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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蒲坂县有两条出名的巷子,正好相邻不远,一条叫锣鼓巷,一条叫玲珑巷。
      锣鼓巷里,住的大都是有钱人,这里居住着布商、米商、金商、运商等等,在文帝和景帝的“恤商政策”之下,商人的地位虽然依旧低下,但荷包却渐渐充盈起来。这是“农不如工,工不如商”的时代。
      玲珑巷里,住的却是贵人。县里的大小官员们,还有各个名门望族的支系族人们,大都住在玲珑巷里。
      故而,很久以前便有“锣鼓巷里金流水,玲珑巷里玉生烟。”这一说。
      可是人呐,不论是有钱还是有权,最怕的,都是生病。一辈子辛辛苦苦赚的钱没用完,一辈子好不容易登上的权位没享受够,若是一命呜呼了,多不划算。
      于是,医工这一卑贱的职业,也水涨船高,不仅仅荷包满了,地位也有所上升。尤其是医术精良的良工,更是会被人尊称一声“医师”。
      义姁的父亲义忠晏,祖上就是战国时期齐国的御医,自有一套独门医技。虽改朝换代若干年,但医技未丢,反而是越传越精进。尤其是到了义忠晏这里,方剂药理,针砭手术无一不精。
      精湛的医术,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义忠晏便在这锣鼓巷里买了一套大宅,位于锣鼓巷的中间,门前挂了个偌大的药葫芦,非常容易辨识。住在这个位置,也是方便他出诊。
      虽然此时法令宽松,却依旧有着宵禁。可是,病来如山倒,谁又能保证夜里就不生病,病了就不会死?
      义忠晏医术高超,不少人为了救命,也会半夜打着灯笼寻上门来。他救过铜锣巷的巡兵头领林勇的母亲,因此林勇对他夜里出诊一事,便置若罔闻。
      一来二去,义忠晏夜里出的急诊多了,救的人多了,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了,自家的宅子,也就置办得越来越好了。虽是有钱了,义忠晏的妻子袁氏,却依旧勤俭持家,独自一人操办着家务,并没有购买奴仆。
      义姁今天在路上救了人收了小弟,心里开心得很,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可是,快到家门口时,她忙安稳下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向大门。
      阿翁不让她随便治人,一是怕她治坏了别人,二是觉得她白治了没钱。不过,他却不知道,义姁虽然没赚什么钱,但却收了不少小弟。义姁相信,总有一天会用上他们的。
      刚进院子,义姁就闻到了一阵药香,香味里还泛着丝丝的甜味儿。看来,父亲正在制药。
      她开心的奔向制药房,老远就开始喊:“阿翁!你在炙甘草吗?给我留点蜜糖啊,我好久都没吃糖了!”
      义姁一推开门,便看见阿翁站在大灶边,用大锅铲翻炒着锅里的甘草。锅里黄白色的甘草上下翻腾着,白色的水汽氤氲升起,其中不少甘草已经由黄白色变成了棕红色。
      义忠晏为了方便制药,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褂子,精壮的胳膊露在外面,细密的汗珠正顺着肌肉的线条蜿蜒滑落。
      他一边炒着锅里的甘草,一边道:“早都用完了!吃什么糖,都吃了拿什么制药!”
      义姁却不听他的,直接冲进房里,翻箱倒柜,没一会儿便翻到了蜂蜜,当即便伸出食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吮吸,甜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在口中,她幸福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眯成了月牙儿。
      义忠晏回头看了她一眼,教训道:“胡闹!制药的蜜糖你也偷吃!好了,就尝一点就行了!”
      义姁点头:“好好,我就尝点!”她见义忠晏忙碌,也不好打扰他,加上嘴上贪吃,便抱着蜜罐子奔了出去,“我再给弟弟和娘亲带点!”
      义忠晏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满满的宠溺。
      这个女儿,生就一个男娃秉性,活泼得过度。不过,倒是聪明得很,尤其在学医上有极高的天赋。在这个时代,义忠晏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毕竟此时并没有那么多的教条,加上儿子义纵并不乐意学医,他便有心培养义姁,让她继承义家的衣钵。总不能让这这数代传授下来的医术就此消失了不是?
      义姁抱着蜜罐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槛边补衣服的娘亲袁氏,便欢喜的奔了过去,用食指挖出一坨蜜,塞进袁氏的嘴里,问道:“娘,甜不甜!”
      袁氏笑眯眯的点头:“甜!特别甜!你呀,少吃点,免得又挨你阿翁的骂!”
      “知道了!”义姁答应得倒是快,可是明显没听进心里,她左右看了看,问袁氏,“娘,弟弟呢?”
