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老衲已从良》折小扇

20、终于相见

　　距离出发去清泉镇还有一日，赢君临表示较忐忑，自从那晚宋歌安慰他后，这颗总是担心媳妇要出墙的心总算是安下来了，但他又开始忧虑宋歌说的惊喜是什么。
　　一个和尚，传闻除了长得好看，就是长得好看，能是什么惊喜？
　　等等！
　　赢君临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得好看”这种赞美，曾经总是用来形容某个家伙！
　　他把这几日宋歌的反常，和他派出暗卫的报告，以及他的左相前段日子说要秘密前去佛缘寺勘察，以免朝佛日时发生类似刺杀这样的突发事件，把这几件事放一起。
　　赢君临觉得自己被骗了，暗卫查不到佛缘寺内幕是因为他媳妇捣鬼；左相说去保护皇上安全，其实也是为了那个“长得好看”的家伙！赢君临顿时觉得他这个皇帝做的真心没意思！
　　早在佛缘寺住持出名时，郁清就自请秘访清泉镇，称清泉镇不比京都，对那处地形人情御前侍卫远没有对京都熟悉，若是有叛臣逆贼趁此谋反，皇城军队怕是来不及敢去护驾。所以郁清亲自请命去清泉，命暗卫在佛缘寺各处安插哨点，日夜换人看守，不让可疑人物靠近佛缘寺一步。
　　其实郁清在得知皇上查不到佛缘寺住持身份时，便起了疑心，以当今天子的手段，不可能连个和尚都查不清，此中定然有人作梗，而能够拦住一国之君的人物，除了当今皇后娘娘，再无他人。
　　郁清疑惑，一个和尚竟值得皇后娘娘犯下欺君之罪？便派人避开皇上皇后的眼线，另寻路子调查佛缘寺。在那两拨人斗得鸡飞狗跳时，郁清的人轻而易举探查出那住持到底何方神圣，竟是两年前已经去世的宋颂，宋丞相的幺儿。
　　郁清得到消息，立刻放下手中事务，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皇上下旨派遣自己去清泉镇，可怜的赢君临不明所以，真以为自家左相大人忠心爱国，为了自己的身家安全，远赴清算，大笔一挥，准了！
　　却没想到，人家此行主要目的是寻人，顺便才是替他勘察。
　　这边悟色还不知道有三波势力为了自己大打出手，还在专心准备朝佛事宜。算算日子，京都的人已经启程往这儿来了，按路程，要行个小半月，脚速快些，可能廿九前几日就能到。眼瞅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悟色心中越发忐忑，不知为何心惶惶地。他想着估计是这些日子为凡尘俗事操劳太多，佛经反而念的少了，导致心神恍惚。于是不管多忙，悟色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去佛堂念念经。
　　今日因着一个小沙弥记错了物品，害得悟色傍晚十分重新清点了一遍，待全部算清，已是子夜，悟色揉了揉酸痛的后脖子，伸伸懒腰，看看天色，确实很晚了，可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去床上翻来覆去的乱想，不如再念几段经。
　　悟色决定了便点着一根蜡烛，往佛堂去。
　　这个时辰，连值夜的老和尚都回去睡了，整个佛缘寺静谧到了极点，悟色端着烛台的手稳稳当当，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平静，没有露出一丝恐惧。悟色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他怕黑，更怕一个人走在深夜里，可这些恐惧在佛缘寺中全都消逝了。悟色甚至敢一人在深夜逛完整个寺庙。
　　悟色来到佛堂，小心的点上桌上的蜡烛，套上灯罩，从书架上抽出一卷陈旧的经书，盘腿靠坐在佛像旁。
　　“反复叮咛无相形，觉时恋梦梦恋醒。慈悲空洒常啼泪，沈醉心扉依旧扇。”悟色念到这一段，不禁发起了呆。从两年前他出了家，就一直醉心佛经，盼着佛祖能扫清他心中的尘念。日夜念经，足足两年，悟色没有一天不是在佛堂度过大半日的，他反复暗示自己，那些都是宋颂的往事，宋颂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那个雪夜了，这世上只有佛缘寺的悟色了。被暗示的太久，每当那些记忆被唤醒时，悟色都觉得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往事回放。
　　“觉时恋梦梦恋醒，如果那是梦，真是一场噩梦，”悟色闭上眼睛疲惫地自言自语：“我该谢谢你吗？让我早日脱离了这场噩梦，呵呵。”自嘲地笑了笑。
　　倏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对你来说，真的是噩梦吗？”
　　悟色睁开眼，猛的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顿时呆住了，一脸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在这！来人身着素白衣衫，目光冷冽的盯着悟色，往日的温润如玉消失殆尽，面上尽是厉色。
　　悟色一脸惊慌，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只能坐在原地，仰头看着那慢慢走近的人，无措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郁清一步一步靠近悟色，低头淡淡看着他，大概是对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不满，轻微蹙眉，蹲下身，捏住悟色的有些圆润的下巴，锁定眼前目光四处飘移的双眸，恢复了温润，轻笑：“宋颂，那些你说的梦，不是你想忘就能遗忘的，对我做了那些不可原谅的事，还想悠闲的做和尚？不得不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悟色因他的举动，心下已是一片空白，听到郁清说的话，很快恢复了清明，拂开那只手，冷淡道：“施主，贫僧不明您的意思。”
　　“不明白吗？真的以为剃了度就是和尚了？宋颂，佛祖不曾托梦给你告诉你尘心未泯吗？”郁清双手扣在身后，眼睛拂过悟色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连连丢出三个问题。
　　“贫僧法号悟色，至于施主所说之事，皆是前尘往事，不必常挂于心。”悟色直起身子，双手合十，直视郁清。
　　悟色被那双深渊似得眸子盯着，几乎要昏过去，仍强撑着看过去，两人就这般对视了许久，久到悟色几乎要崩溃，郁清终于垂下了头。又是一片寂静。悟色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保持着面上一副淡定的站在那儿。
　　“呵呵呵呵”一串低沉的轻笑，从郁清嘴里传出，似是自言自语：“果然变了呢。不过，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逃不掉。”
　　抬眼看见悟色一脸冷淡，欲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猫叫，停顿了下，深深看了悟色一眼，转身离开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