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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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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姁顺着左边的树林开始慢慢查看寻找,突然眼前一亮,抬手一指:“义纵,快去把那个给我采一把来!”
义纵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一棵树下长了一丛丛很像蒲公英的植物,但花不是黄的,是紫色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我给你采花儿玩……”
“你懂个屁,那叫刺儿菜,是止血的良药!”
义纵明白了,急忙跑过去,几下便拽了一大把过来。
“去花捣烂,留汁!”
义纵虽然不像义姁懂得那么多,但也是经常给家里打下手的,听她这么说,便立即麻利的将刺儿菜上面的花摘掉,用石头砸成烂泥递给义姁。
小娃这会儿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而且由于被义姁摁着穴位,血也流得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义姁将药泥慢慢的敷在他的额头上,手指刚一碰到伤口,小娃身子一抽,显然疼得厉害。义姁见状,更加放轻了动作,一边微微的朝他伤口吹着气,一边将药泥敷上去。
直到厚厚的药泥将伤口完全覆盖住以后,义姁这才抬起头来,朝义纵道:“腰带!”
义纵又是不请不愿地将腰带扯下来递给义姁,义姁快速麻利地给那小娃包扎好,扶他坐起来。
“你现在好些了吗?”
小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的,脸突然一红,害羞地点点头:“好些了。”
义姁悄悄摸了摸小娃的衣角,无比的顺滑,绝对是极好极贵的料子。她迟疑了一下,问他:“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义纵两手提着裤子,嘟着嘴道:“他是洛阳县人士。”
“洛阳的?!”义姁惊讶,那可是国都!这小娃出身怕是不简单啊。
小娃艰难的点点头。
义姁白了义纵一眼,臭小子,欺负人也不知道长点眼色,穿这么好,能随便欺负吗?
她温柔地抚了抚小娃的头发:“啧啧,可怜了,洛阳过来好远吧。”
义纵诧异地看着姐姐,在他的记忆中,姐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轻声细语的说过话……
忽然,义姁恶狠狠地看向义纵:“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就是被你欺负吗?还不过来道歉!”
义纵不满地嘟囔道:“谁叫他穿那种衣服的!穿那么招摇,就是找打!还在夫子面前装腔作势的,看了就烦!”
真是猪一样的弟弟!义姁郁闷了,她连忙给义纵挤眼睛,可是义纵却看不出来。她只能再次搬出阿翁来吓唬他了:“你快过来道歉!不然我回家就告诉阿翁,看他不打死你!”
“别别!我道歉还不行嘛!”义纵磨磨蹭蹭凑过来,朝那小娃娃嘟囔,“对不起。”
小娃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没搭理他。
义姁见状,一巴掌拍在义纵脑袋上:“有点诚意行不行!”
“会拍傻的!”义纵不满的咬牙抱怨,然后大声喊道,“对不起!”
小娃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义姁,一脸茫然:“姐姐,他在给我说话吗?”
义姁一愣:“对啊。”
小娃皱眉一副思索的样子:“可是,我都不认识他啊。”
“什么?”义姁姐弟两人都愣住了。
小娃扶着额,目光茫然的看向他们二人:“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啊?”
义姁听这话,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响,糟了!失忆?!
她连忙问道:“你是不认识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我……”小娃想了想,忽然大声哭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你们是谁?!我又是谁啊?!哇……”
小娃越哭越大声,义纵被他吵得烦了,便吼道:“桑弘羊!你少给我装,刚刚在学堂里的时候,你不是还能得很吗?”
“桑弘羊?他名字?”义姁问。
“是啊!”义纵随机挥舞着拳头道:“再吵我揍你了哦!”
桑弘羊一愣,被他吓得越发大声的嚎啕起来,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义姁眼明手快地将他扶稳。
“我是谁啊?!桑弘羊是谁啊?!我要回家!哇……”桑弘羊哭得越发厉害了。
义姁仔细看了看桑弘羊,差点笑了出来,可是也有心教训一下义纵,当即便黑着脸道:“你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回去阿翁绝对要把你的皮给剥了!”
义纵吓着了,小脸煞白:“那怎么办?”
义姁看着桑弘羊,想了想,把义纵拽到一旁去,小声嘀咕:“他失忆了也好,免得你麻烦了。”
义纵瞬间领悟:“那我们赶紧跑吧?”
“跑什么跑啊,刚刚给他治伤费了多大力,你腰带不还在他头上呢嘛?要不……我们把他送回家去?”
“啊?”义纵惊呆了。
“啊什么啊,看他那身衣服,又是来自洛阳,肯定是玲珑巷的大户。咱们就说是看他摔伤了,救了他,我估摸着……”义姁眼睛里星光熠熠“肯定会给咱们不少赏钱的!”
义纵皱眉:“姐……”
“怎么了?”
“你太不要脸了!”
