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莲心》珏伊人（改）

32、皇上赐婚

　　“你来了？”琴音停止，右手食指，渗出了血丝，微微颤动。莲心对着静静站在亭外的人说。
　　“……”
　　“今日我听说，戚英宁要恢复自由身了。”
　　“还没有，真正的圣旨，明天才会下。明天，是皇上寿辰，他准备大赦天下。”
　　“真好……”
　　“……”依然沉默。
　　“今天，夫人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说，你跟她说过，你不喜欢我。可我不信。”莲心紧紧地盯着谢昊然，害怕会漏掉他的哪怕一丝一点的情感波动。
　　可是，令莲心不安的是，他眼中，一点异样都没有。
　　倘若不是真的对她没意思，那就是他藏得太深了。
　　她不懂。倘若是前者，那之前他对她的亲密举动，算什么！虽说她来自现代，没有说被人亲一下，就要让人负责到底，可是，他是生于古代教于古代，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在十一岁的时候，自己便送他一副《献莲图》还有以诗表明了自己的情意，虽说他没有明明白白地接受，可也没有拒绝啊。那时她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小了。还有，此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与谢昊然的相处，莲心视若珍宝的回忆，那些算什么？
　　这次，无论如何，应该摊开说清楚的。
　　“你，可有喜欢过我？”手，紧紧地抓了抓裙摆。渗血的手，在白裙子上绣出血花点点。
　　“……”还是令人躁狂的沉默。
　　最不能沉默的，就是这种时候。感情，只有“是”或“否”，没有暧昧。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慕容莲心，输得起！”莲心的手，反而松开了裙子。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一直以来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少爷，老爷找你！他在书房，让你马上过去！”谢福，却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跑了上来。
　　他，终究没说出那句话。
　　看着离去的身影，莲心苦笑。可是，这些，已足够了。
　　他眼中那平静如水的眼神，足够了……

　　风，吹起来了，扯起白色的衣裙。苍白的白色，你看，终究不适合她。雨丝，斜斜地吹进亭子。这个季节，越发多雨了。
　　莲心落寞地转身，重新坐回琴前，琴音，再次响起，寂寥的歌声，伴着琴声响起……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
　　（歌词刘亦菲《蝶恋》）
　　琴弦上，血丝点点。最后一个音，一用力，琴弦便断了。
　　断了，罢了。当初学琴，其中一个初衷，便是与他琴箫和鸣。
　　无神的人在风雨中离去。亭中，只有一把断了弦的琴，斜飞的雨点，打湿了琴面……

　　既然，此处无情，离开也好。当晚，莲心便收拾行李。可是，收着，收着，眼泪便一串一串滴了下来。行李容易收拾，可是，她把心，留在了这里，怎么能收拾……
　　“姐姐，你怎么啦？”慕容欢轻轻拉了拉莲心的衣袖。
　　莲心无助地蹲了下来，抱着慕容欢，抽泣了起来……
　　“欢儿，咱们走吧，雨一停，咱们就走”……
　　慕容欢用小手，轻轻擦了擦莲心脸上的泪痕，“姐姐去哪，我去哪”……

