哆嗦,如此严肃,那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能快乐玩耍了,看那一排排的大刀,万一惹怒了其中一个,会被乱刀砍死么?
正当他们收起好奇心开始萎靡不振时,一顶明光色驾撵缓缓出现,四周用奇怪的像丝一般却能严严实实挡住里面的景色,驾辇顶上是类似于四角亭一样的盖子,说不清是木头还是铁器做成的,说它是木头,又泛着金属才有的冷光,说它是铁器,又如同木头一般纹理分明。盖子顶端还顶着一颗极大的洋溢着紫色流光的珠子,比人脑袋还大上几分。看这豪华配置,众和尚一下就猜出,里面做的必定是大人物,估计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帝辇旁分别伴了四个侍卫两个太监宫女,都是一副警惕万分的模样,进寺时还不忘四处观察。和尚们心里轻叹:作为侍卫,可真敬业!
悟色在这顶帝辇过来时,便领着众人行了大礼,待它过去,复又直起身,接着迎接后面的人。接着圣驾后的,是一顶看着较朴素的蓝色官轿,只是比正常的要大个几分,八个人抬着,路过悟色身旁时,轿帘似乎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掀开。悟色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打从现在寺门寺,就是一直低着头,手数佛珠,除了行礼,几乎没任何动静。蓝色官轿过后,接下来的都是虽然显着富贵,但明显轿中人物没前面的地位高,只显富贵却缺乏庄重之感。
又等了好一会儿,终是把全部队伍迎进了寺。悟色招呼僧侣们可以回去干活了,自己捶捶腰,要往大堂去见驾。刚进大堂悟色就觉着一个黄黄圆圆的团子滚到脚边,抱着自己的小腿直哼哼,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穿着明黄色小袍子的小粉团,正冲着自己咕噜咕噜吐着口水,因为太矮,只能把头仰地高高的,干脆一屁股坐在悟色的脚面上,冲着悟色哼哼,模样可爱至极,只把悟色心挠的,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一番。正当这时,一声暴呵炸起:“赢思颂!你在做什么!快起来!”悟色被这熟悉的暴呵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就看上座坐着两个人,身着明黄龙凤呈祥袍,男的长相极俊美阴柔,虽然已是人到中年,但从面部却一点看不出他还有个二十岁的大儿子;身旁的凤袍美人,也是长相颇好,只是美中带着一丝战场战士的豪气,比起夫君,竟要更为野性一些。
悟色硬生生压住心中要喷发出的感情,强装镇定,行了个佛礼:“贫僧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得见圣颜,悟色深感荣幸。佛缘寺有幸恭候圣驾,三生有幸。”说完便低着头,看着正一脸可爱笑容的粉团冲自己吐泡泡,等着上面人发话。
等了半响,没动静,悟色也不抬头,静静现在那儿。终于上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听“嗖啪”一声,悟色便觉着脑门上一阵痛,接着一只绣着金凤的宫鞋从自己眼前滑落,掉在了粉团子的头上,粉团子被这一下弄的有些懵,呆了一下,又没心没肺的冲着悟色吐泡泡。悟色心中无奈,这一家人啊!
“宋颂你能耐!喊谁皇后娘娘呢!”一声怒吼从上座传来。悟色抬起头,看见那位皇后娘娘露出一只没穿鞋的脚丫子,指着自己怒目横视。旁人的皇上一脸狗腿呢扯扯媳妇的裙摆,妄图把那只露出来的脚丫子遮挡住,嘴里还幸灾乐祸地说着:“这不明显喊你吗!某些人啊,当了和尚就六亲不认!”说着还得意的瞅了悟色一眼。悟色头疼,果然皇后娘娘脸更黑了,这么贱的家伙真的是北朝一国之君吗?
悟色叹了口气,右手抱起脚边自来熟的粉团,左手拾起鞋子,一步一步走向前,来到皇帝面前,把粉团往他怀里一塞,无视他瞪着自己的眼神,来到皇后娘娘面前,蹲下身,掀开裙摆,抬起那只只着绸袜的脚,简单粗暴的把手里的鞋套了上去嘴里淡淡道:“大姐的脚感觉比我的还大呢,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了,怎能随便脱鞋砸人呢?你还当是在军营呢!”
赢君临看到这一幕,妒火中烧:“放开她的脚!那是你能碰的吗?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歌狠狠瞪了一眼,赶紧乖乖的保持沉默,心里却委屈至极,自己媳妇的脚,却被别的男人握在手中!