      “出去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义姁看了看昏暗的天,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我去找他!”说罢,便又挖了一小坨蜂蜜塞进嘴里,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义姁沿着义纵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找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心里便有些个着急,虽然说城里比较太平,可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找着找着,便听见有人议论:“那个小娃娃太可怜了,被欺负成这样……”
      义姁听言,一皱眉,慌忙奔过去,问那个人说的小娃娃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小河沟旁……”那人刚抬手一指,义姁便快步奔了过去。
      “不准上来!”
      “打死他!”
      听到这些娃娃的声音,义姁的眉头越皱越厉害了,这几个孩子的声音她都听过,都是义纵的小伙伴。
      “敢上来我就打死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义姁的脚步更快了。
      果然,她刚从巷子里转出来,便看见义纵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两只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走河岸边的堤坝上,一边走一边朝下面喊:“我说了,不准上来!”
      刚说完这话,他便蹲下身子捡了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他一带头,他身边那几个小娃娃,便捡石头的捡石头,捡泥块的捡泥块,噼里啪啦的朝下面砸去。
      “啊!”
      下面的小娃娃一声惨叫,大声哭了起来。
      “哎呀!流血了!”义纵边上的一个灰衣小娃娃吓了一跳,刚想跑,却被义纵一把拽住了衣领。
      “流点血算什么!”义纵扯着他的衣服,“你敢跑,明天就往你脸上刺字!”
      义姁见状,快步跑过去一把揪住义纵的耳朵:“你个臭小子,一会儿不见,你就又在欺负人了?”
      灰衣小娃见机,飞快的溜了。
      义姁的弟弟义纵,对学医全无兴趣,倒是对手搏格外感兴趣。
      义忠晏有一套家传的手搏术,义姁只学了个三五成,仅仅能够防身而已,可义纵倒是学得很精,加上他平时喜欢抓着小伙伴们“练习”,一时间在铜锣巷周遭,竟无对手。加上义姁喜欢收小弟,他就打着姐姐的名号帮她“管理”小弟,长此以往,周遭的孩童们都怕了他,还叫他一声“老大”,他便得意洋洋地做起了这个“小地头蛇”。
      义姁一边教训弟弟,一边朝堤坝下看。一个穿着锦衣的小男孩捂着脑袋蹲在河岸边的石滩上,正哇哇地哭着,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手掌下不断流出。
      锦衣?义姁心中一跳,居然穿的是锦衣!怕是哪个官家的孩子!
      锣鼓巷里的人让着义纵,也多是看在义忠晏的面子上,但若是玲珑巷的官家孩子……
      义姁心头一慌,一巴掌拍在义纵背上:“你闯大祸了!”
      一听义姁这么说,周边的几个小娃娃都喊了起来:,“义纵杀人了!”“要出人命了!”,瞬间跑得个干干净净。
      义姁急忙跑下堤坝,去查看那孩子的伤情。
      义纵原本还死鸭子嘴硬地说道:“闯什么祸,死不了!”可是,看到姐姐飞奔而去的身影,他也有些慌了,“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他也连忙跟着跑了过去。
      义姁刚刚奔到那小娃娃面前,小娃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义姁连忙扶住他。
      义纵跑过来,发现那小娃娃满脸都是血了,心头也越发的慌张了。他紧张地看着义姁问道:“阿姐,不会、不会真的要死人吧……”
      “你就等着回家挨揍吧!”义姁瞪了他一眼,把目光挪回小娃身上,“小兄弟,小兄弟!”
      小娃迷迷糊糊醒来,眼皮半睁开来:“嗯……”
      义姁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口,轻轻用手试着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发丝已经粘在了伤口上,拨开的时候,疼得小娃倒吸冷气,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可是竟然忍住了没有哭出声。
      义姁见那伤口不是很深,并没有伤及骨头,放下心来。但血还是流得很吓人,看样子是伤着经脉了,若不及时止血,也会伤及性命的。
      她头也不抬地朝义纵道:“把你衣角撕一块给我!”
      义纵不情愿地撅嘴:“这可是娘给我做的新衣!”
      “还新衣,你再耽搁,人真出事儿了,别说新衣了,阿翁怕是要把你的皮都扒了!”义姁咬牙切齿,这臭小子,都这时候了,还惦记新衣服。
      义纵想起父亲发火的样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将衣角撕下一块来递给义姁。
      义姁用那碎布将小娃伤口轻轻捂住,一只手摁住他颈部的穴位,血虽然流得缓一些了,可是却还是止不住。义姁眉头紧皱起来,再不止血,这小娃娃怕会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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