　　可是，当第二天，雨终于停了，莲心牵着慕容欢，准备离开之时，谢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急诏，谢昊裳立即进宫面圣！
　　皇上寿辰之日，诏见谢昊裳，所为何事？
　　这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官婉荷立即乱了分寸。谢沐风和谢昊然，一大早便已进宫面圣。在偌大的谢府里，可能帮上忙的，官婉荷能想到的只有莲心。毕竟，莲心她有智慧，有胆识，还跟谢昊裳一同长大。官婉荷，似乎，把之前所有的话都忘在九霄之外，差冯红依把莲心叫了过去。谢昊裳听到消息，也火急火燎地跑来找莲心。
　　也好，在离去之前，为他们做完最后一件事，以报答他们三年的收留之恩吧。
　　莲心准备了一下，一同跟谢昊裳乘上了宫里派来的轿撵，往立宇国皇宫而去。
　　谢昊裳和莲心，一个已经及笄，一个尚未及笄，现在要面圣，朝堂之上还有清一色男性朝臣，所以，谢昊裳和莲心，都只能戴上面纱。
　　那天，谢昊裳穿了一件由官婉荷精心挑选的黄色套裙，大方、典雅且不失贵气。
　　莲心选了一件简单平凡的粉色丫鬟裙，额前的头发往后挽了挽，遮住了右耳的赤痣。
　　这种场合，毫不起眼，或许最是安全。
　　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过了无数个关卡。谢昊裳想掀帘往外面看，可是莲心没有让。毕竟，在皇城里，一切谨慎点，总是没错。
　　当轿撵终于停了下来，帘外，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
　　“有请谢小姐下轿。”
　　莲心对紧张的谢昊裳点了点头。谢昊裳终于掀帘而出，莲心低着头，跟在后面。轿外面，站着一个太监，脸上，端着一副讨好的面容。
　　出了轿撵，莲心方略略抬头。立宇国的皇城，似乎跟北京故宫没什么两样。高高的赤红色城墙，让人觉得有一种无所不在的压迫感。
　　“跟我来吧。”
　　谢昊裳和莲心，跟着那个太监，不知走了多少个弯，来到一处地方，又被强迫性洗了一个澡。据说是面圣之前，都要净身的。
　　等所有一切都弄妥当，大半天已经过去了。当谢昊裳、莲心终于来到殿前听宣，两人偷偷抓在一起的小手，汗液津津。
　　“宣，谢府小姐进殿！”
　　“宣，谢府小姐进殿！”
　　“宣，谢府小姐进殿！”
　　一层一层的宣呼声，在皇宫里不断回响。
　　莲心推了推谢昊裳，谢昊裳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往前迈了进去。莲心低头，紧紧跟在她身后。两旁，似乎站满了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莲心自然不敢旁看。
　　这一路上，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民女，谢昊裳，见过陛下！”谢昊裳行礼，莲心也只能行礼。在皇帝面前，莲心不敢造次，一不小心，就可能有杀身之祸。
　　第一次，莲心对人下了跪。
　　“起！”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立宇国的皇帝，据莲心所知，只有五十多岁。
　　谢昊裳站了起来，莲心侧身低头站在她身后。
　　“早闻蒲州有三大才女，谢小姐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谢爱卿，好福气啊！”
　　“皇上谬赞。”是谢沐风的声音。
　　“轩辕国来使，你们看看，谢小姐可是画中之人？”
　　轩辕国？画？什么画？
　　莲心偷偷侧头，看看周围，却没想到一下子便看见了旁边的宇文杰，他，也正好向她这边看过来。他一脸的冰冷，隐隐有点焦急。他示意莲心看另外一边。
　　莲心往另一边看去，看见一幅巨画正立在殿前。画中，一个年若十二、三岁的姑娘，身穿米黄色锦缎罗裙，脸上挂着白色面纱，正双手对掌，跪在大佛前，闭眼诚心祈祷着什么。阳光洒在那个姑娘身上，美丽而神秘。
　　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忽然，莲心一震。画中之人，右耳一点赤红，在雪白的肌肤上，那么显眼。
　　此画所画的，正是莲心与谢昊裳换装，在元安寺祈福的情景！
　　是谁，把这个画下来了？
　　如此巧合，今日面圣的谢昊裳，恰好穿着类似颜色的裙子，脸上，也盖着面纱，更要命的是，她的右耳，也有一点赤红。这是慕容欢在谢昊裳及笄那天，怂恿她点上去的。她发现挺好玩的，这些天，一直留着，没弄掉。
　　“正是谢小姐。听画这幅画的人说，当时正是谢小姐出府为生病的母亲祈福。”一个穿着华贵而艳丽的“轩辕来使”细细端详了一下谢昊裳，高兴地回答，声音如此洪亮，整个大殿，听得轻轻楚楚。
　　谢昊裳，轻轻颤了颤。她也看见了那幅画。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一句无法推辞的赞赏，便劈头而下。
　　“皇上，我国太子看见此画中之人，颇为倾心，特让我等来为皇上祝寿之时，求皇上赐婚。我国太子已经在宫里做好准备，迎娶谢小姐为太子妃，以结两国之好。”
　　“砰”地一下，谢昊裳和莲心同时震了震。
　　怎么办？
　　谢昊裳无助地看了看莲心，又转头看了看她的父亲谢沐风，哥哥谢昊然，还看了看她心仪之人，宇文杰。眼中，只有慌乱。
　　“皇上，小女蒲柳之姿，不堪一国太子之妃。”谢沐风跪了下去。
　　龙椅上的人却没发声，莲心偷偷看了上面的人一眼，那人虽然老态，可是眼睛，却清明无比。
　　怎么办？莲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谢昊裳喜欢宇文杰，肯定不愿意出嫁轩辕国。轩辕国近两年跟立宇国打打停停，如果谢昊裳嫁入轩辕国皇族，恐怕只会两面受难，按谢沐风的老谋深算，肯定也不想让女儿嫁过去……
　　想来想去，似乎，说出画中之人不是谢昊裳，才是最好的选择。莲心，一没身家，二没背景，料想一国太子，不可能选择这样的人作为一国的太子妃，她，应该是安全的。
　　莲心向前踱了一步，正要开口。
　　可是，她旁边的宇文杰却先她一步，“皇上，这样甚好。现在立宇国在边界与金陵国间间断断有大大小小的战争，颇为被动，两国联姻，结两国之好，正好可解立金之急。”
　　谢昊裳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猛然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宇文杰。
　　莲心也愣住了。他明明知道谢昊裳的心意，为何还要这样说？
　　莲心看了看不远处的谢昊然，他却事不关己似的，不插一话。
　　他们都在想什么？古代的男子，都如此无情么？
　　莲心再次想说话，可是龙椅上的人却不给她时间和机会。
　　“宇文爱卿所言，颇有道理。今日恰逢朕之寿辰，举国同庆。拟旨：谢府小姐才貌双绝，温婉贤淑，今特封‘馨柔郡主’，赐嫁轩辕太子！”
　　圣旨一出，谢昊裳刹那间惨无人色，莲心焦心不已。
　　谢沐风踌躇了一下，终究是把头一磕。
　　“谢，皇上隆恩，谢沐风代小女接旨！”