义姁搡了他一把:“说什么呢!这不都是你惹的祸!再说,不把他送回家,难道扔这里喂狼吃?”
那边桑弘羊正竖着耳朵听他俩说话,之前没怎么听清,就听到一句喂狼,当即便嚎啕大哭。
“姐姐,不要丢我在这里……我不要喂狼!”
义姁和义纵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回到桑弘羊身边。
义姁蹲下身和蔼地抚着桑弘羊头上的总角:“乖啊,别怕,姐姐现在送你回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桑弘羊忍住泪水,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怜。义姁决定,一会儿收他们家赏金的时候少要一些。
“义纵,过来,背他!”
“什么?”义纵愣住了,“凭什么我背!”
“难不成让我来?我是女的,怎么能背个小男孩?”
义纵一跺脚:“我怎么背?我腰带在他头上,我要提裤子,我怎么背?”
桑弘羊立即接嘴道:“我帮你提着啊。”
“这会儿你不头疼了?”义纵恶狠狠地瞪了桑弘羊一眼。
桑弘羊嘴巴一撇,眼看又要哭了。
义姁轻轻踢了义纵一脚:“快点!再磨蹭,我现在就去找阿翁来!”
“我背!”义纵咬牙切齿地走上前来,“姐,你先帮我提着裤子!”
义姁急忙帮他拎着裤子,义纵蹲下身子让桑弘羊趴到他背上。桑弘羊从义纵肩上将两只手伸下来,抓住义纵的裤腰。
义纵走了几步,见裤子掉不下来,这才继续走,还不忘嘱咐桑弘羊:“抓紧了啊你!”
“知道了!”
于是义姁便在背后扶着桑弘羊,一起朝玲珑巷走去。
天刚黑,他们就到了玲珑巷。看着深深的巷子,晃动的灯笼,义姁有点紧张。可能是天生对于权势的畏惧吧,她一直不喜欢到玲珑巷来。
“你还记得在哪家吗?”义姁问桑弘羊。
桑弘羊木讷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怎么办……”义纵脚颤颤的,他总觉得这小子是装的,“总不能一家一家问下去吧?”说罢,他便要把桑弘羊放下,却不料桑弘羊忽然大叫一声,倒把他吓了一跳。
“呀,我好像想起来了!”桑弘羊大喊,“应该是门口坐了一对石狮子的那家。”
义姁朝他说的那家看了去,凉声道:“那是古县尉家。”
“哦?”桑弘羊无辜的眨眨眼,“那就是巷子最里面那家。”
“那是胡主薄家。”
“啊?”桑弘羊缓缓低下头来,“我想不起来了。”
义纵气结:“我背不动了!”
义姁挑了挑眉,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义纵啊,就放这儿算了,他们家人应该自己会出来找他的。”
义纵听言,立即将桑弘羊放到地上。
义姁看向桑弘羊:“小兄弟啊,我们真的要回家了,你自己等等吧。不过……这天都黑了,妖怪什么的也该出来了。”
桑弘羊听见妖怪什么的更是害怕,紧紧缩在义纵背后。
义姁坏笑着说:“我们倒是不怕,可是你嘛……我听说这妖怪,最喜欢吃撒谎的小孩了。”
桑弘羊别开头:“谁,谁撒谎了……”
义姁凑到他脸前:“你要是再想不起来住哪儿,我们可就真走了。”说罢,她伸手拉住义纵,作势要离开。
义姁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小兄弟,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是哪家吧?免得我们在这耽搁,你这头上的伤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一会儿还会不会流血。你这样的身份,家中应该有医工的吧,让你家里的医工好好给你看看,耽误久了,落了伤疤可不好看了。”
“你……”桑弘羊明白过来,原来人家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当即便有些脸红,可也发现义纵没听懂义姁的话中话,便强装道,“我使劲想想。”
桑弘羊又“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那个门口有三层阶梯的。”
义姁看了过去,沉声道:“那家?”义姁沉默了,她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搬来两年有余,深居简出,很少能见到人,十分的神秘。可是她偶尔见过里面有出来买菜办事的丫鬟小厮,一个个的衣着都非同一般。
桑弘羊见她不言语,以为她不信,只得说道:“真的真的,我姨母就住在这里,我是来姨母家玩的。”
“你又在骗我?”
“没有没有!”桑弘羊的头点得好像拨浪鼓一般。
“好吧。”义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准备去敲门,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走到桑弘羊面前,俯身看着他,“小子,义纵呢,我有的时候管得住,有的时候管不住。若是你一会儿在大人们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那义纵要是以后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我可就真的管不了了。”
义姁坏笑着,眼眸中满是威胁,原本可爱俏皮的小脸,在灯火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个阴森。
桑弘羊看着她的脸,吓得一个寒噤,当即便忙不迭地点头。
看到他这个表现,义姁很满意地拍拍他的总角,双手一背,发号施令:“义纵,背上,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