悟色穿好了鞋,再站起身,已是泪流满面,强忍着的感情在握起姐姐的脚时,全然爆发,那些受过得委屈伤痛,以及对家人的思念,全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悟色低着头站着,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啜泣。宋歌看着面前的光溜溜脑袋,气不打一处来,戳着那脑袋,骂:“你个没良心的!跳崖了就真当自己死了不成?不知道回来报个平安吗?竟然还跑去做和尚!你——你——”说最后,宋歌也呜咽着说不出话了,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拉着悟色袖子不放手。悟色仍她拉着,沉默不语,他不知该说什么,当初在悬崖下被好心樵夫救下,伤愈后他就立刻离开了京都,的确没想过给任何人报平安,连他自己都认为宋颂死了。
一旁被自家儿子喷一脸口水的皇帝,见那对姐弟只顾着哭,话不成句,忙抱着儿子上前,揽着媳妇轻声安慰,一边给悟色使眼色:没看见你姐姐哭的伤心吗?快过来安慰!可惜悟色一直低着头,压根没看他,所以这眼色也白使了。只能出声:“宋小子,哭什么呢!大男人跟个姑娘家一样唧唧歪歪!”然后把怀里的口水狂魔扔包袱一样,扔进了悟色怀里,自己一心一意哄媳妇。
悟色泪水涟涟的瞅着怀里的粉团,小粉团也瞅着他,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着,忽然小粉团止住吐泡泡,冒出了两个字:“美人。”悟色一愣,那两个秀恩爱的也顿住,狐疑地看向小粉团,赢君临不确定的问:“赢思颂,你刚刚说话了?”
小粉团看都不看亲爹一眼,直勾勾盯着悟色,又开口:“美人。”赢君临这会儿听清了,脸都黑了,任谁家儿子第一句话不是喊爹娘,而是莫名其妙的什么美人,那家亲爹都不会开心。
赢君临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宋歌:你平日在寝宫都教他什么了?宋歌也是一脸惊奇,这小子两岁了,每天只会吐泡泡,硬是不说话,她一直以为自己生不是娃而是个螃蟹呢。宋歌一脸尴尬,摸摸儿子的粉粉小脸,说:“乖哦,要喊小舅舅。”小粉团扭头看了亲娘一眼,吐了个泡泡,又转回去瞅着悟色,嘴里又冒:“小美人。”这下不光那对夫妻尴尬,连悟色自己都一脸无措,被一个奶娃娃喊小美人,任哪个成年男子都不会很高兴吧。悟色戳戳粉团的脸,干笑:“大姐,这孩子真像你。娘亲说你小时候也是看见美人就挪不动步。”赢君临一听这话,脸更黑了,控诉的望向宋歌,宋歌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瞪了眼挑事的悟色,连忙解释:“小时候没见过世面,看见鼻子眼睛长得周正的都觉得好看,后来遇到你,才发现以前自己眼光太低!”一番话哄得赢君临顿时笑靥如花,只把宋歌看恍惚了。悟色见此一脸无奈,这位姐夫对大姐除了美人计就是美人计,偏偏大姐没出息的每次都中招!
赢君临见自己成功把媳妇迷倒,心情格外好,连对着悟色也是一副和颜悦色:“宋小子啊,你这寺庙打理的不错,你这模样也比以前圆润了不少,看来你过得也很惬意啊!只是某人这两年过得就不如意了,那郁——啊!”刚要说那人的名字,腰间软肉便被宋歌狠狠拧了一圈,扭头委屈。宋歌理都不理他,冲着悟色拍胸脯:“放心,大姐会帮你看着某些人,绝对不会让他靠近你,不过这几日一直没看见那家伙。”赢君临看着她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心中一痛:别拍了啊!扁了受损失的是朕啊!悟色明白大姐说的是谁,心下好奇,难道姐姐不知道郁清已经来了佛缘寺吗?便开口道:“大姐说的是左相大人吗?他前些日子已经到了佛缘寺,说是接到密旨来勘察来着,姐姐不知道吗?”
悟色这话一出口,赢君临便知道自己完了,心中怒骂悟色太会挑事儿,又痛斥郁清奸诈坑了自己!现在好了,暴露了吧!你们舒坦了!朕要遭殃了!果然,耳边传来宋歌冷嗖嗖的声音:“密旨?皇上,您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